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凤凰说:“只得生母,不知生父。”
林尽染眉心抽跳一下。
转身,面朝黑凤凰说:“谢谢您,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有个魔尊的妈已经够操蛋的了,再来个不知什么牛头马面的爹,大可不必了!
林尽染叫上远处的唐济扬长而去。
黑凤凰仍旧站在殿外,过了一会儿,殿内传出“噼里啪啦”的粉碎声,对此黑凤凰早就习以为常。
当接二连三的打砸声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魔尊的怒吼:“进来!”
黑凤凰推开殿门。
黑色的靴子跨过门槛,变成了白色;黑色的锦袍如同被水洗掉的墨,变成一身水绿色绣琼花的锦衣,清贵典雅。
蜡烛尽数打翻在地,烛火焚烧着金丝楠木铺成的地。披头散发的魔尊视若无睹,于烈火之中摇曳,宛如一朵绽放在黄泉路上的引魂之花。
“为何发脾气?”他挥了挥手,将火焰扑灭,通明的大殿瞬间暗了下来。
魔尊眼眶一湿,□□着双足大步朝他奔去,猛地扎入这人怀中,忘情的唤道:“芳年!”
“林芳年”柔柔一笑,温暖的大手贴敷在女人单薄的蝴蝶骨:“我在这儿呢!”
魔尊心如刀绞,将魂牵梦索的人抱得更紧。
男人温柔的说:“你想我,我这不就来了么。”
魔尊扬起小脸:“只有我想你你才来吗?”
男人:“当然不是。”
魔尊目光如炬:“你原本就该属于我,不,你永生永世都只能属于我!”
男人:“是,我只属于你,我心里也只有你。”
魔尊微微怔鄂,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白皙的面容流到下巴,滴落在地。
“你心里只有我吗?”
“是啊。”
魔尊喜不自胜,软软的靠在男人胸膛:“还记得问心亭吗?”
男人笑道:“怎会忘记,那年在蓬莱州,在“问心亭”,那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啊!”
魔尊欣喜不已:“你果然记得。”
说起初见,距离现在已经很遥远了,可那份记忆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他们经历的每一件事,每一处细节,恨不得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忆犹新。
彼时她还不是至高无上的魔尊,只是影阁的一位小小坛主。
她被指派了任务,拜入五行山为徒,长期潜伏,在影阁没有指示的时候,尽管静默就好。
像这种任务其实很简单,有很多影阁弟子被派遣到各大仙门做暗桩,有时一待就是一辈子,一辈子过去了也没得到影阁“启动棋子”的指令。
那时的她不过一个二八少女,天真无邪,刚去五行山的时候还满脑子“我是肩负光荣使命的,为影阁生为影阁亡,九死无悔”,待着待着,她就有点入戏了。
生而为人,有七情六欲是必然的。师父待她好,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对她也呵护有加,时间长了,她真有种自己就该这样活下去的错觉。
每日早起上课,练功,用膳,晚睡,跟着师兄弟下山斩妖除魔,这些日常让她习惯了,连自己原本是谁都忘了。
直到被人点出来!
那是四年一届的青云会武,在第三轮一对一打擂台的时候,她遇到了离镜的公子,林芳年。
虽从未见过,但对于林芳年的大名她早有耳闻。
儒雅君子,芝兰玉树,同云舟仙渺的公子谢问天并称为双杰。
比起修为,她是敌不过林芳年的,只是林芳年不知为何心不在焉,在跟她打斗的过程中肢体相碰,林芳年脸色都变了,随后节节败退,输了这场比武。
台下观战的人都笑称“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是被人家迷得晕头转向丢盔卸甲了啊”。
起哄的声音不断,她手足无措的羞红了脸,再看向林芳年,发现自己的心根本不受控制,扑通扑通的乱跳。
入了夜,林芳年来找她。
她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脑海中忽然涌出一句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是影阁的暗探?”
林芳年的一句话如寒冬腊月的冰水,将她从头到尾浇个透心凉。
她第一反应是否认,死不承认。
可林芳年斩钉截铁,大有一种“你抵死不认也是徒劳”的自信。
她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
要么逃之夭夭,要么杀人灭口。
她问:“你告诉别人了吗?”
林芳年摇头:“若跟别人说,你必死无疑。”
她愣住了。
对于林芳年的手下留情感到震撼,也对林芳年的愚蠢感到失望。
这种时候,只要杀掉他一个人,万事大吉。
理智告诉她身为魔修,就该嗜血成性心狠手辣。可感情又阻止她痛下杀手,甚至因为对方的所作所为而动摇。
“你……你想策反我?”
林芳年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出卖师门,至今为止对你好的人,你不能背叛他们。”
林芳年放过了她,这是她万没想到的。
她问为什么,那个斯文儒雅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你是我第一个抓到的“鬼”,而且我知道,你心肠不坏,你和那些魔修不一样。”
她哭笑不得,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泛滥成灾。
一个月后,她前往蓬莱州,约林芳年在问心亭相会。
问心亭,在整个东海是极有名的定情圣地,许多男女在这里情定终生,至死不渝。问心,问心,听起来就是瓜田李下,诗情画意。
她无需问心,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
等林芳年来赴约之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
问心湖的水绿得像一块翡翠,柳岸烟雨朦胧,碧波荡漾,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湖面,浮光跃金。少女一身漂亮的苗疆服饰,双腕白皙如玉,玲珑秀美,双眸湛湛,面上的一层轻纱遮容,给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我换身打扮你就不认识我了?”
林芳年回过神来,忙道:“姑娘天生丽质。”
她心下大喜,忍不住问:“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林芳年点点头。
满溢的喜悦快要将她淹没了,她垂下羞答答的眸子,在林芳年问她有何要事之时,她说:“公子放我一马,我理应回报公子。”
她自愿被策反,只当林芳年一个人的棋子。
每个月她都会约林芳年在问心亭见面,林芳年是个很守时的人,绝不会让她多等。偏偏她每次都早到,哪怕等上整整一夜,为的就是林芳年出现之时、那成倍的惊喜。
她问:“我每次都这样打扮,你会不会看腻呀?”
“当然不会。”林芳年深深地看着她,“你如此打扮是最好看的。”
她将这句话永远烙印在脑海里。
临别之际,她实在没忍住,跟上几步脱口而出:“芳年!”
被骤然叫名字的林芳年一怔,有些愣愣的看着她。
她心跳乱作一团,羞涩的眸子不知落向何处才好:“你,你还从未叫过我的名字呢!”
他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南雀。”
五月份的艳阳天,湖中荷花出绽,阵阵芬芳,一切都是那样恰到好处。
“芳年,我……”
“南姑娘,我们下次换个地方见面吧?”
她面露不解:“这里不好吗,你不喜欢?”
“不是,我只是觉得孤男寡女在问心亭相约,有些惹眼。”
她不禁噗嗤一笑,想说咱们清清白白的,有什么怕被人看?
就算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吧,那反倒称她心意了。
日日夜夜的朝思暮想实在煎熬,每月一面,只字片语,虽也是个甜蜜的念头,可毕竟他们都保持着君子之交,实在寡淡。
她倾慕之情难忍,禁不住说道:“芳年,你可有心上人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