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烦大夫了,我们自己给换药,拆线我们也可以自己来。”顾雨道。
少年在上药的时候醒了,看清了周围的情形,就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
等拿好药,出了院,顾雨才问他,“小兄弟,叫什么?”
少年低声道:“我没钱。”
顾雨一笑,看病加上买药一共花了六块多钱,“我不跟要钱,先告诉我叫什么,家在哪。”
少年又不说话了,顾雨看他一身衣服特别破旧,现在虽然都是穷人,但穿成这样的也不多。
衣服和裤子还短一大截,鞋子更是破着洞,怪不得那几个混混将人当成叫花子。
云昭看少年的手下意识地摸自己口袋,忽然问道:“是陈启明吗?”
少年猛地抬头,警惕而仓皇地看向云昭,慢慢后退。
云昭一挑眉,“看来是他,这回算是完成任务了。”
顾雨拉住转身要跑的少年,“小兄弟,别怕,这腿能跑哪去?我和爸爸陈山认识,他就在平南县五里坡,也是他托我找的。”
嘿,这医药费可得跟陈老换点好东西了,想到这个,顾雨眉眼就笑眯眯。
少年依旧警惕地盯着他们,眼圈却红了,颤声追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爷子现在身体还好,就是想。”顾雨想了想,省去了学医的事。
少年眼泪流了出来,又很快用手抹去,他压抑着不发出哭声,却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熊默默在旁边看着,听到少年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将一个肉包子用油纸包了递给少年。
“哥哥,吃这个吧。”
顾雨也不管小熊辈分乱了的问题,一起劝他,“先吃点东西,今晚就能见到爸,还是想先喝点水。”
少年不想被人看着他哭,一时却停不下来,然而,这种种心酸委屈都被一个包子打断了。
他愣愣地捏着纸包,又起伏了几下,眼泪彻底没了,然后少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口气吃了两个,顾雨不让他吃了,给了他几块点心,将自家带的水递给他。
那两个肉包子显然让少年对他们的信任增加了不少。
“怎么在这里?”顾雨问道。
“我来找我爸。”
“知道爸在哪儿?”
“我打听到的。”
“之前在哪?怎么过来的?”云昭道。
“之前在海市,我坐火车到了西市。”
云昭盯着少年,“有介绍信?”
少年一只手又摸了下口袋,“有。”没有介绍信就没法坐火车。
“怎么是西市,不该是平南县吗?”顾雨不解。
少年看着自己露着脚指头的鞋,往回缩了下,“我钱不够,只能买到西市的票。”
接下来,他想走着过去。
顾雨叹了口气,又问陈启明的腿怎么伤的,他就不说话了。
他不想说,顾雨也没追问,云昭再次背起陈启明,先去百货大楼给买了身衣服,凑合著把那身湿的换了,免得生病。
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是搭的卡车。
卡车司机惊讶怎么还多出一个来,云昭就说是路上捡到的,也是他们县的,因为欠了他们钱得带着去家里要钱。
卡车司机笑了一番,让人上车了,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医药费当然得要回来了。
今天是陈启明吃得最饱的一次,他连坐火车的钱都不够,就更别说在火车上买吃的了。
那几个人叫他要饭的并没有什么错,他其实……已经去讨过一回吃的了。
这会儿吃的饱饱的,马上又能见到父亲,大悲大喜之下,累得靠着卡车里的东西睡着了。
第561章 番外七零年代的胖子二十
到了平南县,顾雨让云昭带着小熊和陈启明先等着,自己去百货商店买了红枣,山药和红糖,又去肉铺买了一些大骨头,一块半猪肝,也是柜台上仅剩下的猪肝了。
之后,顾雨抱着小熊,云昭背着一直没醒的陈启明往回走,他们直接先去了五里坡。
陈启明必然是想先见到父亲陈山的,况且这点路对两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们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赶到了五里坡,这时候的人大多睡得早,大路上即便有人也是极为有限的,两人又绕了小路,无声无息地到了陈老他们居住的院子。
顾雨在门上敲了三下,过了一会儿,陈老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谁啊?”
“陈老,是我!”
“我听敲门声像你,怎么大晚上的过来?”陈老说着,打开了院门。
夜里黑,他只看得见模糊的两个影子。
“陈老,先让我们进去。”顾雨低声道。
陈老没有迟疑,既然选择了教顾雨,他们就有了关系,至少现在,彼此之间都不会愿意对方出事。
让他们进来之后,陈老又关上了院门,带他们进了堂屋。
堂屋点着油灯,简陋但是有着不少杂物,厨房也在这里。
此刻,好几个人正围坐点着油灯的桌子边,说话,补衣服,还有人在就着油灯看报纸。
见有人进来,都抬头看了过来。
顾雨抱着睡着小熊和众人打了招呼,又问陈老,“您的屋子是哪间?”
陈老见到了云昭背着个人,开始以为是有了病人想让他帮忙看,后来闻到了酒精和外伤药味,心里顿时疑惑了。
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又不敢置信。
不可能的,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找到……
桌子边围着的人起身过来,“用不用帮忙,在这边,快进去!”
有人帮着挑起了西边的门帘,这边屋子没有装门,只用粗布做了门帘。
有人帮着将屋里的灯点上,放在小窗台上。
屋里也不是一个人住的,大炕上放着不少被缛。
云昭将人小心地放到炕上,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烧。”
顾雨转头看向跟进来紧紧盯着炕上的陈老,“陈老,不负所托,您让我们找的人给您找回来了。”
那一瞬间,顾雨感觉到陈老的眼中出现了很多东西,复杂难辨,他的嘴角没有变化,脸上周围依旧很多纹路。
但那张苍老的脸上给顾雨的感觉再也不是面无表情,而是一种深沉的悲哀和心疼。
陈老几步走到炕边,用手紧紧握住了少年的手,搭了会儿脉之后又去摸孩子的额头。
“陈老,这是医院开的药。”因为村里的卫生站除了碘酒,酒精,退烧药几乎什么都没有,顾雨特意在市里多开了些药。
陈老依旧低着头,半晌说道:“不用吃药,等晚上我给他熬点药。”
陈老采集了些地里或者山上长得草药,都没拿去交给收购站,这里的下放人员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是陈老给熬点中药。
“那行,我还买了点红枣和骨头之类的,您有空给他熬个汤。”
说着,顾雨将东西放在了这屋里的一个矮几上。
“那我们先回去了,过几天再说。”
陈老嘶哑地说道:“回去吧。”
屋里其他人也出去了,顾雨出门的时候,略微回头,看到老人泪流满面的侧脸。
老人家肯定是高兴的,也肯定是难受的,谁看到自家的孩子受了这样的罪能好受。
出了院子,顾雨深深吸了口气,天空一片黑蓝,无数繁星清晰而肆意地闪耀其上,清晰而美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雨和云昭带着小熊回了顾家庄,顾雨亲了睡着的小熊几下,将人交给云昭,他得顾家。
云昭抱怨,“你不如和顾家说一声,搬到我那里住。”
“还用特意说?那多引人怀疑啊,我们不是过几天就要出远门吗?”顾雨有点犹豫,他当然也想天天跟云昭和小熊待在一起。
而且他经常留宿的,这不是刚刚出门回来吗。
“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你不要天天脑子里就想着那种事,我们现在多正经的兄弟感情呐。”云昭不满地瞥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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