阎鹤说他同他想得不一样。
他有很多不好的念头。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沉静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一汪安静深潭。
小鬼双手撑在桌面,没怎么在意,只伸了个懒腰。
他有时候也很坏,明明睡前的时候,同阎鹤保证只吸也一点点精神气,但每次都会忍不住偷偷多吸几口精神气。
于是小鬼拍着阎鹤的肩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安慰说不要紧,多读圣贤书就好了。
就像他,每次察觉到自己想偷偷多吸几口精神气,会立马紧急刹车,开始念叨叨圣贤书,来克制住自己。
虽然每次都没多大的作用。
因为阎鹤每次听到他在叨叨絮絮,哪怕在沉睡中,也能意识昏沉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他一头扎进充盈的精神气中,总是免不了吸食几口。
坏没事,多读书就好了。
但过不了多少天,有了实体的小鬼就知道了阎鹤口中不好的念头是什么。
那晚上床单换了两套,卧室的灯到了凌晨四点多才打开。
别看阎鹤一副雪胎梅骨的冷淡模样,其实也有很多恶劣的念头。
平日里对慕白惯得很,但到了另一处地方,任凭如何哽咽爬走,也不会停下动作。
如今慕白每次实体凝结的时间是七日,每隔一段时间就能获得七日的实体。
但前几日总是疼得没办法出门。
慕白原本总是生气的,他对阎鹤指责说:“我就有一个屁股。”
“再没有第二个了,你还老这样。”
阎鹤也总是诚恳道歉,然后给他弄了一个游戏机房。
于是慕白拖着伤残的屁股,快乐地在游戏机房里打游戏。
后几日,慕白就陪着阎鹤去公司上班。
如今有了实体,他再也不能挂在阎鹤身上进电梯,而是站在阎鹤身旁,同他一起进电梯。
秘书杜平还记得他,慕白跟他打招呼聊天。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秘书杜平点了点头,笑着道:“记得的,上次还是我带您出去的。”
小鬼点头:“对的,我也记得你。”
他夸赞道:“你上班从来不打瞌睡,很厉害。”
他做鬼在阎鹤公司飘来飘去那么久,没看见过杜平打瞌睡。
杜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看向阎鹤,以为是阎鹤的敲打。
谁知阎鹤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业务很强,上班确实没打过瞌睡。”
杜平头一次不知该怎么处理,只能茫然地接下赞赏,迟疑道:“谢谢阎总夸奖……”
去到办公室,慕白也看不大懂那些文件,在另一头的沙发上专心致志玩游戏机。
玩累了,就打着哈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有毛毯。
办公室里已经没有阎鹤的身影,另一个秘书说阎鹤去会议室开会了。
慕白点了点头,他起身,去办公室外面溜达。
他溜达到创意部门,发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慕白好奇地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发现一群人围着笔墨纸砚,正相互问对方会不会写书法。
一群人挤在一起,面面相觑,都说不会,顿时犯了愁。
慕白挤了进去,奋勇道:“我会——我会——”
他看上去年纪同新来的实习生一般大,黑发柔软,穿着米白色毛衣,脚上踩着一双板鞋,活泼得同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一群人让了位置,只见来人连袖子都不用提,提笔泼墨,笔尖如游龙一般轻巧遨游在纸张上,字迹遒劲有力,极其漂亮,一群人看了都连连惊叹。
阎鹤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发现没人,按着秘书的话来到创意部门找人。
只见一群人围城一堆站着,坐在椅子上的慕白怀里塞着一大堆零食,嘴里叼着根红薯干,正奋笔疾书地写着毛笔字。
身旁的一堆人连连发出惊叹,一人一句夸得小鬼耳朵有点红,矜持地说这没什么。
他模样生得好看,年纪又小,周围人都把他当成了实习生,没忍住捏着他的脸嘻嘻哈哈地着说下次多来这里玩。
然后小鬼就被拎了回去。
他嘴里还叼着红薯干,就被阎鹤问他怎么到处乱跑。
周围的员工吓了一跳,不明白平常见都难见一面的阎鹤怎么专门到他们这里。
小鬼叼着红薯干,热情地同他们道别,兴致勃勃道:“我下次再来找你们玩。”
一边说着,一边被阎鹤拎着领子带回去,
途中兜里鼓鼓囊囊的零食掉了几包,他还拍了拍阎鹤的手,示意阎鹤松开他领子。
阎鹤松开手,看着小鬼跑去捡起那几包零食,捡完后,才跟他一起回去。
等到两人走后,部门里一个同杜平关系不错的部门组长没忍住,好奇问道:“他是谁啊?”
