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在九点至十点中间,彼艾德将军有五分钟的早饭时间,在这五分钟里,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自己。今日的佐料是一盒海苔,他把营养剂均匀地挤在上面,然而放进嘴里后,他停止了咀嚼,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只能是——呕。
就在这时,小副官突然地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敲。
彼艾德将军转过头,强行忍住不呕出来,起码不能当着小副官的面呕出来,那样太有损自己的高大形象了,他鼓着腮帮十分气恼地说:“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忘了我的规矩吗?”
“将军,文化空间那边出大事了!”小副官急道。
彼艾德将军算了一下日子,这是他们来隅京的一年两个月零六天,只要推选出市长,他和唐安琪就可以抽身而退了,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已经举行了三次民主选举,然而竞选人最终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上任,指挥官阁下发来电文,命他们不准进行任何内部干预,继续以民主投票的方式进行竞选,直到最高得票者是帝国人为止。
根据隅京文化传统,每年的这一天,隅京所有学校都会派出学生代表团去到文化空间参加表演。为了防止表演途中生乱,他们也派出唐安琪出席隅京的文化节活动,虽说是监视各方的一举一动,但实际上不用大动干戈,只需要坐在席间观看文化节目表演,众所周知,唐安琪连教会学校都没念完,趁此机会正好滋润一下那贫瘠的文化水平。
彼艾德将军示意小副官继续说下去,他心想能出多大的事,难不成唐安琪还有能耐把文化空间那么高大的一个建筑拆了不成?
“小唐将军被数十名学生偷袭了!”
彼艾德将军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把嘴里的海苔营养剂卷吐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溅落到桌上的重要文件上,他连忙扯过纸巾擦拭,唐安琪被学生偷袭是小事,这些文件可坏不得。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种局面,他们占领隅京以后,隅京人至今难泄心头之愤恨,他对此表示理解,强大的武力可以占领一个民族的领土,但绝对无法折断一个民族的傲骨,因此唐安琪受点儿委屈也很正常,不过幸好他没去,否则被学生偷袭的人就是他了。
他拿起手边的红茶漱口,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副官又说:“小唐将军当场就揍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彼艾德将军猝不及防地把红茶全部喷了出来,他瞪向小副官:“你说什么混账话?”
“将军,混账的不是我,”小副官如实说道,“据文化空间那边传来的消息,小唐将军不仅动手殴打了学生,他还抓走了其中一名学生,不知去向,现在各界人士和媒体都堵在我们门口讨要说法。”
“唐安琪是疯了吗?”彼艾德将军感到十分恼火,学生是特殊群体,是打不得的,一旦事情发酵,肯定会影响马上要举行的第四次市长竞选,他冲着小副官吼道,“还愣着干吗?赶紧定位唐安琪目前的所在位置,把人找回来啊!”
“小唐将军的那辆磁悬浮车的信息,没有录入监控系统,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非您亲自出面不可了。”
时间倒流回一个小时之前,文化空间内部大礼堂,唐安琪静静地坐在席间观看学生们的话剧表演,他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搭在身旁阿波罗的腿上,任阿波罗赏玩。在这场不做任何隐藏修饰的话剧中,他了解到一件事——在隅京政府向帝国军投降之前,他们曾向星际同盟发出数次求援,当他们接受被星际同盟所遗弃的事实后,开始拼死反抗,哪怕是弹尽粮绝,但每个士兵都做好了随时葬身家园的觉悟,直到一个黎明时分,他们忽然听见从临时医疗站传来一阵新生婴儿的啼哭,于是他们投降了。
唐安琪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期间没有下达任何中止表演的命令,他并没有感到不舒适或是觉得不太妥当,现在隅京的文化就是他们帝国的文化,他允许帝国隅京的民众们表演没有意义的悲戚话剧,那是他们的自由。
在之后的献花环节中,唐安琪一边迈向十三级阶梯,一边打量着台上十三名向他献花的中学生,他看出了他们的紧张和不安,他垂下眼眸,弯腰接过学生们手中花束的瞬间,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向了他。
“你们帝国人是战争发动者,是入侵者,滚出隅京!”学生们这般愤怒道。
他的脸颊被花枝所划伤,他终于明白了,鲜花里并没有美好的寓意,而是学生们想要杀死他的武器。当然他也没客气,十几个小兔崽子而已,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当场就把他们一个个揍得面目全非,毫无还手之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还是唐安琪从阿波罗那里学来的,他捡起地上的枝条,神色轻蔑地敲打着学生们的脑袋,“我为什么要滚?”
