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做游戏的日子(115)

　　“骨斯特，这个‘冬夜玫瑰’该不会就是你吧？”

　　幽暗地宫中，洛林挥舞着报纸质问道。

　　骷髅诗人颤抖起来，浑身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当然不是了！您怎么会觉得是我呢？”

　　“因为你前段时间好像披马甲披上瘾了，我觉得你干得出这种披马甲投稿的事。”

　　洛林所指的就是《小魔女养成计划》发售前，骨斯特一人分饰两角，在报纸上引起论战那件事。

　　“那不是在您指使下干的吗？”骨斯特委屈地说，“没有您的命令，我哪敢随便写文章啊？而且这篇文章不是来自首都吗？我怎么可能跑到首都去寄信呢？”

　　“说的也是……”

　　如果不是骨斯特，那么这个冬夜玫瑰是何许人也呢？难道只是一个普通的魔力游戏玩家，自发地写了一篇同人？

　　不论此人是谁，同人的出现对于游戏都是一件好事。这是玩家间自发的宣传，不用公司花一分钱，不仅能有效吸引新人入坑，还能让老玩家更加长情。

　　只是对于这个世界所处的历史阶段而言，“同人”的出现似乎有些太早了。在蓝星，虽然广义上的“同人”古已有之，但真正的“同人”（Fan Fi）文化要起源于《星际迷航》的时代。那一系列影响深远的电视剧不仅在影视历史上留名，也催生了同人这一亚文化。同时，还诞生了一个现如今家喻户晓的词语——玛丽苏。

　　在当时的《星际迷航》同人中，有这样一种类型：女主往往是原作中不存在的、由同人作者虚构出来的人物，她有着美丽的外表、出众的学识、坚强的性格、温柔的内心，并与原作中的人气角色发生恋爱关系。

　　此类小说越来越多，便有一位作者写了篇小说来讽刺这种现象：主角玛丽·苏是个堪称完美的女孩，她凭借自己的美貌获得了周围所有人的喜爱，最终拯救世界，壮烈牺牲。

　　由于这篇小说太过著名，“玛丽苏”之名不胫而走，如今已不单单指代某种角色类型，更成为了一种小说类型的代名词，甚至动词化。不得不说，《星际迷航》和同人文化在丰富人类语言词汇方面立下了汗马功劳。

　　至于这个世界会不会诞生“玛丽苏”，洛林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考虑到蓝星人民和异界人民的生理、心理相差无几，那么他们的爱好大概也大同小异，所以蓝星同人文化中该有的东西，在异世界也会逐渐出现吧！

　　“洛林大人，现在与其追究冬夜玫瑰是什么人，不如考虑一下法师塔吧！”

　　骨斯特打断了洛林的思绪。

　　“梅耶他们公然宣称离开法师塔去做游戏，并且还是在您的庇护下做游戏，那就等于您公开和法师塔撕破脸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洛林倒是风轻云淡。“我们在法师塔眼皮底下玩弄魔法，他们找上门也是迟早的事。我想他们看我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只是不想自降身价跟我这个‘民间魔法艺人’计较而已。现在梅耶他们辞职，不过是将暗中的矛盾摆到台面上而已。”

　　骨斯特嘟囔：“可是，您难道不害怕那群尖帽子打击报复？”

　　“我早就思考过了。”洛林说，“那群老古董脱离社会太久了，早就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他们想从商业上向我施压是不可能的。他们恐怕连现在的商业是怎么运作的都搞不清楚。相比之下，首都的那位‘竞争对手’反而更应该提防。所以我推测，法师塔如果想报复我，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以魔法对决。”

　　“那岂不是很糟糕？！”骨斯特尖叫。

　　洛林不疾不徐地微笑起来：“如果魔法师真的杀过来，骨斯特，你会害怕吗？”

　　“当然不会了！”骨斯特努力做出勇敢的姿态，“虽然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骷髅兵，但是……呃，幽暗地宫还有很多厉害的魔物嘛！我们之所以容忍法师塔存在，只是单纯为了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只要法师塔不倒，就会有勇者、魔法师源源不断地来给我们送装备送钱。但是真打起来，我们幽暗地宫怎么会输？——大概吧。”

