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沈之的办公桌是极好的红木,复古而沉稳,他的则是一张富有现代气息的升降桌。
桌子是他自己选的,买桌子的时候他还琢磨着他们以后可以一起办公,蔺沈之处理他蔺氏集团那些文件,而他写他的游戏。
但事实却是他们几乎就没一起办公过。
他一看见蔺沈之冷着张脸西装笔挺的坐在办公桌后办公的模样,就想给他把衣服全撕了,看他在书桌上一张脸通红的隐忍模样……
那时候他才认识蔺沈之没多久,血气方刚,恨不得和蔺沈之一天二十四小时做到死。
后来蔺沈之就不怎么在家里办公,因为每次他第二天都得腰酸腿痛的去公司加班。
蔚然拉开蔺沈之书桌的抽屉,几个长得特别丑的橡胶泥娃娃跃然于眼前。
蔚然愣了下,他的娃娃怎么跑到蔺沈之的抽屉里了?
娃娃是他大学去逛夜市的时候用橡皮泥捏的,他捏的是他那游戏里的几个预定要做的动物角色,不过他在这方面显然没什么艺术天赋,捏出来的东西他自己虽然觉得还好,但方正和其他同学却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方正甚至委婉地表示过担心,他那游戏按照这画风做,那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类型的游戏了,荒岛逃生血腥恐怖类。
方正他们都嫌弃,蔚然却喜欢,毕业了都还带在身边。
搬进蔺沈之家后,蔚然还特别兴奋的给蔺沈之介绍过,蔺沈之当时没说什么,但第二天就送了他一套可以收纳的盒子,让他可以把这些娃娃收起来放在不那么引人瞩目的地方。
方正知道之后,笑得半天没直起腰来。
他当时还有点委屈,他觉得这套娃娃其实也没那么难看,不过他还是把它们收了起来,不再放在书房进门就立刻能看见的柜子上。
他原本是想用这娃娃来激励自己。
蔚然把装着娃娃的收纳盒从抽屉里面拿了出来,娃娃拿出,他立刻又在下面看见他那个相册。
他已经很少有纸质照片,不过为了方便放些他大学几年零零碎碎攒下来的照片,他还是买了个相册。
他的小兔子台灯也在抽屉里。
他有瞬间的困惑,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蔺沈之的抽屉里?
蔚然把东西放回自己的箱子,怕那套娃娃被压坏,他把娃娃放在了最上面。
放好东西,他搬着两个箱子,向着楼下而去。
下楼,蔚然把东西放下。
蔺沈之看了过来,看见放在箱子最上方的那套娃娃,他身体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蔚然抬眸看去时,蔺沈之已经移开视线。
蔚然沉默的又组装了新的箱子后,带着箱子上了楼,要去卧室收拾自己的衣服。
临进卧室之前,蔚然深吸了口气。
进了卧室,蔚然把门关上后,先是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才走向衣帽间。
他把箱子在衣帽间地上放下,挨着挨着收了衣服放进里面。
把所有衣服都放进箱子后,他打开了后方蔺沈之的衣柜,他有衣服放在蔺沈之的衣柜里。
他的衣柜不是放不下,但他喜欢那种放点东西在蔺沈之那规规矩矩的衣柜里的感觉,那让他觉得蔺沈之的衣服都沾上了他的气息。
衣柜打开,蔚然却没在衣柜中看见自己的衣服。
蔚然哑然,有些奇怪地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箱子,他好几件衣服都不见了。
洗了?
