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卷毛有意走在前面,甚至用他的身体微微遮掩了一下元欲雪,但要说能起到什么作用,就太自欺欺人了点。
他们走进来的瞬间,各色目光顿时集聚过来。越过卷毛的肩头,落在了……元欲雪身上。
大厅的中央一直有全景镜头的实况转播,将他们的游戏过程都录制进去,并且诚实地把每个细节都清晰反馈出来,和身临其境差不多。当他们遇险时,大厅内的玩家们也全神贯注,紧盯屏幕,在极危险的情况下,甚至有人跟着额间都渗出汗来。
除了三名玩家被包裹在“茧”中所经历的幻境他们无法看到,只能通过他们的交谈对话来推测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外,所有人获得的信息量都是相同的。自然也没错过,当怪物突然发动袭击,元欲雪上前帮卷毛挡了一下的惊险一幕。
随后他们见到面具裂成几瓣,元欲雪低头将那碎裂物品摘下来——这时镜头无比清晰地转绘出他的面容,那一瞬间,大厅中的玩家们受到的冲击并不比直面元欲雪的卷毛两人要小多少。简直就似一记重击,脑海中的思绪顿时飞出去。哪怕很不合时宜,还是忍不住地想……他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看,这个镜头是会自动帮人美颜吗?
就算美化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接下来全都混乱起来,就算是玩家自己们,都不太好承认他们紧盯着转播的录像,到底是在看什么。
等录像被掐断的时候,也是元欲雪他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
目光从未如此一致地转移,就算是一贯冷淡的行队,也跟着微妙地挪动了视线,落在了新人的身上。
思想也从未如此的一致。
……没美颜。
比镜头里转播的,还好看。
明明盯着录像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专注,等到人真的走到面前,除了最开始盯着看了一会,这下却都内敛含蓄地收回了目光。
眼镜微微抬了一下镜框,手指撑在中梁上没动,遮住了视线。黑皮微黑的皮肤上,非常不粗犷地飞上了一抹淡红。裙子低头轻咬住了手指,没说话,不好意思的神情却全都写在脸上了。
裙子和元欲雪是第一对去做任务的玩家,裙子也从来不遮掩自己对元欲雪的亲近,偏偏现在却连张嘴搭话都做不到了。
她想,要是自己提前看到元欲雪的脸,大概根本没办法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元欲雪他们将任务物品放在了安德烈的面前。小玻璃瓶里装着眼珠标本,浸泡在透明的药液当中。安德烈紧盯着那人体标本,玻璃瓶倒映出他金色的瞳孔,他露出了一抹很短暂的冷笑,才让管家将这三份标本收好,带下去。然后非常敷衍地鼓了下掌,像以前一样“恭喜”他们。
“挑战成功,恭喜你们游戏获胜。这个游戏是不是挺有意思,让你们清醒了一些?”安德烈的话语中含带着恶劣意味,偏偏这时候没人搭理他的阴阳怪气。
元欲雪还像以前一样,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他旁边的裙子脸更红了。
裙子犹豫了一下,她想夸奖元欲雪的样貌——这是无比发自内心的。但又觉得元欲雪肯定听腻了,何况他把脸遮起来,应该也是不希望别人过多关注他的外貌,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安德烈在长桌尽头,看到玩家们各色神态,脸微微有些发黑,很懊恼地看了元欲雪一眼,抛出新的游戏来抢回了玩家们的注意力。
“这次的游戏大家自愿报名,不过我在这里提醒大家——参与的人越多越好。”安德烈假惺惺地微笑了一下,“因为这场是团体游戏,只要有一个人赢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能获得一些特殊奖励。”
这次居然是行队先开口接话,他很冷漠迅速地问道:“什么奖励?”