唐安琪转身环视周遭,发现文化空间的各部门负责人们全都站在很远的位置,刚才谁也没有出手阻止这场闹剧,此刻谁也不敢出面阻止这场闹剧,他恍然大悟,原来这群人是想借学生之手让他出丑,笃定他不敢对学生出手,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帝国军事学院没有毕业的学员,他揍这群学生,几乎等同于一个大学生教训一群不听话的小学生。
他还看见观众席间的阿波罗正冲他笑,他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他心想,阿波罗也欠揍,等晚上回去,他一定要把阿波罗揍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阿波罗恰好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唐安琪把学生们全部踹下舞台,他隐约记得干部们曾告诉他,舞台是用来呈现文化艺术表演的,不是发泄情绪的地方。其中一个学生紧紧抱住他的腿,死活都不撒手,对方仇视着他,并说:“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把你们帝国人赶出隅京!”
“课本上是这样教你们的吗?”唐安琪问。
“历史在我们的心中,不在课本里。”
唐安琪低头瞥见这名学生校服上的名字,是很普通的名字,对他而言和阿猫阿狗没区别,他拎起对方的后颈,直接将人拖拽了出去,身后是各界人士的哀求声,仿佛生怕他做出不理智之举,求他不要冲动。
唐安琪不顾众人的劝说,将人强行带离了文化空间,他所驾驶的磁悬浮车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隅京又恢复了原貌,最后他们停在最高的建筑的上空,他俯视着隅京人引以为傲的大剧院以及其他遮风挡雨的房屋,说:“这些是我花钱修的,那么它就是我的,包括你即将滚进去的医院和所需要的先进医疗设备,全部是我花费大量资金购买来的,如果没有我出钱,哪有现在你们登台模仿婴儿啼哭的机会?”他还以嘲讽的口吻说道,“我不会记住你的名字,因为没有必要。”
当天晚上,唐安琪被阿波罗按在床上,他本想收拾阿波罗,但没料到被阿波罗教训了,他想起来从阿波罗来到他的身边,他就一直不是阿波罗的对手,他不找借口,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他索性不挣扎了,阿波罗想怎样做,就怎样做,想把他摆成什么姿势,那就什么姿势,他全程盯着阿波罗的一举一动,尽管对方给予他的是毫不怜惜的痛法,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阿波罗被盯得头皮发麻,原本他有着很凶猛的攻势,打算把唐安琪折腾得三天出不了门,但在唐安琪的注视之下,他渐渐萎了下去,在他抽身而退的瞬间,唐安琪猛然起身,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白天在文化空间,你坐在观众席间笑什么?”
“安琪,我没有笑话你。”阿波罗坐在床上,挠头回道,他只是感到很无奈,抬手触碰到唐安琪脸上的那几道伤痕,他说,“我给你擦药吧。”
唐安琪又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你还记得给我擦药?你刚才不是想痛死我吗?”
阿波罗摇头,一本正经地撒谎道:“我没有啊!”
唐安琪挥开阿波罗的手,懒得耗费力气和对方继续纠缠下去,他独自走进浴室冲澡,阿波罗也跟了进来,坚持要帮他搓背,他觉得奇怪极了,这些人一个两个怎么总是爱帮他搓背,而且手法一个比一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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