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效长出一口气,彻底清醒了,紧接着就发现,已经有大爷大妈来公园晨练了,从附近经过的人都在仰着头瞅他。
孟效瞬间尴尬得头皮发麻,赶紧转身蹲下,又伸手去拽陆随的胳膊,“快蹲下!”
陆随跟着蹲下,笑着说:“我还没喊呢。”
“别喊了,太丢人了,”孟效苦着脸,“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这时候,他们等了一晚上的太阳终于跃出地平线,金色阳光洒向人间。
陆随和孟效不约而同地转过头,阳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只能半眯着。
孟效忽然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这轮初升的红日,挣脱了无形的枷锁,获得了新生,整个人轻松又快乐。
“孟效,看我。”
孟效闻声转头,看过来的瞬间,陆随按下了快门。
从景山公园回到家,两个人一起洗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才从卫生间出来,又一起做早餐,吃完去房间补眠。
陆随一夜没睡,很困,却睡不着。
昨天是孟效在“渡劫”,今天轮到他了,他看起来平静,其实心里一直很慌,从昨晚慌到现在。
孟效却睡得香甜,嘴角微微上翘,大概在做美梦。
陆随垂眸看着孟效恬静的睡颜,心里充满后悔。
他不应该这么着急地想要告诉孟效真相,他应该让这份快乐维持得久一点,一天之内把孟效从天堂推入地狱,实在太残忍了。
可是他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了。
12月是孟效的魔咒,也是他的劫难。孟效担惊受怕,他又何尝不是,甚至比孟效还要严重,而且丝毫不能外露。他迫切地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坦白所有谎言,揭掉层层假面,以最真实的自己去面对孟效。与此同时,他也要承担有可能会失去孟效的风险。
“对不起,对不起……”
陆随痛苦地微声呢喃。
“孟效,你一定要原谅我,别恨我,别不要我,求求你……”
孟效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积累了一个月的疲倦需要通过大量的睡眠消解。
苏醒后发现陆随不在身边,他只慌了一下,随即便冷静下来。
今天是1月1号,失恋魔咒已经被打破了,他不用再担心陆随会消失不见了。
头晕脑胀,四肢乏力,孟效不想动弹。
“陆随。”
嗓子干涩嘶哑,他怀疑自己可能感冒了。
“在呢!”
“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下午15点32分。”
竟然睡了这么久。
不行,他得赶紧起来,今天陆随要带他去参观那所藏着秘密的房子,他从昨晚就开始期待了。
孟效刚坐起来,房门打开,看到陆随走进来,孟效立刻就像见到阳光的花儿一样灿烂起来,笑着说:“嗨,老公。”
在卧室里,孟效一直喊陆随“老公”,因为喊“陆随”的话,床头的娃娃也会响应,他严重怀疑这是陆随的诡计。
“你发烧了,”陆随表情严肃,他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给孟效挑衣服,“快起来,我们去医院输液。”
孟效不想去医院,他下床走到陆随身边,抱住陆随撒娇:“老公,我不想去医院,家里有退烧药,我吃药就好了。”
孟效很少撒娇,陆随撒娇的次数都比他多得多,他一边叫“老公”一边撒娇,陆随哪里扛得住,一秒妥协。
“不去医院也行,那今天就不出去了,乖乖待在家里养病。”陆随说,“走吧,我煮了粥,先喝粥再吃药。”
孟效抱着他不撒手,“不是说好了今天去你妈那儿吗?”
“不去了,”陆随说,“明天再去。”
“不行,就今天去,我都快好奇死了,”孟效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也不忍心看我被好奇心折磨的,对吧?”
陆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那你就宠着我吧。”孟效亲他一下,笑着说,“我去洗漱啦。”
洗漱、吃饭、吃药、换衣服,因为惦记着要出门,孟效速战速决,两个人出发的时候还不到四点半。
上了车,孟效突然想起来还没跟白浮分享失恋魔咒被打破的好消息,于是点开微信,给白浮打语音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喂。”
孟效一愣,因为不是白浮的声音。
“……赵元?”
“我哥在洗澡,你等会儿再打吧。”
“喔,好。”
不等孟效再说什么,通话就被赵元挂断了。
孟效有点诧异。
赵元竟然去西藏找白浮了。
什么时候去的?
白浮怎么没告诉他?
这俩人,似乎有点猫腻。
没等多久,白浮打过来了。
孟效直接问:“你怎么和赵元在一块儿?”
白浮说:“他辞职了,闲着没事儿,就来找我了。”
“他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刚到。”
合情合理,但孟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那你还回来吗?”孟效问。
白浮已经在鲁朗住了一个多月,前两天孟效和他视频,他说在外面待够了,打算这几天就回北京。
白浮说:“赵元说他要陪我去拉萨,所以先不回去了。”
孟效并不感到意外。
白浮接着说:“如果去拉萨耗时太久,我可能就不回北京了,直接从拉萨回贵阳过年。”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了,孟效说:“你不是和你爸妈闹翻了吗,回去不是自找苦吃?”
白浮苦笑,“就算他们不要我,但我不能不要他们啊,只能放下自尊,死皮赖脸求原谅了。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
孟效说:“只要你想清楚了就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啧,暖心。”白浮说,“对了,你和陆随没事吧?”
孟效笑着说:“没事,好好的。”
白浮说:“我早说了,陆随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们俩百分之百不会有事的,你非自己吓自己。”
孟效失笑,“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两个人一聊起来就没个完,半天才挂电话。
“嗓子哑成这样还说那么多话,”正在等红灯,陆随拧开杯盖,把保温杯递过来,“多喝点水。”
等孟效喝完水,陆随伸手摸他的额头,感觉片刻,说:“还有点烧。”
“我没事,”孟效说,“一点都不难受。”
陆随顺手摸摸他的脸,孟效的皮肤是热的,陆随的掌心是凉的,孟效捉住陆随的手,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掌心,笑着说:“好舒服。不过你的体温为什么总是偏低啊?”
“天生的,”陆随说,“我是冷血动物。”
孟效“嘁”了一声,“我还高温动物呢。”
目的地实在太偏远,他们到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
上回来还是炎夏,这回来已经是寒冬,花木凋败,多少有些萧瑟。
玻璃房子黑咕隆咚的,陆碧城显然不在家。
车依旧停在玻璃房子后方的空地上,下了车,骤然吸入冷空气,孟效忍不住咳了两声。
陆随过来牵住他的手,沿着湖岸走了没多远,踏上了那座曲曲折折的长桥,向着湖心走去。
湖上的风有些大,路灯照耀下的湖面却没有波光,因为结冰了,可见有多冷。
走了五分钟左右才走到头。
上回离得远,只模糊看到一个轮廓,现在近在眼前,孟效才看清,这所建在湖心的房子并不算小,三个房间由西向东一字排开,每个房间还是彼此独立的,中间有桥相连。
陆随开门进去,打开灯。
孟效站在门口观望,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极简风一居室,三面实墙,靠南墙摆着一张大床,北侧是一整面落地窗,靠西墙放着双人沙发,沙发对面的东墙上挂着电视,离电视没多远嵌着一扇门,通往下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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