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淮山看了他一眼,强行咽下肚子里的火气。
“你女儿当初是死在什么地方的?你再详细说说。”许晴琼道。
“就是在别墅里,她是从二楼滚下去的,当时我不在,但据夏真说她滚下去之后自己又爬了起来,是第二天才死的。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三楼那间。”钱淮山憋着一口气。
这个问题许晴琼几人已经问了无数遍。
“期间就没发生过其它事?”
“那天我在村里打牌,回来已经是六点多,吃完晚饭我就又去打牌了,直到夜里两点多才回家,我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的,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死了。”钱淮山越说越是窝火,害死她的是夏真,钱晓晗缠着他做什么?
“那晚饭时候呢?”
钱淮山不耐烦,“我晚饭的时候没看见她,夏真烦她,经常不让她在桌上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管,村里那么多人看着,但后来我也就懒得管了,我们吃穿都没缺她的,她却成天摆着一张脸,还欺负她弟,这谁受得了?”
许晴琼张嘴就想问钱淮山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吃穿都没缺」这种话钱淮山居然也说得出口。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许晴琼低头看向一旁抓着前淮山裤腿的钱书龙。
钱淮山长相不算差,五官标志,钱书龙长相随了钱淮山,再加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没了之前的嚣张后看着还算顺眼。
“你知道你姐姐是怎么回事吗?”许晴琼问。
钱书龙看看许晴琼,有些畏怯地摇摇头,“是我妈把她推下去的,不是我。”
“那她死的时候,身上、手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许晴琼再问。
钱书龙眼神有瞬间地闪避,他不看许晴琼的眼睛,只是摇头。
许晴琼蹲了下去,和钱书龙平视,“真的没有?”
钱淮山没有许晴琼的好耐心,他几乎是立刻就蹲下把钱书龙掰向他那边,大着嗓门质问:“说实话!”
钱书龙被凶,眼睛立刻就红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唔……”
经历这么多,昨夜又才亲眼见证夏真的死亡,他情绪本就处于崩溃边缘。
钱淮山没问出东西,眼中满是烦躁。
他并没有那个心情去哄钱书龙,他现在自顾不暇,现在已经十一点多,距离天黑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个小时。
“你再想想。”许晴琼道。
钱书龙只一个劲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晴琼头痛地起身,问钱书龙本来就不靠谱,就算钱书龙平时嚣张是个熊孩子,他到底也不过五六岁。
许晴琼看向熊华。
熊华正皱着眉头看着钱书龙手里拿着的玩具枪。
许晴琼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她心脏砰砰加速,一张脸都跟着有了血色。
整个别墅都烧了,所有东西都烧了,只剩下钱书龙手里的玩具枪!
那玩具枪是钱书龙的,怎么看都和钱晓晗一个女孩子没关系,他们之前并没有把两者联系到一起,但现在,联系一下就变得简洁明了。
“给我。”许晴琼几乎是立刻就伸出手。
见许晴琼要抢自己的玩具,钱书龙一边哭一边往后退去,“这是我的。”
钱淮山也明白过来,他充血的眼瞪大,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几乎是立刻扑向钱书龙,一把把枪从他手中拽了出来,然后回头扔向了还在燃烧者的别墅大门。
枪被扔进大门,落在大厅的地上,发出「咔」的一声响。
所有人都朝着那枪看去,他们体内的血液不停地涌进大脑,疯狂冲击着他们的耳膜。
钱书龙愣了下后再次大哭,他的手指被扯到,手背也一片红。
钱淮山完全没理会他,注意力都在大厅的那把枪上。
那枪的周围并无明火,但它本身是塑料制作,在高温之下它很快融化变形,紧接着淡蓝色的火苗在枪口的位置燃起。
火苗迅速蔓延开,不过片刻就把整把枪都吞没。
两分钟时间,仿真的半长_枪就烧作一滩发黑发臭的塑料,但直到塑料都看不出原样,世界依旧毫无变化。
知道再次弄错,所有人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狠狠跌落谷底,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绝望。
面对即将到来的夜、死亡和恐惧,那份绝望叫嚣着在众人心中疯狂滋生,要把所有人都吞没。
绝望太过浓郁,化作愤怒,钱淮山回头踢了脚还在哭的钱书龙,“哭什么哭,吵死了,再哭信不信我把你也扔进去!”
钱书龙一看就没少被钱淮山凶,他并没吓得说不出话来,反而是哭得更加厉害,“妈妈……妈……”
一时间,院子中只剩下钱书龙嚎啕大哭的声音。
司青砚被吵到,长而微卷带着水汽的睫毛轻颤,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着面前一群人,看着前方燃烧着的别墅,他失血过多的脑子艰难运转。
他正试图思考,注意力就被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吸引,伤口隐隐作痛。
他靠在树干上笨拙地掀开自己的衣服,去看自己肚子上的伤口。
伤口被缝合后从外面只能看见一条细细的红线,红线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带着一种怪异的美感,让人想要用手触碰描画。
司青砚轻轻拍拍,不痛不痛。
拍拍完伤口,司青砚撑着树干摇摇晃晃起身,好好睡了一觉后他的脑子逐渐开始运转,这也让他心情大好。
“你醒了。”许晴琼看见,惊喜之后松了口气。
“早。”司青砚勾起嘴角,回以灿烂笑容。
符文中男人低沉的冷哼传来,司青砚就是个笨蛋,差点被人活活烧死还挺开心?
“我刚刚梦到你了。”
男人愣了愣,一颗心被一股异样的感觉吞没。
司青砚笃定,“你死之前肯定是个裁缝!”
司青砚原本还有些担心,万一他不小心把那红衣女鬼的胳膊腿弄断了怎么办,那多丑,但现在他不怕,他可以找他帮忙缝起来,他手艺挺好。
第20章
男人一张脸逐渐冰冷。
他不再搭理司青砚,直接闭上眼睛,他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去担心司青砚。
没等到回答,司青砚并不介意,反正也不是一两次了,他早就已经习惯。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司青砚随口念叨上一句后,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烧得正旺的房子上。
大火越烧越旺,他们隔得很近,皮肤上都有种被烧灼着的滚烫感,隐隐作痛。
“巳。”
司青砚有那么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男人并未再开口。
司青砚哑然。
巳?
奇怪的名字。
司青砚正走神,前方钱淮山已经被钱书龙的哭声烦得不行,他对着钱书龙破口大骂,“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除了哭你还能做点什么?”
钱书龙也是个不怕的,钱淮山越是骂他他就哭得越是大声,他扯着嗓子大哭,嚎啕得几乎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妈妈……”
听着钱书龙那刺耳的哭声,钱淮山一脚踹了过去。
钱书龙被踹的一个趔趄,被踹痛,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钱淮山脾气一直不好,没少凶他骂他,甚至也动手打过他,但以前都不像这一次,这次钱淮山红着一双眼恶狠狠瞪着他的样子像是要杀人。
钱书龙蓦地想起昨夜的事情,钱淮山就丢下了夏真。
钱书龙愣愣地看着钱淮山,眼中都是恐惧。
“你做什么?”许晴琼看不下去,钱书龙虽然是个熊孩子,但到底才五六岁,钱淮山一个成年人又打又踹的就过分了。
“哇!”听见有人帮腔,刚刚才安静下来的钱书龙立刻又哭了起来。
许晴琼到了嘴边的话噎住。
钱淮山家别墅着火,之前又有人死在了村里,整个村子的人都关注着别墅的情况,这会不少人都远远地站在铁门外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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