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恒空瞥了一眼,懒得起身,刚准备伸出了自己绑着骨骼固定器的左手,一旁的宋照隐先他一步将那本书盖在他脸上,然后伸出了左手,“打吧。”
解恒空愣了愣,光线被书本遮挡,借着书脊下漏出的光线,能看清页面上的四个加粗章节标题——浑水摸鱼。
趁着尖锐的针头刺进宋照隐的手臂,解恒空眼珠一转,忽然往上挪了挪身子正好将脑袋搁在宋照隐的大腿上,“别动,打针呢。”
宋照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起开。”
解恒空要是乖乖听话地起开,就不是那个不要脸的神经病了。所以他非但没起开,还的得寸进尺地上窜,发顶蹭着宋照隐的腹肌,“手感不错,头感也不错啊,乖乖地让我躺会儿呗。”
“……”
这姿势过于亲密,如果不看旁边两位举着针管的“电灯泡”还真是有几分风花雪月,琴瑟和鸣之意。
然而也就维持了一秒,宋照隐皱着眉,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他的下颌,冷声道:“清醒一点,滚开。”
解恒空半眯着眼睛,忽然在他手心亲了一口。说是亲都轻了,那应该得是“啾”了一口,还发出了声响。
宋照隐瞳孔微扩,针管抽离小臂的瞬间,一把将这个不要脸的流氓掀开在地。
解恒空出手格挡,接着,两人就又动起手来。
“又打起来了?”
正在负责将实验体运送上飞机的多纳从百忙之中看了一眼通讯频道的消息,这一回,不用他问,研究员还顺带给了缘由。
“这一回是因为M002亲了一口M001的手。”
“……”
饶是已经习惯了这俩把打架当情趣的众人也还是有一瞬间的无语。
不过好在他们这一次打架没能打出什么花样,最后以宋照隐从注射箱里拿了一管麻醉剂给解恒空扎倒结束,还因为下手太重弄断了针头。
解恒空直接昏睡过去,倒是给研究员省了事儿。
曼德之外,利索河畔的山林残存绿意,白雪斑驳之景宣告此处冬雪初融。暮色四合,夕阳未散,斑驳陆离的枯黄林间依稀可见人群来往,在其尽头便是一架暗黑色的客货两用飞机。
行装统一,动作敏捷的守卫们有条不紊地侦查环境,将一具具生物舱运上飞机。其中以两具全黑的改造生物舱最为瞩目。
这里面装的不是别人,正是阳光小筑的两位大佬。从阳光小筑出发到离开曼德,一路上都是阿春亲自运送上飞机。
“阿春先生。”正在飞机舱肚前清点实验体数量的林娜与他打了招呼。
阿春微微颔首,扫了一眼舱肚中摆列整齐的生物舱,“这两个也放在这里?”
这架飞机经过改造,存放实验体的舱肚大门也改用了坚硬无比的烁金,以免出现突发情况。
林娜点头,阿春便示意手下将生物舱运了进去,又对林娜说:“十分钟后出发,做好准备。”
林娜刚一点头,关闭舱肚大门之时,山林间骤然响起一道枪声。
“砰——”
鸟雀飞起,众人皆是一凛。紧接着数道枪声一同齐发,放炮似的回荡山林间。
“二队遇袭,对方人数不明。”
通讯器里传来守卫汇报,阿春猛地皱起眉头,立即下令加快进程,尽早出发。
而在舱肚大门关闭的瞬间,漆黑的生物舱里,本该持续昏睡的解恒空忽然睁开了眼睛。
冰冷的信息素徐徐释放,室温降低,生物舱的锁口处甚至逐渐析出一层白霜,金属崩坏的细微声响隐藏在外界动静之下。
几十秒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咔嚓”,生物舱金属大门猛地弹开,同时迸出无数脆化成碎片的细小的金属。
解恒空诈尸似的坐起身,拍掉一些落在身上的碎片,扫了一眼四周环境,忽然又嗅到冷冽的空气中出现一丝细微的松木气息。
下一瞬,他便长腿横跨从生物舱中翻身下地,循着气味儿很轻易地找到了关着宋照隐的生物舱。
解恒空故技重施,关着宋照隐的生物舱也在锁口碎裂的情况下被迫开门,宋照隐同样处于清醒状态,只是微蹙着眉头,从生物舱坐起来的动作不向解恒空那般敏捷,反而有些受伤不便。
“怎么了?”解恒空走近,便闻到一股很浅的血腥气,他眉头猛地皱起,“你受伤了?”
