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多日的饭盒终于重见天日。
这不能怪元九渊,温故买的儿童科普书,卡通画里洗碗机和洗衣机一模一样。
温故清洗完洗衣机,拿了一沓便签纸,给每个家用电器贴上标签,备注物品作用。
元九渊啊,元九渊啊,温故心里很怅然,相比元九渊生活在陌生的现代,饱受修真小说浸染的他的生活好过不少。
想一想,元九渊才十八岁,完全脱离生长环境,孤苦伶仃地生活在一个人地生疏的世界,温故觉得好可怜。
吃完早饭,温故心里惦记给元九渊买剑的事,他想买点或真或假的古董,把家里弄的古朴风味,让元九渊有种熟悉的感觉。
余宁市最大的古玩城生意火爆,在古玩界小有名气,位于一间大型的商厦里,上下五层,过道两侧的玻璃墙的装修古意优雅,摆着瓷器、玉石、书画等古物件。
这里大部分东西都是真假难辨的高仿货,没几件真东西,但是价钱一点都不虚,专门坑不懂装懂的外行人。
温故戴着鸭舌帽,秀挺的鼻梁架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在商厦里徘徊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间出售剑的商铺。
门脸宽阔奢华,精亮的柜台摆着常见的古玩意,一面墙上挂满形形色色的仿制古剑。
温故正打算上前仔细查看,身后传来一道熟悉陌生的声音——
“没想到在这见到您!”
雪龙王身穿简练的灰色道衫,手腕上戴着闪烁的珠玉,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机械手表,他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站在温故身后笑眯眯。
温故扶扶墨镜,这样伪装都能看出来是自己?
“您的气质太独特了,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没敢上前叫你,一直在后面跟着,看您进这家店,我也跟着进来。”雪龙王搓搓手掌,“您这是要买东西?”
温故不太想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老头不太对劲,“我随便看看。”
“您看,我也随便看看。”雪龙王恭敬地站在他的身侧。
温故仰起脸,扫一遍墙上的古剑,顺手拿起最显眼位置的一把汉剑,剑鞘黑色乌木雕琢,线条流畅漂亮。
剑身则是赤红色,布满乾坤纹路的鎏金,在灯光下泛出富贵逼人的耀眼光泽。
雪龙王神色骤变,他喜欢收藏古董,慧眼如炬,这把剑虽然看上去很像古物,但其实是高仿货,犹豫着说:“这把剑不太符合你的气质。”
“是吗?”温故问一句,确实有点浮夸,不适合元九渊,“你觉得哪个适合我?”
雪龙王听他语气轻描淡写,又见他把剑放回去,心中突然醍醐灌顶,温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剑是假的呢?
这是在考验自己的眼力啊!
他深呼吸一口气,仔细地扫一遍墙上琳琅满目的剑,像是回到学生时代的重要考试,不敢有任何的差池。
良久,雪龙王从墙上小心翼翼拿下一把剑,他看过了,这个店铺里只有这把剑是真东西。
“你看看这把,还满意吗?”
雪龙王期待地望着温故。
温故拿在手里掂了掂,拨开剑身观摩一番,看上去很不错,正准备扫码付款,余光瞥见墙角的一挺重剑。
约其他剑两倍宽度,剑鞘黑漆漆的生铁,温故想到元九渊佛珠里的剑,也是一把重剑。
元九渊更喜欢重剑。
他把雪龙王选的剑塞回去,取下沉甸甸的重剑,用力拔开剑鞘,剑刃雄厚,剑身锈迹斑驳,泛着一股铁锈的腥味。
店铺里只有这一把重剑,温故没有其他选择,铁锈可以拿回家处理,“谢谢你的提议,我选这把了。”
雪龙王呆滞了足足好几秒,“能让我看看您的剑么?”
温故随手递给他,雪龙王双手捧过来,手指触碰到剑的一瞬间,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
惭愧羞耻,温故的眼力比他强上千倍万倍,枉他纵横古玩街数十年,鉴赏过无数的奇珍异宝,今天居然看走了眼。
温故选的这把剑他竟然分辨不出真伪,看上去的确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高仿品,但温故怎么会选到高仿品呢?