安德烈的手指竖起抵在唇前,做出一个“嘘声”表情。
“我的朋友们,你们中的有些人看起来很疲惫了。那就奖励大家一个美好、安静且绝对不受打扰的睡眠怎么样?”安德烈用玩家们无法拒绝的诱惑语气说道,“这也会成为最后一场游戏。”
几乎所有人心头都是微微一震。
只要能完成这个游戏,就相当于游戏通关了。
“既然是自愿报名……”安德烈说,“管家,拿纸笔来。”
玩家面前都被分配到了纸张和钢笔,安德烈说道:“每个人可以在纸上留下名字,按照上面的名字决定参加名单。人数在四人以下则跳过这场游戏,进入下场游戏。下一场游戏则必须有三名以上玩家,‘自、愿、参、与’,没有奖励。”
他将自愿参与几个字咬得很重。
这个机制看上去十分自由人性化,但只要细想,就能发现这规则有多么的阴间了。
首先这场游戏对玩家们而言是十分有利的,只要有玩家阵营的人获胜,就相当于直接通关副本。
如果有玩家不愿意承担危险,直接不报名选择躺赢就可以——反正哪怕游戏失败,对他们来说也没有惩罚机制。
但这时候就要面临报名人数过少,说不定会直接跳过游戏的风险。
偏偏报名环节上还有一点漏洞:安德烈没说明,在纸上留下的必须是自己的名字。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漏洞,而是鼓励玩家互卖设立的规则。
谁管你愿不愿意参与,只要有人写下你的名字,就必须算在参加名单上。
在这种情况下,被推选上去的玩家——哪怕他其实留下过自己的名字——也能内心毫无芥蒂地为团队继续奉献吗?
安德烈没有收起自己傲慢的微笑和阴恻恻的审视。
直到管家去将纸张收集起来,并一个个登记念出名字。
安德烈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整整齐齐的八个人名。
就是说,你们这群人,是不是有病?
第24章 整蛊游戏
当所有玩家的名字被严丝合缝的对应登记上, 就算是玩家本人们,也露出了略显诧异的神色。
他们写上自己的名字,观点非常纯粹, 只是对自身做要求, 没想到其他人也这么自觉,甚至自觉的有些——过头了。
有人悄悄瞥了一眼元欲雪。
有玩家微微一挑眉,那瞬间的神色颇为懊恼焦急。
虽然从本质上,为了追求更高过游戏的几率,提前结束这场死亡副本, 每个玩家都应该自觉参与。逃避的人虽然不会受到机制惩罚, 也会被道德谴责。但这里面,唯独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元欲雪。
他的情况和所有人都不尽相同,从第一关起就被boss针对。所有玩家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连续通关了三场游戏, 体力和精神消耗都甚剧。报名情况这么积极, 很难说其他玩家没有想积极担责,让他多休息一会的元素在。
毕竟元欲雪应该实在很疲累了。他显得十分安静, 话少,黑沉细密的睫羽垂拢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 虽然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身形看上去漂亮又端正, 却依旧给人他十分疲累的慵懒感, 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垂眼睡着, 很难不让人心生涟漪。
所有的玩家里面, 也只有元欲雪是理所应当地可以选择在这一轮休息而不被指责的, 从各个角度言, 都合乎情理。
但是元欲雪没有。
当他的名字被管家报出来的时候,有人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敲了一下桌面。
兔子看上去很想询问管家一句“你是不是念错了”,但转头看见元欲雪的神情自然,并无异议,显然是他自己写上去的名字,也微微抿紧了唇。
……这也太乖了。
兔子提出自愿报名的时候,想的就是说不定能让元欲雪休息下。哪成想元欲雪根本没把自己剔除出通关游戏的玩家范围外。
她微微一叹气。
卷毛脸色很沉,很难说明此时情绪有多焦躁,又急又气,心里堵得慌。下意识地想像之前那样,臭着脸挑衅一下元欲雪,让他别什么都想着往上搭,这种游戏根本不少他一个人。结果在目光触及到元欲雪那张面孔时微微一顿,十分僵硬又矛盾地挪移开来,耳垂透出一点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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