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部分人心有牵挂,不想去闯无解的诡异,小部分人则畏畏缩缩,觉得他们不可能完成,只有鱼子酱,这个同为受害者的战斗系,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知道所挂念的人死亡是一回事,但是被凶手以一种极为不屑的语气提出来,却瞬间激起了所有的怒火。
鱼子酱失神地躺在地上喃喃自语,雨点落入他眼睛,与泪水一同落在泥土里。
比起诡异,他更恨的是那时带回生日蛋糕导致母亲出去买菜的他自己。
要是当时带母亲去高档餐厅吃饭呢?或者随便跟平时一样拿家里剩菜剩饭凑合一下,不就能避免母亲的死亡了吗?
就如一般的悲剧发生一样,人们总有无数种后悔,但不管是娴和吕郎的悲剧,还是鱼子酱的心结,都是无可逆转的局面。
温穆清冷着脸,足以烧尽一切的怒火从心头上升,让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格外恐怖。
女鬼的头颅已经安回了脖子上,她满意地看着想要食其肉啖其血的兄弟俩,和明显失去意志的鱼子酱,发出了快意的笑声。
步九在一旁看着,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仅仅只需要一瞬间的怒火。
温穆清沉默地冲上去,与女鬼打起来,心中数着倒计时。
女鬼毕竟是能量达到A级的诡异,比起SR卡已经固定上限的b级实力,还是高出不少。
温穆清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一道比一道多,失血带来的失重感很好地宣泄了他的怒火,让他变得冷静下来。
“三。”
女鬼再次伸长的尖锐指甲朝避无可避的他划过来。
“二。”
步九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吼声,鱼子酱陡然从地上弹起,挡在了他与诡异面前。
“一。”
第47章
阴沉的雨幕陡然出现一阵耀眼的白光,像是有人往地上丢了一颗闪光弹一般,猝不及防下,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瞬的停顿。
鱼子酱完全变成金黄色的身躯挡在了温穆清的面前,他双臂大张,如同护着鸡仔的老母鸡,以全然无畏的姿态接住了女鬼刺过来的尖锐指甲。
他背对着温穆清,又闭着眼,倒是受到闪光的影响最少。
胸前的鱼鳞没有挡住尖锐的指甲,已经让他心脏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可鱼子酱重重地咳了几声,发现自己依旧还有意识。
他下意识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这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黑色的长发被随意地束起,一袭白衣不沾雨水,竟还发着蒙蒙微光,他手中拿着一支白玉笛,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裂痕,看起来欲碎不碎。
他挡在鱼子酱和女鬼中间,没有拿着东西的手抓住了女鬼的袖子,紧紧把她钳住。
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只有暴雨还在尽心尽责酝酿着气氛。
步九咽了咽口水,大声喊道:“闻折柳!”
被他喊着的那人没有理他,他没什么感情的眸子盯着女鬼,脸上的红色花纹如同活物般滑动着。
邪绅和邪魔也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两兄弟互相支撑着,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如同打印纸。
邪魔问道:“你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是组织派进来找我们的吗?”
步九胡乱地摇头,他也不知道闻折柳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只是说:“稳了稳了,不会出事了。”
他重复着,认定着。
明明上次被闻折柳吓得天天做噩梦,此时见到那单薄背影的一瞬间,步九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想哭,想上去问他你怎么才来。
这心魔可太牛逼了,步九对自己说,闻折柳真踏马帅。
可相对于三人的放松,温穆清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终场戏就要开始了,他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的意识分为两半。
闻折柳视野中的耐久度疯狂闪烁着,哪怕还没使用能力,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往下跌,随之相反的是推荐扮演的数值在上升,很快就会停在了95%。
进度条有了微微的变化,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两步。
女鬼娴完全没有动作,任由闻折柳抓着她的手,像是凝固的雕塑。
两个冰凉的非人,皮肤轻触,竟然像是负负得正一般有了些温度。
女鬼露出了一个美艳如初的笑容,柔声道道:“吕郎,是你回来啦。”
“娴已经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了。”
她的另一只手附上来,盖在闻折柳的手背上,指尖翘起,生怕尖锐的指甲戳伤了眼前这人。
随着女鬼的动作,温穆清感受得到耐久度降低的速度减缓了很多,推荐程度却依旧没动,甚至倒扣了两点。
他定睛看着女鬼的外貌,明眸皓齿,美艳动人,除了头上的血洞有些吓人,确实蛮符合[笛魂]的审美标准。
但在女鬼借着地形优势残害了那么多普通人后,他们之间的沟壑就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因为[笛魂]不只是[笛魂],他是温穆清本人的意志延伸。
脑海中传来一阵阵胀痛,那是属于原本卡牌的性格渲染,它正在试图扭曲温穆清的意识,让他彻底代入到[笛魂]中去。
代入[笛魂]的性格,代入[笛魂]的过去,最终做[笛魂]本来就想做的事情。
但温穆清知道,如果它成功,今天在场的众人,怕是一个也逃不出去。
作为肆意妄为,从来就不是好人的[笛魂],他会为了自己的意愿主动去伤害别人,又或者说,这是他成为卡牌的一个契机。
——尽管表面再如何光风霁月,内里也全是黑泥。
可好在,他是他自己。
——————
闻折柳没法说话,他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态度。
他将左手从女鬼的一双手中抽了出来,精神凝作白字,浮空在黑夜里。
[我不是。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女鬼厉声道:“不可能!你手里明明握着吕郎最爱的白玉笛。”
她哽咽着,低低哀求道:“别欺负娴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很傻,分不清话的,吕郎……带我走好不好。”
一直沉默地靠在房檐柱子旁的叶绶突然上前几步,手搭在了闻折柳的肩膀上。
他冷声道:“你的吕郎早就死在了那个前来找你的雨夜,他已经不可能带你离开了。”
女鬼双眼发红,她尖锐的声音直直刺入人的鼓膜,让人头脑胀痛:“不可能——!他那么爱我,一定会来带我离开的!”
闻折柳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他用左手抵着唇,眉头深深蹙起,连带着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站在红门旁的步九提了一口气,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遭了,我忘记了闻折柳他还受着伤。”
“草,他们开始怎么就不说得清楚一点!”步九开始埋怨会议上并不全面的报告。
过了两秒,他又反应过来似的,骂了一句:“那个狗屁MIA组织,就这么让伤员干活的?这还不如来曙光,小爷我好歹还能罩他!”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围着叶绶问了半晌闻折柳会不会来的事情。
邪魔已经用咬自己手腕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了,他此时整个人如同一块站立的冰雕,一口下去连血液都没怎么渗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道:“哥,你要不把蛊丢一个在我身上?控制着我跳个鼓舞也成啊。”
好不容易都打到最后一关了,“里巷”不除,他们死都不瞑目。
邪绅将自己的脸整个埋在黑色的袍子里,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一丝神色。
他道:“温度不对,我这个时候放蛊虫出来,它们的行动会受到限制。”
步九感受了一下身边的温度,虽然雨大,但现在顶多也就十来度啊?
这蛊虫有点娇贵,他在心底下了个结论,没有多话。
不过邪魔此刻已经很难感受到外界的温度了,他不疑有他,失望地“哦”了一声:“帮不上忙啊,看来辅助系的前途,也就那么点大。”
邪绅应了一声,他手指上的黑丝已经沿着身体往上攀爬,如同瓷器上游走的线条一般,将他整个人勒成了一片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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