　　看得出骨斯特没什么底气。要让一个被贵族吊死的倒霉吟游诗人同大法师们战斗，似乎也有点儿难为他了。

　　洛林向梅耶打听过法师塔的情况。根据梅耶的说法，法师塔有超过二十位大法师，但大法师实力深浅未知。他虽然很有才能，但也只是一介学徒，不可能深入了解法师塔高层的情况。

　　法师塔能屹立千年不倒，肯定不是个花架子。即使现在魔法衰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贸然与他们开战，幽暗地宫恐怕占不到便宜。

　　况且洛林还想把法师塔作为人才资源储备库。许多和梅耶一样的学徒正在犹豫该不该投奔洛林。如果这时候洛林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反而让那些学徒转而效忠法师塔。

　　更重要的是，法师塔可不仅仅是一座塔而已。它背后可有太多利益的牵扯了。

　　“骨斯特，你觉得法师塔能在海岸王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不论他们做什么都没人敢找茬，是因为什么？”洛林问。

　　骨斯特不是傻瓜，很快反应过来：“难道他们背后……有官方，甚至是王室的支持？”

　　洛林点点头：“即使现在已经是科技的时代了，但魔法还是有用武之地。因此海岸王国才会容忍，甚至是纵容法师塔的所作所为。而且有一群魔法师住在自家地盘，对于其他国家来说，也是一种隐形的武力威胁，一种力量的投射。

　　“如果我们现在和法师塔正式宣战，你觉得海岸王国的官方会支持谁？”

　　骨斯特说：“可商业大臣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那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海岸王国可是有八位大臣，还有无数的部门、机关，上下议会，以及一整个王室。”洛林神情凝重，“现在我们和法师塔开战，就是在损害海岸王国的利益。一座地下城要怎么抵挡国家机器的力量？

　　“骨斯特，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海岸王国才会对我们与法师塔的矛盾视而不见，甚至反过来帮助我们？”

　　骨斯特思索片刻：“在海岸王国觉得，我们能比法师塔带来更大利益的时候？或者法师塔的存在是在损害他们国家利益的时候？”

　　“没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因此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猥琐发育，将一切劣势化为优势，尽可能扩张我们的势力，掌握更多商业上的资源。直到海岸王国认为我们是不可或缺的，愿意为我们弃卒保车。”

　　骨斯特搓着手问：“可那要到什么时候呢？”

　　洛林想了想：“我推测明年的万国博览会将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你如果担心，那我就继续加强防御吧。反正核心里的魔力多到快要溢出了，适当地消耗一些或许更有益。”

　　洛林这么想着，在骨斯特的陪同下前往觐见大厅，从那里汲取地下城核心的魔力，在幽暗地宫上空又布下了一重结界。为了防止有人用监视之眼窥探，洛林还将上次用过的幻象也施加到了结界上。

　　“这次用什么幻象好呢？”洛林回忆着他看过的四大名著经典片段。

　　***

　　法师塔最顶端的“奥秘厅堂”，乃是整座塔最为神秘、最为神圣的地方。它的钥匙为至尊大法师代代相传。只有法师塔的领袖召唤所有的大法师开会时，厅堂的大门才会开启。

　　话说回来，那基本等于三天两头地开启。因为现任的至尊大法师——梦行之魔导师，非常热衷于开会。

　　他几乎将开会作为毕生的事业。所谓上行下效，大法师和高阶法师们也爱上了开会，整个法师塔几乎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即使没有什么要讨论的东西，也还是要开会。如果确有重要议题，那么会议往往能从午夜开到次日中午。这让普通魔法师，尤其是学徒们，苦不堪言。

　　由于前些日子三名学徒公开“叛逃”，至尊大法师认为有必要召集同侪讨论当下的情况，于是时隔整整三天，大法师们再度聚集在奥秘厅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