一定是自己的眼力低微,不能体会这把古剑中玄妙之处。
与之相比,他选的那把剑简直不值一提,雪龙王牢牢地握住剑柄,鲁班面前班门弄斧,关公面前敢耍大刀,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眼力竟然敢在温故面前造次。
温故见他发呆,轻声问:“好了吗?”
“啊?”雪龙王回过神,羞得老脸通红,“请容许我来为您付款,您喜欢什么,可以随便选,当做是我这次交的学费了。”
温故从走进这间店,必然第一眼便看中了这柄古剑,却故意拿起高仿品,刻意来勾起他的兴趣,来考验他的眼力。
他真是太傻了,若不是自己天资愚钝,温故不必在他眼前展现神通,亲自给他上了一堂课,这笔学费交得物超所值。
温故向下拽拽鸭舌帽檐,很疑惑地问:“我教你什么了?”
“天机不可泄露,我都明白。”雪龙王顿时站直身体,眼睛四处扫一遍,没发现可疑人员,“您放心,这一次我没过关,下一次我会更加努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撇下一脸迷茫的温故,快速拿着古剑到前台付款,然后深深鞠躬,双手奉上剑,“请您收下!”
店里的服务员纷纷望过来,温故脸皮薄,拿起剑,头也不回的结束这场鸡同鸭讲。
但这在雪龙王看来,“蓬莱仙人”因为自己笨,所以不告而别,他万念俱灰地跌坐在椅子上,难不成自己仙缘短浅,不能再跟温故更近一步?
雪龙王扶着椅子站起来,小白龙,你可是全世界唯一知道神真实存在的人,不能这样轻易放弃。
随即,他振作起来,既然温故有意考验他的眼光,那他便更要努力,今日就将古玩城里的真正古物的全选出来,送到温故家里,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
昨天没睡好,温故在回家的车上做梦了。
梦里窗外雷电交加,大雨霹雳啪嗒敲打玻璃窗,一道雪色闪电划破长空,照亮病房里蜷缩在病床上单薄的人影。
温故紧紧抱着膝盖,靠在冰冷的墙壁,脸颊埋在臂弯里,浅浅抽泣声淹没在声势浩大雨势之中。
梦里如同上帝视角,温故没有看到脸,却知道这是自己,他总是掉眼泪,却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绝望过。
发生了什么?
啪——
病房紧闭的房门推开,一只手摁亮的灯光,衣冠楚楚的商则眉头紧锁,身后跟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团队。
“温故,你抬起头,让医生看看你的脸。”
商则在病床边屈身,轻轻拍打他颤栗不止的脊背,温故听到他的声音,肩膀蓦然一抖,头埋得更深,哭得像是要断气一样。
“麻烦你们了。”商则给医生比个手势。
几个人拥上前,用力抓住温故的手臂,将他掼在床上,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上缠着几圈白纱布,只有眼鼻唇露在外面。
温故竭尽全力挣扎着,但抵不过几个人的力气,奔涌的眼泪濡湿了纱布,整个人如同一条崩溃的河堤,“商则,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不想在见到你!”
商则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他的手,“温故,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样恨我都可以,但不能离开我。”
温故想抽回手,商则却握得更紧,他突然大笑起来,哽咽嗓音道:“你串通韩昭一直在骗我,我被你们害成这样,你还不肯放过我?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只想要你。”
商则深情款款地说完,医生剪下最后一片纱布,温故的脸暴露在灯光下,他很好看,皮肤淡淡的,莹润的白净,瞳仁黑亮圆润,下垂的眼尾总给人虔诚的感觉,鲜艳的嘴角尖尖细细。
但那都是之前,如今他的左颊一圈深红的凹陷,车祸烧伤之后新的皮肉刚刚长出,狰狞可怖,触目惊心。
在场的人沉默了,即便手术修复得再好,像这样的深的伤口,这张漂亮的脸一辈子都不能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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