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顿歉意地对布雷斯说,“我进去和妈妈说会话就出来。”
布雷斯忙不迭地点头,看着这个门,他半点走进去的欲/望都没有,莫名觉得像是会被什么张开大口的怪物给吞噬。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感觉今天一直都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
布雷斯没有留神,莫尔顿进去的时候门没关上,还留着一道小小的缝隙。他起初是没有在意,可紧接着,从房间里传出了异常激烈的争吵。
“……不要,我都说了,这根本就是荒诞……”
“你是我的儿子,这是你的命运。”
“妈妈,我只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别的我一概都不会参加!”
“今年的祭祀不一样,你一定得参加。”
这一来一回的争吵如此激烈,以至于隔着一道门,布雷斯都能感觉得彼此燃烧的怒意。然后脚步声就逐渐朝着门口靠近,那速度很快,听起来是莫尔顿的脚步声。
布雷斯立刻往后倒退了几步,看着莫尔顿猛地打开门,看了一眼布雷斯,闷声闷气地说道:“抱歉,我现在带你去休息。”
莫尔顿没有心情聊天,布雷斯也只能懵逼地跟着他下了楼。
莫尔顿住的地方是在第十八层,一整层楼都是他的住所,而布雷斯自然也跟着他在这里住。布雷斯看着这宽敞得出奇的建筑物,啧啧称奇,“你在这玛莎矿星上肯定比在雅斯顿主星要好上太多了,为什么一定要去主星呢?”莫尔顿的家里看起来就很有钱,何必要沦落到去主星讨生活?
而且在跟着莫尔顿来这里之前,布雷斯一直以为莫尔顿的家里很普通,不然也不至于要在朱利安·休的家里落脚。
莫尔顿:“我不喜欢家里的气氛。”他叹了口气,带着布雷斯去房间,“他们非常非常传统,带着一些现在看起来都无法接受的旧习俗,我受不了这个氛围,在几年前离开家里去主星。在飞船上的时候,他们断掉了我所有的资金。是朱利安接济了我。”
布雷斯:“那你这一次回来……”
莫尔顿:“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但是妈妈和我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说家里有一块矿地出了问题,这毕竟是大事。”所以他才会从主星巴巴跑回来。
虽然家里头对他离开的事情很生气,但这几年也逐渐接受了。
布雷斯:“但你刚才和你的妈妈吵起来……”
说到这个,莫尔顿的脸色又变得有点难看,他看着楼外的景色,阴郁地说道:“我之前说过,雨季结束后的第九天,总会有祭祀。那些祭祀发生后,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妈妈希望我这一次也参加祭祀,但我不想。”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尔顿看向布雷斯,认真地说道:“布雷斯,我知道你过来其实是不放心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去参加祭祀。就算我妈妈派人来邀请你,也千万不要去。”
布雷斯看着莫尔顿说得这么严重,当然是答应了。
他是个喜欢玩的人,也曾经去过一些偏远的星球。他知道在一些较为古老偏僻的星星上,仍然孕育着某些诡异原始的习惯,那些习惯在联邦人看起来非常扭曲亵渎,却是他们赖以为生的习俗。在遇到这些东西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绝对不要去注视,也绝对不要去干扰。
静悄悄地来,再静悄悄地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布雷斯是这么想的,当然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是有些时候,人不是怎么想,就能怎么做的。如果这世界上一切的事情都能随心所欲,顺心而行的话,那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悲惨的事情。
…
布雷斯最开始答应莫尔顿后,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莫尔顿似乎一直很忙,布雷斯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他一面,就只能自己出去找乐子。
他在旅游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德尔萨星球的女人,听说她也是独自过来这里旅行的,很幸运赶上了雨季停歇。在短短几日的交流里,他们两人萌发了感情,并且很快升温坠入了爱河,在他们约好要出去某个地方的那一天,布雷斯去了女朋友的房间,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一张纸条,是她的字迹。
她匆匆地在纸条上写道:“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可能得报警……我不知道,我得跟着去看看。我晚点回来,爱你。”
这匆忙的字迹让布雷斯很不安。
他抓着这张纸条冲了出去,没有听从女朋友的话,而是开始追踪起女朋友的行踪来。她的长相很漂亮,是一般见了后都很难忘记的美丽,所以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布雷斯也断断续续问出了不少东西,并且知道她最后乘坐了飞艇去了哪里。
艾尔索营地。
应该是这个,或者类似的词汇。
艾尔索,艾尔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
他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包裹在什么奇怪的浓香里,那似有似无的味道诱/惑着他,让他蠢蠢欲动,不知从哪里来的饥/渴燃烧着他。但紧接着,又有着另外一种奇怪的饱腹感,像是被什么填满了,暖洋洋的感觉。
他昏昏欲睡地抱着肚子,听着咿咿呀呀的曲调。
那声音绵长又诡异,仿佛有晃动的人影在他的眼皮上摇曳,如同某种扭曲的幻影。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但是那些声音,狂热里透着无比的欢喜,嘶哑的声音充斥着恐怖的偏执,听得久了,就让人越发不耐烦起来。那片黑暗随着他的怒气而翻滚着,在无尽的虚空中逐渐浮现了自己的身影,于那恐怖诡奇的祭祀中,在那鲜血横流的土壤上。
伊万杰琳·莫尔顿跪在最前面,惶然地看着那庞然大物——
祭祀的人群中爆发着惨厉的欢呼,他们狂喜着,他们尖啸着,他们提着尖刀捅开又一个人的胸口,撕开他的皮肉,把所有的脏器都扯了出来,让那鲜血横流,洒满整个艾尔索营地。
那是他们为神明献上的供奉。
他在浓郁的黑暗中半睡半醒地听着那些恼人的声音,冷漠的眼神扫过那些爬虫般的生物。
他看到了无尽的篝火在洞窟里燃烧。
看到了被束缚起来的生物,他们有的在昏迷,有的在无声呐喊,有的在拼命挣扎,他看到了篝火里存在着燃烧的肉块,看到有个有点眼熟的生物正拿着个小玩意在割开绳索……他在救那只生物?
他不知道那个灰色的东西到底给了他什么熟悉的感觉,他只是懒洋洋地看着。
以一种不可名状的姿态降临。
“m……”
又是那个声音。
像极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东西在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发出一声轻轻的“唔”声响。
然后,“朱利安——”
他侧耳。
从那个灰色的、矮小的生物嘴里,发出了更为熟悉的称呼。
“妈妈,妈妈……”
“朱利安,朱利安!”
然后是纠缠在他四肢,几乎要融化他,和他合二为一的湿腻冰冷的身体,他在朱利安的耳后轻轻呢喃,“——,留下来。”啊啊,恶心又舒服、摇摇晃晃的感觉笼罩着他,似乎把所有崩溃吵闹的理智都也一并吞噬了。
“妈妈呜呜呜呜……”
吵闹。
在近乎哭泣般的嘶鸣声里,他朝着那方向看去。
一只残缺的、可怜的虫子趴在似近似远处,两对猩红的复眼望着他,血液从它的硬壳滑落下来,就好像是它哭出了血泪,它的声音充满怨毒和恶意,也怀揣着难以言喻的不甘和绝望,“妈妈,不能变成人的我,就不行吗?”
什么行?什么不行?妈妈?妈妈是谁?变成人是什么意思?他在和人……或者,和一团什么样的奇怪生物交织在一起啊……
他在……
他是……
他近乎消散的意识挣动了一下,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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