“没事。”宋照隐说着,伸出被鲜血染红的左臂,撩起被由白变红的衣袖,解恒空看到他小臂内侧白皙皮肤上正斜插着一小根银色细针,血迹便是从此处蜿蜒而下。
宋照隐将那根银针拔了出来,露出全貌的瞬间,解恒空便认出这是个注射器针头。还是他俩刚才打架的时候,宋照隐后来扎在他手臂里的针头。
“他们给你打的是麻醉剂?”解恒空说。
虽然他用的是疑问句,却是笃定语气。
宋照隐点了点头,撑着手要从生物舱出来,解恒空见状,长臂一揽,右手穿过宋照隐抬起的膝弯,直接将他打横抱了出来。
“那你给我打的那针是什么?”
被他抱在怀里的宋照隐呼吸一滞,但此时麻醉药效还没过去也就随他去了。
“舒缓剂。”
舒缓剂和麻醉剂类似,都是减少痛苦的药剂,只不过舒缓剂更加缓和,只会造成肌肉放松,精神舒缓,并不会直接让人陷入昏迷麻木。
难怪宋照隐在和他动手的时候要用白鸽专用摩斯密码让他直接装死,解恒空心里想着。
当时解恒空不明白宋照隐的用意,之后全程清醒地在生物舱听到守卫忙碌,得知自己即将被带出曼德送上飞机的时候,就已经将宋照隐方才反常的种种提示猜了个大半。
他原以为宋照隐是在被扎针之后发现那舒缓剂有问题,所以才说出那句“清醒一点”,想提醒他要保持清醒。但又想到在此之前,宋照隐就已经把那本带着提示的书放在他脸上。
所以很有可能,从那个研究员出现阳光小筑,说要给他们打舒缓剂开始,宋照隐就知道这是个骗局。于是抢在他之前伸出手,又用那本书的章节提示他,让他弄点动静,好浑水摸鱼。
之后借着打架的动静,用真的舒缓剂扎他骗过了研究员,让他清醒地待在生物舱里。
并且还藏起扎断的银针,让自己保持清醒。
解恒空将宋照隐抱出来之后,宋照隐便挣扎着自己站在地上,开始处理手上的伤。
“你怎么知道那研究员手里的舒缓剂是有问题?”解恒空一脸愉悦,“抢在我前面是为了保护我?”
宋照隐侧眸斜了他一眼,“你应该不能在强效麻醉剂下保持清醒。”
解恒空:“……”
虽然这话听起来是看不起他的意思,但解恒空不承认,他一意孤行地认为,宋照隐是担心他,所以保护他。
解恒空依然高兴。
宋照隐:“他们要带着实验体离开曼德,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风险,自然不会让实验体处于清醒状态。”
解恒空脑子好用,一点就通。
虽然多纳没有不让他知道这场测试的存在,但的确是对于关键信息做了隐藏,比如实验具体的时间与地点。
那么那个研究员用被掉包的舒缓剂来骗他们,多半也是不想让他们察觉到是为了实验的这个真实目的,免得他们生出警惕,或是直接不配合,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但既然舒缓剂被换成了麻醉剂,两者都是透明液体,宋照隐又是怎么找到一针真的舒缓剂的呢?
宋照隐拔出来的那根银针他没扔,放在一旁,解恒空拿起来看了一眼,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心里赞叹宋照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思细腻。
在那般仓促的情况下也能通过注射针头的锐钝区别,准确拿到自己需要的舒缓剂。
宋照隐试着动了动手腕,麻木感已经散去了不少。自从他腺体出现异变之后,连带身体机能都变得强悍,此时清醒的意识完全可以抵抗住麻醉剂的眩晕感。
“时间不多,别废话了,”宋照隐从他手里拿走了那枚银针,朝着舱肚大门抬了抬下巴,“试着将这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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