“阎总的侄子?但阎总的侄子好像不长这样啊,难不成是阎总其他的亲戚?”
杜平咳了咳,知道阎鹤也不打算瞒着,但还是压低声音对身旁人说:“应该是阎总对象。”
刚捏完小鬼脸的部门组长:“……”
她哽了哽,不死心道:“真的?”
杜平点头:“真的。”
部门组长仰天哀嚎,只求自己塞的那点零食能够贿赂住小鬼。
办公室里,慕白坐在沙发上,吃完一包辣条,意犹未尽。
这玩意比火锅好吃多了。
甜滋滋的,还带着点点辣,回味无穷。
阎鹤一边看着文件,一边看到小鬼献宝一样地掏出来一包辣条,邀请他一起吃。
见他拒绝,小鬼顿时露出遗憾的神色,仿佛他错过了什么难得的美味。
他吃完辣条问道:“我明天还能来公司吗?”
阎鹤点了点头道:“可以。”
“但是这几天尽量不要离开我视线。”
从前几日开始,他便总能隐隐约约感觉附近有股浓重的阴气,那股阴气狡猾得厉害,时隐时现,感知得并不真切。
阎鹤头一次遇见如此浓重的阴气,要比从前那些恶鬼浓重得多。
倘若那股阴气不怀好意,恐怕连他都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
小鬼积极地点了点头。
早些年他苦读被束缚得厉害,如今玩起游戏,连最简单俄罗斯方块都能兴致勃勃地玩一下午。
玩困了就在沙发上睡觉等阎鹤。
大厦的另一处,一团阴气中,几个身着长袍的男子兴致勃勃地望着顶层办公室。
“哟,还替人家盖毯子……”
“假的吧,我上次喝醉了,躺他府前十几天,跟具尸体一样,也没见他给我盖张毯子。”
“哈哈哈哈,他何止没给你盖张毯子,他回府的时候还踢了你一脚,让你别碍着他的路,后来见你没动,就从你身上跨过去。”
“假的,对面那人肯定是假的,他天生就不会给人盖毯子。”
“自己瞧,他不仅给人家盖毯子,还盯着人家盯了好久……”
“盯了那么久,他怎么不亲人家?”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放浪?”
一团阴气中吵吵嚷嚷,几个男子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后,顿时觉得无趣。
不远处的办公室,宽大的沙发上,睡着的小鬼身上盖着毯子,模样瞧上去睡得很沉。
阎鹤只是拿了文件,坐在沙发一旁,一手翻着文件,另一种手时不时轻轻摩挲着小鬼的指尖。
亲也没亲。
搂也没搂。
甚至连手指触碰的地方都只是指尖。
“他好纯……”
阎狄感叹道:“这玩意怎么可能是我们弟弟……”
此话一出,顿时获得一片感叹附和。
听到从小爱睡觉的阎鹤对象是个压床的小鬼,不止是阎狄笑得喘不过气来,就连其他几位长子也笑得差点从榻上滚下去。
几人一合计,马不停蹄地奔来人间一探究竟。
虽说老阎王一怒之下将人丢到人间历练,让阎鹤成了普通人,但他们几个哪怕想看点关于阎鹤的隐私,也是万万看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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