蔚然走到卧室窗口的位置朝着下方看去,别墅有专门的阳光房用来洗晒衣服,从上方看去,阳光房里并没有他的衣服。
蔚然愈发奇怪。
回到衣帽间,蔚然把自己那边所有的柜子都找了一遍,确定柜子里没有遗漏,蔚然开了蔺沈之衣柜里的小柜子。
看见那把整个柜子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件衣服,蔚然有瞬间的茫然,他什么时候把衣服塞进蔺沈之柜子的?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蔚然只把衣服收拾了放在箱子里。
衣服有些多,足足装了两个箱子。
蔚然抱着箱子下楼,要再换一个新的上来。
下到楼下,蔚然把衣服放在之前那两个箱子旁边。
动作间,他本能朝着蔺沈之看去。
沙发上,蔺沈之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微微瞪圆,视线直直看着他抱下来的那两箱衣服最上面的白色外套。
蔚然有些莫名其妙。
他看向那外套,外套确实是他的没错。
他再看向蔺沈之时,蔺沈之已经收回视线,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蔚然拿了箱子,封了底,上楼。
临走过之前的四个箱子时,蔚然的视线被他第一次抱下楼的两个箱子吸引,他那套娃娃不见了……
蔚然哑然。
再上楼时,蔚然一直想着他的娃娃,都有些心不在焉。回到卧室,把箱子放在地上,蔚然走向他睡的那边的床头柜。
他在床边坐下,深吸一口气,拉开床头柜。
那个床头柜里放着他和蔺沈之的结婚证,以及他偷偷藏下来的婚宴邀请帖。
柜子拉开,蔚然看去,柜子中空空荡荡。
蔚然愣了下,讶然。
很快,蔚然明白过来。
蔺沈之把结婚证拿走了。
蔚然一时间有些不知该作何感想,那结婚证本来也不属于他一个人,蔺沈之当然有资格拿走。
蔚然弯腰把另一个柜子也拉开,确定结婚证不见后,他把两个柜子中的东西收进了纸箱。
最后这个纸箱没装满,但他在卧室呆的时间却比之前收拾衣服时更长。
他在床上坐了许久。
那上面,那残留着他和蔺沈之的气息,以及无尽的甜言蜜语。
他喜欢蔺沈之,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蔺沈之,他拿不起全世界,所以他只好一遍遍说爱他。
蔚然爱蔺沈之。
再下楼,蔚然把东西放下,正琢磨着要和蔺沈之再说点什么,他该走了,这个家已经不再属于他。
他抬头间,就发现自己的东西又少了。
他刚刚拿下楼的两箱衣服里被他放在最上面的那件白色外套,被换成了其它白色外套,原来那件不见了。
蔚然愣愣地看向蔺沈之。
他怀疑蔺沈之偷他东西,而且他有证据。
他有些懵。
蔺沈之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正看着落地窗外的他回过头来,两人视线对上的那瞬间,蔺沈之眼神闪烁了下,然后直直盯着他看个不停。
蔺沈之撒谎的时候就会这样,眼神闪烁,然后直直盯着看。
蔚然哑然,然后愈发懵。
他蓦的有一种委屈的情绪,蔺沈之干嘛要偷他东西?
“收拾好了?”蔺沈之冷清的声音传来。
“嗯。”
“要我帮你搬到车上吗?”
蔚然看去,今天的蔺沈之脸上并没有虫化的痕迹,砖红色的衣服衬托得他气色很好,让他很好看。
蔚然多看了一眼,他怕他以后就看不到了。
蔚然摇摇头,“不用,东西不多。”
他东西本来就不多,蔺沈之还偷他的。
蔺沈之不再说话。
屋内再次安静。
蔚然才惊觉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没说错话,可他似乎把话都说完了。
东西收拾好了,他可以自己搬出去,然后呢?没了。
蔚然硬着头皮开始往外搬东西,他没像之前那样两箱两箱一起搬,而是一箱一箱地搬。
一共五箱东西,他来回走了五趟。
最后一趟时,他先是把胶带放回了小间,又看了看小间里面那些工具,最后绕着沙发周围的电视柜和展柜转了一圈,磨磨蹭蹭许久,这才走到玄关处。
站在玄关处,蔚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不是该和蔺沈之再说点什么?
说些出了这个门,他就在没有身份和理由在和蔺沈之说的那些话。
“律师团队的联系方式你知道,如果你那边还需要律师,随时可以联系他们,我会知会他们一声。”蔺沈之冷清的声音传来。
蔚然看去,蔺沈之低着头坐在沙发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剪的头发垂落,遮住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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