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藏仁松开手,白骨、魂魄都不见了,一枚天蓝色的蛋出现在他手心里。
他弯腰,将蛋放在地上。
指尖离开蛋壳的一瞬间,黑气终于完胜,染黑了藏仁整具躯壳。
他缓缓直起身,退开几步,“这是我欠骨朵儿的因果,已经还清了,这颗蛋,也还你们。”
“你以后,用不了复生之术了?”廉白真君看着他漆黑的双手,有些感叹的问道。
藏仁无声点头。
此时的藏仁,黑衣下百鬼翻腾,煞气四溢,现在是藏仁的灵魂在主事,看起来还算无害,假若叫其他恶鬼掌控了这具鬼王躯壳……
恐是世间生灵之大劫难啊。
廉白沉沉吐出一口气,“我与你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廉白真君捧出一把宝剑,剑出鞘时,寒气扩散,他脚下的地面迅速凝了冰霜,“此剑采北极之巅,万年日照而不化的玄冰锻造而成,名为正祀,乃是我碧海国祭天之时,国主所持之剑。能克邪祟,静本心。”
藏仁盯着那口宝剑,双手握拳,“你要什么?”
“我要斩思,还有半面恶所有的记忆。”
“好。”
随着藏仁一声应诺,他漆黑的手插入腹中,搜罗翻搅,黑色的粘液顺着他的手腕不断滴落,还未落地,已化作烟尘。
他那样掏肚子,疼不疼啊……谢荷翁看得缩脖子。
翻找许久,藏仁抓出一个尖叫的魂魄,凝成魂珠,递给了廉白真君。
刀剑易主,鬼王消失在了原地……
晏四海接过斩思宝刀,立马拔开观赏,而后啧啧称奇,“好宝贝啊!”
“你方才不是不想要吗?”廉白真君轻笑,弯腰捡起那颗天蓝色的蛋,端详片刻,随手扔给了谢荷翁。
“你与这小鬼有些缘分,送给你吧。”
谢荷翁小心的托着那枚蛋,其实不怎么想要,“她花花心肠可多了,我估计搞不过她。”
他可没忘记之前在骨朵儿手底下吃的亏。
“由死复生,前尘尽忘,你还斗不过一个婴孩?这蛋孵出来是只重明鸟,大小是个神兽混血,有市无价的好东西。”晏四海欢欢喜喜从他身边走过,提点了一句。
“哎?它孵出来不是骨朵儿?”
谢荷翁高兴起来,我这是收到神兽了?一代逼王神装神兽走天下,幸福来的这么突然,神兽,这就到位了?
他捧着蛋想入非非,嘿嘿嘿的笑,引得阿善奴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可惜,他偶尔冒头的中二梦,最终没能实现。
这颗重明蛋,在几个月之后顺利孵化了出来。
她不亲人,独自游荡在韵海林园中,又在三年以后,悄悄的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
骨朵儿生前是一只鸟儿,生于卫歌城的一个富豪庭院中。
她生于囚笼,死后仍在囚笼中打转。
藏仁渡劫归来,以最后的灵力,送了她一份自由……
藏仁吞噬半面恶,其实也相当于把自己融入了“混沌百相”之中,成为了混沌百鬼里最强的一个,一旦他重伤,其他的恶鬼就会冒头,掌管鬼王身躯。
所以,这是一个很不稳定的鬼王,向善向恶,都有可能。
也因此,廉白真君才会担忧,并拿出了宝剑“正祀”,希望能帮藏仁一把,也是帮天下所有的生灵一把。
第45章 阿善奴的拜师宴
幽蓝的大殿,今日一别于平时的静逸,很是热闹。
身形各异的海族在殿中来回穿梭,布置美酒美食,还有健壮的海族猛男搬来钟鼓等乐器,置于大殿一角,有偷懒的海族走了过去,击鼓而歌,三五女郎欢笑着,随乐起舞。
鲛人灯煌煌如日,照亮殿中忙碌又欢快的景象。
此宴,乃是阿善奴的拜师宴。
她可不懂这些东西,前前后后全由她的师父晏四海张罗,连拜师贴这种东西,她都不想写。
眼见晏四海恼了,她便抓着一张白纸去找谢荷翁求助。
“拜师宴听过,拜师帖是什么东西?”谢荷翁也不懂。
两个崽子又求助到廉白真君那儿……
在他的指导下,阿善奴和谢荷翁两个脑袋凑一起,勉强写出了一份拜师帖。
宴会这天,所有赴宴者穿戴一新,连廉白真君都换了新衣裳,还是黑的,只有袖口的暗花儿不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宴席开始之前,谢荷翁和廉白真君窝在茶室里,一个看魂珠,一个学阵法。
谢荷翁瞅着廉白真君袖口上的天马图纹,忍不住好奇道:“真君,你是不是只有黑色的衣裳啊?”
