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有些别扭:“你有话就说,我又不会责罚你。”
仙侍这才道:“您是上仙的道侣吧?”
小公子咬了咬唇:“不是!”
仙侍笑了笑,便不说话了。
小公子觉得,虽然他否认了,但这天界的人跟仙君一个德行。
都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他心跳略快,慌张中又带着动摇。
就像是人得到了不该属于自己的宝物,总有一天会失去的。
却仍然为暂时拥有这宝物而快乐,而这种感觉,不似第一次经历。
小公子一遍遍告诉自己,仙君不是他能靠近的人。
仙君另有所爱,现在不过是认错了人而已。
他不应该当真。
不知过了多久,小公子听到了门外有人在问仙君在不在此处。
仙侍说没有。
那人说他进去等,仙侍却慌张地拦他。
小公子开门,看着屋外的人。
那人一袭月色长袍,端庄禁欲的长相。
他看见有人竟从凌北卧室出来,面露诧异。
小公子看着那人,那人也望着小公子。
半晌后,那人轻笑道:“在下青遥,不知……”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位小蛇妖。
小公子握紧了门栏,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人。
怦!怦!怦!
是小公子失序的心跳。
又是一股没由来,强大的危机感。
青遥看着这位小蛇妖,上前一步。
对方就害怕地往后退,面上带着惊惧与慌张。
就好像……一个偷了东西,又被抓住现成的贼。
49
或许是小公子过于惊慌,青遥没有贸然上前:“你别紧张,我是凌北的师弟。”
他本意是,小公子即是凌北的客人,即使是妖,他也不可能动他。
可惜面前这小蛇妖胆子太小,直往后缩。
青遥无法,只好退了几步,直至退到院中,才温和笑道:“你别怕。”
这人和模样一般,是个温柔和善的性子。
讨人喜欢,叫人看了便如沐春风。
小公子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觉,最强烈的感受,莫过于是想逃。
逃出这里,离开这个院子,远离眼前这人和仙君。
这时院子里又进来了一个人,那人大大咧咧地喊着晏之,看到青遥站在院中,倒抽了口冷气。
青衣人:“青遥,你怎么在这?”
青遥扫了他一眼:“小师弟,你也来找师兄?”
青衣人干笑道:“我……对啊,我也来找师兄,师兄应该在正厅那边,你快跟我一同过去吧。”
青遥没有立刻应:“你回来去拜见过师父没?”
青衣人撇了撇嘴。
青遥:“师父再如何,也是你父亲……”
青衣人像是烦了,溜得飞快。
青遥见人走了,便歉然地同小公子笑了笑:“吓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小公子沉默地摇了摇头。
青遥离开院子后,小公子又回到了房间里,坐在桌边发呆。
这时窗子被推开,青衣人去而复返,坐在窗边:“我的天啊,刚刚是怎样的修罗场。”
小公子不喜欢青衣人,所以不理会他。
青衣人提着手上的酒晃了晃:“别生气啊,我之前又不是故意的。”
青衣人:“我这不是怀疑你是魔君派来的奸细吗。”
小公子还是不说话。
青衣人:“我请你喝酒?”
小公子有点想喝酒,但不愿意和青衣人一起喝。
不过青衣人却似没感觉般,从窗子下来,来到桌边:“晏之,凌北说你少了一魄,所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们了?”
小公子看了他一眼,硬邦邦道:“我不是晏之。”
青衣人给小公子倒了杯酒:“好好好,你不是晏之,你只是跟晏之一样喜欢凌北。”
小公子怔了怔,反驳道:“我没有。”
青衣人:“怎么没有,太明显了,我怎么才发现呢。”他感慨道。
青衣人:“你和晏之看凌北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小公子不想听这些,他已经受够了他们说他是晏之,他们强迫他当晏之。
反正也没有任何人在乎他的意见。
他们都在等着晏之回来,而不是他。
待他的所有好,也是因为另一个人。
那个他不了解,也不清楚的人。
所以小公子才觉得难过。
他无数次否认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答案。
他对仙君一见钟情。
在梦里…… 就喜欢了。
他其实很想对仙君说,你只喜欢我好不好。
只是我,不是别人的影子。
他不想再当别人。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曾经当过。
而结局很糟。
50
小公子心里很烦,于是青衣人给他倒的酒,他便喝了。
喝多了就容易冲动,他执着酒杯,问青衣人,晏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衣人嘿嘿一笑,就好似早知他会问这么一遭。
在青衣人眼中,大概从未见过像晏之那样的蛇妖。
对应玠用情之深,取出心口血也眼也不眨。
晏之养大了应玠,又亲手给应玠喂了无忧丹。
可以说,他愿意为应玠做任何事,却又无形中剥夺了应玠本该有的选择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服用无忧丹的应玠,未必就不怨晏之。
可他未想过晏之会死在他手里。
青衣人也未想过,到底是多深的感情,才会让应玠放弃了一切。
放弃唾手可得的光明未来,通天大道。
果然情劫最难渡,应玠遇上了晏之,就是最灾难的一劫。
对于晏之身死,青衣人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青衣人看着小公子:“我不知道当年晏之为何选择死在应玠手上。”
小公子总觉得青衣人这话分明是对他说,又不似对他说。
青衣人看着他,似在透过他在看其他人。
他的话语凉薄:“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是真正地留在亲手弑去爱人的炼狱。”
小公子抿唇:“像你这么说,晏之的命就不是命了?”
青衣人讨饶地道:“我可没这么说。”
小公子:“好了,你出去吧,你再留在这,我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
青衣人耸耸肩,站起身要离开此处。
小公子却喊住了他:“你是不是很讨厌妖。”
哪怕青衣人确实佩服晏之的深情,却仍旧在最后揣测晏之死在应玠手里的目的。
可能妖在青衣人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青衣人承认得很大方:“对啊,很讨厌。”
他生来便是神胎,道心却很差。
亲爹亲手押着他入了轮回,在凡尘中历了一世。
据说那世他的伴侣便是妖,坏了他的命格,也误了他的道行。
不过青衣人不记得了,他回到天庭后,道心有损。
后来泡了许多日的灵泉后,总算修复了些许。
不过那些时日,就像得了大病般。
醒来后便有许多事记不得。
隐约记得那妖好似也很爱他,不过毁他道行时,可没有心慈手软。
青衣人一身狼狈地回了天庭,分明已经不是凡身。
可是那些时日,青衣人总觉得腰腹在疼。
好似那里仍有伤疤。
不过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出长长的刀口,是为了什么。
又是如何伤的。
反正不重要了。
因为青衣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也不想记起。
光是想到他曾经和妖物纠缠过,他就觉得恶心。
51
青衣人走后,小公子也没有继续喝了。
这不是他熟悉的地方,还是仙界,他不敢放任自己喝醉。
闲着无聊,便到处走走。
小公子翻开了仙君的衣柜,发现对方的衣服很少。
除了灰就是白,寡淡得可怜。
不像小公子,他最讨厌灰色了,从来也不穿。
看完衣柜,又去瞧书桌。
小公子自在得很,简直是当自己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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