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之前坐高铁去外地接委托,一路上都是闭目养神。他对食物的兴趣缺缺,对高铁餐更是没兴趣。
敬闲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开头十分钟,他俩在分一包怪味花生。
邻座的乘客很淡定。
花生吃完了,他们又开始分猪肉铺。
邻座往这边瞥了几眼。
猪肉铺吃完了,差不多也到饭点了,敬闲又拿出了他做的窝蛋牛肉盖饭投喂给路迎酒,附带了一杯现榨橙汁,和饭后的巧克力甜点。
这回,那香气四处飘散,邻座的眼睛都看直了。
有了零食作伴,两三个小时一下子就过去了。
到了站,路迎酒下车出站,只见外头是一片人山人海,有不少都是过来接人的,举着个大大的牌子写着【欢迎xxx】。
路迎酒刚想看看,怎么坐车到林田村,敬闲就已经准备开始滴滴打鬼了。
他俩站在出站的路口,正等着鬼怪把车送过来。
路迎酒本来在回复别的驱鬼师的消息,突然旁边传来了惊讶的、带着不确定的一声:“路、路迎酒?!”
路迎酒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黝黝的、个头挺高大的胖子正看着他。胖子额前带着汗珠,满脸惊讶,惊讶到横肉都挤在了一起。
这张脸看得眼熟。
而且非常眼熟。
路迎酒在脑海里飞快搜索了一番,在诸多驱鬼师同僚中,怎么也对不上这号人物。隔了好几秒,他才醒悟过来:
这……
这不是大狗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那胖墩墩的玩伴竟然没怎么变样,眉目间还带着独有的憨厚气息,却又有点微妙的狡黠——
路迎酒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矛盾感。
憨厚,是指他一看到大狗,就觉得他肯定是电话诈骗的目标群体。
狡黠,是指他一看到大狗,又觉得他自己就会去搞电话诈骗。
跟人格分裂似的。
路迎酒惊讶之余,又是挺高兴的。
毕竟他们那么多年没见面。
大狗——真名叫姚苟,满面笑容地上来了,连连说:“唉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怎么!你是过来旅游的!”
“不是,”路迎酒说,“我过来林田村有事情。”
“唉那不是巧了!”姚苟一拍手,又看了看敬闲,“我刚好要去那里!一起走啊!我车都已经包好了,刚好就缺两个人!你和你朋友一起来啊,不收你们钱。”
说完他就热情地想把路迎酒往一个方向带。
路迎酒刚想回话,突然发觉,身边的敬闲有些微不可察的僵硬。
他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敬闲可是以大狗的名义,来到他身边的。
现在阴差阳错之下,真假大狗竟然见面了。
也真是奇妙。
趁着姚苟过去招呼人,路迎酒调侃道:“怎么样,见到本尊了有什么感想?”
“没感想。”敬闲口是心非。
路迎酒就笑,伸手戳了戳敬闲。
敬闲就手抓住他的手,很轻很快地,在他的手腕内侧挠了一下。
麻麻痒痒的。
还挺勾人。
姚苟如此热情,路迎酒刚好也想和他叙叙旧,就让敬闲不要滴滴打鬼了,去坐姚苟的车。
结果他们两人刚过去,就看见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停在路边。
看起来就很社会的司机挑染了一缕黄毛,蹲在路边吸烟。还有两个大妈操着方言,不断拉客,见着个人就想往面包车里带。
姚苟伸手一指:“来,上去吧。”
路迎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给我了一种黑车的感觉。”
“因为它就是黑车。”姚苟大咧咧地承认,“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么便宜的,一个人才20,来,快上来!”
说完他率先进了面包车,整个车身被他压得一沉,发出非常不妙的“吱呀”一声。
路迎酒:“……”
敬闲:“……”
事到如今好像也没办法拒绝了,他们两人上了车,心中感觉颇像是上了一条贼船。
这是个8座面包车,一上车,路迎酒就闻到了浓郁的方便面味道。
只见最后一排有两个男人坐着,大口大口吸溜着鸡肉面。他们光着膀子露出青黑色的纹身,面相凶悍,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以不友善的目光打量三人。
姚苟对这微妙的气氛浑然不觉,扫了一眼那两人,目光定格在纹身上,忽然惊呼说:“唉这两位大哥,有句行话叫‘纹龙不过肩,纹虎不下山’啊!你们这一个是过肩龙,一个是下山虎,恐怕是压不住!”
那俩男人不吭声。
隔了老半天,才有一个人恶声恶气道:“老子喜欢。”
眼看着气氛僵硬起来,突然车上又一沉,是那个黄毛司机上车了。他带着一身烟味,把门砰地一拉上,就踩着油门出发了。
面包车摇摇晃晃。
要是小李在车上,肯定早吐了两三轮了。
姚苟又碎碎念了一阵,大概还是说纹身的禁忌之类的。他音量虽然压得很小,只是讲给自己听的,但偶然还是会被那俩大哥听见。
于是他们的面色越来越不善,吃面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频频打量姚苟。
就在其中一人想开口前,路迎酒说话了:“你也是刚来这里吗?”
他的声音好听,一如既往带着淡定。
或许是以前他身居要位,说话多是命令别人的,这么一出口自带气场,让人不禁想认真听他说的话。
紧绷的氛围都消散了不少。
那大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
“哦我呀,”姚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对对,我是听说林田村那里出过事情,就想着去看一看。你看,我还全副武装了。”
说完他就在包里掏啊掏,拿出了几张皱巴巴、咸菜一样的符纸,给路迎酒看。
路迎酒仔细一看,那符纸简直跟鬼画符一样,乱七八糟。
姚苟的父母懂驱鬼,只不过都是三脚猫功夫,出去连哄带骗地做驱鬼生意。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姚苟真是把那三脚猫本领继承得半点不差,并且发扬光大了父母忽悠人的精神。
路迎酒捏着一张符纸看了会,又看了眼敬闲,心想不论真假大狗,驱鬼术都菜得可以。
不过,既然姚苟这么说了……
路迎酒问:“林田村出过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提起这件事情,姚苟又来了精神,“好几十年前——可能是二三十年前吧,那边村子有户人家娶不起媳妇,一时没想开,突然咯噔一下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他们决定要买个女人回来给自家儿子当媳妇。”
“唉,你说这封建思想是真的害人。绝后?他们家又不是有皇位,怕啥绝后啊。”
他用手背擦了擦汗,继续说:“当时管得没那么严,还真给他们买回来了,成天看着她不让她逃跑。那姑娘也是惨,每天以泪洗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逃跑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就跳井自杀了。”
路迎酒问:“所以,是她变成怨鬼留在村子里了?”
“差不多差不多,”姚苟眯着眼睛点头,“她跳井之后的一周后啊,那户人家一家老小全都死了。”
“你看当时的新闻报道,还是一个农民路过他家门口,看见门缝渗血,树上滴血,就连他们家跑出来的土狗都是踩了一路血脚印,从村尾一直踩到村头。他赶紧去报了警。啧啧,那场面太惨烈了。”
后面那俩大哥边吃边听,咀嚼的速度更慢了,脸色微微发白。
姚苟又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报纸,给路迎酒看。
路迎酒接过来,和敬闲头挨着头读完了报道。
大概情况和姚苟说得差不多。
后来警方顺藤摸瓜把那群人贩子一网打尽,该判刑的判刑,该坐牢的牢底坐穿,才了结这事情。
路迎酒说:“既然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最近才想着过来?”
上一篇:在逃生游戏抽到病美人卡 下
下一篇:谋杀罂粟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