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诃看了他一眼。
后者很忐忑。
但很快,郁诃拿起笔,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贪图的。
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去首都星继续读书。
他问:“这样就可以了?”
“嗯嗯。”
考官A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报名表收了起来。
看来这位确实挺好说话的。
他在来之前为自己加油打气,想了许多种可怕的可能,甚至在站在门口目睹一切的时候想过自己的后事,但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这么平易近人。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考官A当场拿出通讯仪,扫描了手里的签名。
他知道一旦联网,郁诃的资料会立刻传到对应的人手里,被证实后,将直接由最高联邦调查局接手。
不该有的记录,都会被删除。
其中,甚至包括他们这些经手人的记忆。
祂真正存在血脉,并且已经被找到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传闻之所以被称为传闻,是因为无法被追踪、无法证实。
保持将信将疑,总比生活在恐慌、惧怕中要强得多。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考官A想了又想,没忍住,频频侧脸,自以为隐蔽地偷看郁诃。
眼神带着一丝期待。
太明显。
郁诃想装作没看见,都装不下去了。
他放下手里的饮料。
“什么事?”
闻言,对方身体一抖,下意识站起。
半晌后,只见他红着脸,嗫嚅道,“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在想,可不可以和我握一下手——”
郁诃:?
果然不是错觉。
首都星来的考官都太有素质了。
……
夏芝醒来。
浑身酸痛不已,好像被人打了一顿。
床前的仆人见他睁开眼,顿时惊喜地围了上来:“夏少爷,你可算是醒了!老爷都要担心死了,还好你没事……”
夏芝头疼欲裂,将身旁的仆人推开。
“我、我现在在哪里?”他努力回忆,“我之前不是在酒吧——”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双凸起的蛙形眼珠,死死地盯着他。
以及缠绕在他手腕的血红舌头。
有、有恶种!
夏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没事了、没事了,少爷,您在家很安全……”
但夏芝却没有被安抚到。
他察觉到不对,迅速掀开被子,在看清自己的手腕的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他、他的手。
——他的右手不见了!
夏芝用左手一把抓过就近的仆人,面容扭曲,声嘶力竭:“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艰难道:“咳咳……夏少爷,你昨天去的酒吧出现了恶种,还好医生在传染蔓延全身之前赶到,及时做了处理,你才没有变成怪物……”
接下来的话,夏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袋嗡嗡作响。
考官C变成恶种死了。
而他成了残疾。
夏芝理论课不突出,如果没有人帮衬,根本就不可能考上首都军校。
而他引以为傲的实践课……
如果他是个残疾,还有什么用!
他捂住脑袋,胃里翻山倒海。
“夏少爷,老爷吩咐等你醒了,去见他。”
夏芝被刺激,猛地抓起周围的东西,愤怒地往地上砸去:“滚,你们都给我滚!”
房间顿时乱成一团。
正在他准备将花瓶砸在地上的下一刻,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胡闹!”
一道声音呵斥道:“断了一只手腕又怎么样,花钱安上义肢就可以了,又不是多大的事——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别给夏家丢脸!”
看清楚来人,夏芝心底一惊,低下头嗫嚅道:“……父、父亲。”
……也对。
是他一时间想岔了。
他们旁系虽然在E星这个破烂地方。
但本家可不是。
首都夏家有权有势,想要什么没有。
对普通人来说难以负荷的昂贵义肢,对他们不过是洒洒水而已,轻易就能搞到。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装只手,比换一件衣服还要简单。
见他终于平静下来,夏阳曜冷哼一声,坐在了他的床前。
忽然,夏芝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赶紧道:“父亲,考官C死了,那我后天的理论课考试怎么办,他昨晚本来是要给我透题的——”
那些书他看着就烦,根本没一天学过。
让他在一天内掌握所有知识,无异于天方夜谭。
收买其他考官?
不定因数太多。
毕竟树大招风,免不准哪个考官和其他家族有关系,这事还是隐蔽点好。
但临时去找其他人来顶替考官C,也来不及了。
夏阳曜不紧不慢地看他一眼:“急什么?人死就死了。你明天不去考试,就在家里好好养伤。”
这是让他弃考?
夏芝不可置信地叫出声:“父亲,你说过,我要去读首都军校的!”
本家就在那里。
他们这些旁系,自然想尽办法也要去刷脸。
“谁说你不去读了?”
夏芝愣了一下:“可是,你刚才让我不去考试……”
“你们班的郁诃,理论课成绩很好吧。”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夏芝没反应过来,只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但这和我没关系,我——”
“谁说没关系。”夏阳曜打断,“他去考试,就是你去考试。”
什么意思?
夏芝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奇异的念头。
该不会——
“父亲,你是想将……”
将对方试卷的名字替换成他的。
不过是修改数据而已,对夏家来说,这事确实轻而易举。
唯一的关键是,确保这个被替换的人不要闹腾的太凶。
或者说闹不起来。
既然父亲都已经为他安排好了,那他一定派人调查过郁诃的资料。
说明对方确实是个毫无背景的孤儿。
像这种底层人,根本没能力反抗。
真要闹,给点钱也就了事了,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么一想,他先前遇到的那些反常,估计也不过是凑巧罢了。
是他自己疑神疑鬼,竟然被糊弄到了。
夏芝松了一口气。
见他反应过来,夏阳曜站起身,满意地点头:“好好休息,过几天带你去首都本家。本家少爷的生日宴,你好好表现。”
对方和他年龄一样大,今年也会去军校读书。
但和他不一样。
那人肯定是板板钉钉能去军校的。
想到这里,夏芝的内心涌上了一股嫉妒的情绪。
本家的那位一向心高气傲,接触过的几次都拿下巴看人,认为所有人都是他鞋底的蚂蚁,让他心底非常不爽,却还得陪着笑脸,不敢表露出来。
郁诃的理论课成绩很好。
如果分数换到他身上来,说不定能拿新生第一。
如果到时他借此压过对方风头,也算为自己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突然,夏芝意识到了不对。
“父亲。”
他急急忙开口,“郁诃根本不会参加理论考试,因为他就没有通过实测考核——”
“复试名单里有他。”
夏芝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共鸣力只有7而已!”
“不可能?当然,大家都会这样觉得。”
夏阳曜极隐晦地笑了一下,语气玩味道,“所以不管他那天运气有多好,才能侥幸得了机会,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能够参加笔试——他的运气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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