魂珠中囚禁的厉鬼活了几千年,它的记忆血腥又庞杂,廉白真君看的很是吃力,听到小幼崽的问询,他决定停下来歇息一二。
“黑色庄重。”他随口道,并顺手摸出了一碟小鱼干。
在发现谢荷翁也喜欢咸味零嘴以后,廉白真君已经不拿甜食招待他了。
廉白真君私藏的小鱼干,味道可是一级棒!谢荷翁连忙拿起一根,嚼嚼嚼,“其他颜色也有庄重的,深蓝,绛色,藏青,这世上有很多好看的颜色,你不想尝试一下吗?”
其实谢荷翁觉得,真君整天黑白配色也挺帅的,高级又耐看,他就是想跟廉白真君聊天,于是挖空心思找话题。
“我的衣衫,制作的工序十分繁复,而负责制衣的宫奴们都不在身边了。”廉白真君摩挲着袖口的图腾,神情有些落寞。
怎么就选了这个破话题!
谢荷翁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脚,他忙把自己的衣袖牵起来,“你看我这件,这种绿像不像春江流水?这是我给一对蜘蛛精干活儿得到的……”
他语调欢快,将自己与蜘蛛精的两次遭遇讲给廉白真君听,“我当时不识货,还不想要这块布呢,幸好凌霄拦住了我。”
他生动的讲述,听得廉白真君眼睛含笑,“你和阁中的几个小妖,都相处的不错。”
“还好啦。”谢荷翁抓抓后脑勺,腼腆一笑。
“我见识少,不识货,昨天拿到那个蛋的时候,也差点闹了笑话。”
廉白真君摇头,“你还小,见识会随着年岁逐渐丰富的,不用急。藏仁觊觎另一半面具几千年,就因为重明骨的存在,一直不能如愿。那颗蛋,孵化以后会是一个很厉害的妖,能护你周全。”
“晏将军叫我趁着蛋还没孵化,尽早定下主仆血契,以私心来说,我肯定是想多个保镖的。”
谢荷翁耸着眉,有些纠结,“真君,我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我不想跟那颗蛋签什么血契。”
“血契,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强者对弱者敲骨食髓的剥削。一旦契约完成,另一方身不由己,没有自由,还可能要给主子挡刀送命。要我去给一个新生命烫奴隶印记,我下不了手……”
谢荷翁见廉白真君定定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心里更加别扭。他知道,抱着这种思想的自己,在这方世界的大妖看来,估计就是个傻逼。
他偷偷抠着手指缝,丧气道:“我不是说我们之间那个契约啊,我是觉得一条新生命,至少要让他有一个自己决定命运的机会吧?万物生来,本该自由啊……”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就当我发癫,胡说八道吧……”面对真君的无声凝视,谢荷翁给了自己大腿一巴掌,讪笑收声。
小幼崽苦着脸,说着万物生而自由,自己年幼,却在担忧另一条新生命的未来……
愚蠢的善心?还是不懂世间残酷,故而手散慷慨?
但无论如何,这份以己及人的悲悯,都是难得的。
廉白真君放下手中小鱼干,端正坐姿,“你知道何为'仁’吗?”
仁,廉白真君以灵力为墨,在茶几上写下一个字,“这是人族的一种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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