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乌压压跪了一片人,楚辞怀疑二十三层的人是不是都聚集在了这里。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老者在前面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唱诗,而底下参拜的人姿态虔诚而卑微,认真的聆听着。
楚辞将这在场的人挨个扫视过去,没有找到和埃达女士或者撒普洛斯以及莫利老婆婆相似的人影,他摇了摇头,转身刚要离开,艾略特·莱茵却抬手拉住了他,指了指台上。
此时白色长袍的老者已经唱诗结束,阴影中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白色长袍的女人,她低眉敛目,缓缓走入参拜的人群中,将手中端着的一碗淡红色液体用手指沾起来,点在人们的额头上。
尽管白色长袍将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面容也遮去了,只露出一双颜色暗淡的眼睛,但楚辞盯着她两秒钟,还是从她身上观察出一些熟悉的特质。
卡莱·埃达!
楚辞有些惊讶的看向艾略特·莱茵,他显然比楚辞更先一步认了出来。
就在这时,披着长袍的卡莱·埃达忽然抬起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她眯了眯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眉毛缓慢的舒展开,眼眸里蕴含着绵绵的寒光,像一把软刃。
那是一个微笑着的、愉悦的神情。
楚辞和艾略特·莱茵一直等到布道结束,人群散去,白袍老者带着其他传教士迤迤然的离开,艾略特·莱茵低声道:“跟上去。”
他们跟着这队传教士走过两条街,最后在一座高阔的房子前停住。白袍老者进去了,其他人各自散开,卡莱·埃达摘去身上的白袍,转身进入旁边的巷子。
“没想到,最先找来的竟然是你们。”
巷子里响起悠然的女声:“黛瑞亚果然是个废物,如果计划再失败,那我回去之后,就只能辞退她了。”
“你说是不是?”卡莱·埃达含着冷意的目光落在楚辞脸上,“林。”
楚辞不为所动:“计划不算失败,黄庭已经死了,虽然是我杀的。”
卡莱·埃达挑了挑眉,却似乎并不意外,她似笑非笑道:“那么,我应该如何感谢你?”
楚辞摆了摆手,大度的道:“照价付钱就行。”
埃达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下巴:“这次也算你救了我,我恐怕没有那么多钱来付你的酬金,众所周知,要你出手,价钱很高。”
楚辞说:“我不介意分期付款,看在撒普洛斯的面子上,不收利息。”
埃达脸上的笑意更甚,语气无辜而顺从:“好啊,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虽然着了情报贩子散播消息,但是他们追得太紧,最后一条没来得及传出去我就只能从八十七层落荒而逃。”
“莱茵先生猜到了你找情报贩子是为了传播信息。”楚辞道。
“但这不是我的本意,”卡莱·埃达笑吟吟道,“我的本意是通过情报网的秘密路径将我们的位置传回总部,但是撒普洛斯坚持认为,你们会来救他和莫利,我就只好直接将传播出去的信息都公开,再用一些别的消息混淆视听。”
艾略特·莱茵微微颔首:“想必我们没有辜负撒普洛斯的信任。”
“撒普洛斯这个傻小子,”埃达语气嗔怪,“雾海哪来的信任可言?”
“但我有一点不能理解,”艾略特·莱茵道,“你为什么不试着联系我们,或者黛瑞亚?”
埃达淡淡道:“当初为了躲避他们的追踪,终端都扔掉了。而你也知道,底层的人几乎不使用电子设备,要想在这里找一个智能终端出来,比登天还难。”
“那又是为什么, ”艾略特·莱茵眸光尖锐,几乎要直达内心,“不尝试着离开这里,坐等救援,这不是你的风格。”
卡莱·埃达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她低低道:“莫利病了,病得很严重,一旦离开的途中再遇到追击……我不能冒险。”
“他们现在在哪?”
埃达往巷子外走去:“跟我来。”
撒普洛斯和莫利老婆婆藏身在附近的一幢矮房子中,一半露出在地面上,一半却在地下。屋子里的灯还算明亮,老婆婆躺在破旧的穿上,双眼紧闭,脸色透出久病之人才会有的土灰。撒普洛斯原本靠在床边睡着了,听闻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看见埃达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目光落在楚辞和艾略特·莱茵身上,缓慢的,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我看重影了?”
楚辞无语道:“傻了吧?”
撒普洛斯瞪大眼睛:“真的是你?你找到我们了!”
“这不是在捉迷藏,孩子。”艾略特·莱茵开了句玩笑,目光落在了床上的莫利老婆婆身上,“安图瓦夫人怎么样?”
“只剩下一口气了,”撒普洛斯颓丧的道,“你们要是再不来,她就得死在这。”
“抱歉。”
“别人没有救你的义务,”埃达冷冷的对撒普洛斯说道,“任何时候,能拯救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撒普洛斯丧气的低着头,没有反驳。
“先离开这。”
“等等,”卡莱·埃达出声打断,“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黄庭已经死了。”
“我说的不是他。”卡莱·埃达看着楚辞,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这次的事有人在幕后操纵,黄庭只是个棋子而已。”
“是凛坂生物。”艾略特·莱茵道,“目前他们已经出现在明面上,倒也就不足为惧。”
卡莱·埃达没有惊讶或者意外的神色显露,大概早已有所猜测。
“先去三十层,”艾略特·莱茵道,“暂时找一个医生为安图瓦夫人治疗。”
“是变异蝇虫叮咬后引发的疟疾,”埃达道,“白银十字会医生已经诊断过,药物也是他们提供,不然莫利早就病死了。”
莱茵有些惊讶:“他们从哪里来的药品?”
“他们只在下层传教,但我猜测,他们有人在中层或着上层活动,”埃达叹了一声,“暂时不谈论这些,我去和他们告别,莫利的病没有多余时间耽误。”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三十层,艾略特·莱茵很快找到一个诊所将莫利老婆婆送了过去,楚辞给黛瑞亚通讯,让她过来的时候带上专业的医生和药物。
在正常的光线照耀之下楚辞才发现撒普洛斯似乎瘦了很多,整个人都成了一根高挑的竹竿,大概是这段时间的逃亡让他快速的消瘦了下去。
卡莱·埃达从病房里出来,萨普洛斯像个尾巴一样跟过去:“姐,莫利不会有事吧?”
“命大的话还能活下来,”埃达淡淡道,“不过她活的时间也足够久了。”
撒普洛斯嘀咕了一句什么,楚辞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问:“莱茵先生呢?”
“黛瑞亚要过来最少也得三个小时,他先去找药品贩子消炎药。”
卡莱·埃达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忽然问:“怎么找到三十三层的?”
楚辞说:“莱茵先生发现了你留在老钱店铺里的钥匙。”
埃达低低地笑了一下,声音沙哑而性感:“他们的追踪技术让我头疼,只好丢弃了终端,即便如此我还是被他们追赶的很狼狈,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我会留下刚清晰明了的线索。”
“那就有可能会被他们发现。”
卡莱·埃达偏过头:“是谁?”
“重焕。”楚辞道,“你和他熟悉吗?”
“不熟,”埃达玩味的笑着,“我和他哥哥倒是很熟。”
“说起所提斯,”楚辞抬了抬眼眸,“这次我们找到你,他倒是帮了不少忙。”
“他已经死了。”
“我们找到了他丢失的记忆。”
“哦?”埃达似乎饶有兴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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