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恢复力量的方法。
至于翻译……他就跟在后面摸摸鱼算了。
反正自己现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新生,估计校长也没有对他寄予多大厚望……吧?
时安感觉自己的心态终于稳多了。
这是,裴老校长从工作室内走了出来,枯槁的手指间拿着一叠纸,颤颤巍巍地来到桌前。
他将手中的纸张分成三叠,其中一叠放在时安的面前。
时安:“……诶?”
他眨眨眼,伸手捏起眼前的一叠纸,缓缓问道:“那,那本原书呢?”
裴老校长和蔼地看向面前的少年,解释道:“原书实在是太过珍贵,所以一般来说我们的翻译都是对着誊抄版进行,不过放心,负责誊抄的是我的助手,保证百分百复原的。”
时安:“……”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低头看向手中被誊抄过后的文本。
万一,万一呢?
万一这里面记载的正好就是自己需要的内容呢?!
时安的视线落在纸上,一目十行地扫过。
嚓——
他的手指骤然收紧,在纸张上抓出几道折痕。
一旁的裴老校长掏出了眼镜,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就着昏暗的灯光审视着眼前的誊抄本:“唔……这应该是古代的人类通用语,但是却在语法上有不少变种,我们先前预估的书籍写作时间还要往前推,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还使用了不少龙族的语言,非常复杂啊。”
他用手指把眼镜扶正,一双灰色的眼眸在镜片后眯起,大略扫了下眼前的文本。
“虽然还没有一字一句认真翻译,但是……根据我的经验的话,这一部分应该是关于龙类生活习性的讲解吧。”
穆珩抬起眼,沉静地答道:“不愧是您。”
裴老校长将文本放下,深邃苍老的灰色透过镜片,看向面前容色淡漠的银发男人,缓缓说道:“虽说我现在已经老朽年高,但是,我对于那天在实战测试时发生的异状也是有所耳闻的……我当然是不会向您求证传闻的真实性的,不过,既然您现在前来找我帮忙,恐怕也无意隐瞒了吧?”
穆珩:“您说的很对。”
他隐去不应该透露的信息,将现在的情况向着裴老校长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以穆珩对龙的独占欲,他本人是不愿主动将这个信息分享出去的。
但是,上次和佣兵团的短暂接触,向他传递了一个非常糟糕的讯息。
——除他以外,还有更多势力在觊觎着龙的存在。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将自己的偏执放在一边,调动一切资源和势力,用尽一切方法,甚至极端手段,只为了率先将龙找出来。
听完穆珩的描述,裴老校长陷入沉思。
他字斟句酌,缓缓说道:“时隔万年,幻想种再次在大陆上出现啊……这件事分量确实很重,即使是老迈如我,也无法置身事外,长官您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随时开口就好。”
穆珩点点头:“多谢您了。”
“所以,您觉得,整件事的关键,应该就在这本您先祖留下来的书内?”
“或许。”穆珩道。
裴老校长思考了几秒,然后拿起手头的誊抄稿,道:“那这个部分……需要跳过吗?我们需要找的或许是魔咒或者其他更实用的东西——”
穆珩想了想,回答道:“不必。”
裴老校长:“哦?”
穆珩:“既然我的先祖选择将这些讯息记载下来,那就一定不会是完全无用的,甚至一点最细微的,容易被忽视的细节,都有可能成为关键性的线索,这也是我来找您帮助的原因。”
毕竟全篇精细翻译,需要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
裴老校长沉思半晌,点了点头:“对,您说的没错。”
这时,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时安:“说起来,他就是……”
穆珩点点头:“对。”
裴老校长露出恍然的神情。
怪不得。
无论是时安表露出来的古语言天赋,还是穆珩在他面前如此重要的信息毫不隐藏,似乎都能说通了。
裴老校长仔细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少年。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把头低低地埋在薄薄的几页纸后,柔软的发垂下,遮住了白皙的大半张脸,似乎一直在认认真真地翻译。
多好的孩子啊。
裴老校长的表情略略柔和,他放轻声音,和蔼地问道:“孩子,怎么样?你进展的如何啦?”
时安微微一惊,抬头向着裴老校长看去,脸上带着故作镇定的平静:
“没,没什么进展。”
多谦虚的孩子啊。
裴老校长的眼神更慈祥了,他说道:“嗳,你的天分已经是万里挑一了,千万不要对自己不自信。”
他鼓励道:“来,试试,翻译一下第一段,念给我们听听,年轻人嘛,不要担心试错,”
穆珩点点头:“确实。”
他垂下银白色的眼睫,澄澈的蓝色双眸注视着眼前看上去坐立难安的少年,说道:
“如果有什么错误的话,前辈会纠正你的,不要怕错。”
时安:“……”
他扭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裴老校长,又扭头看了看眼含鼓励的穆珩,弱小又无助地捏紧了手中的纸片。
这……这……
时安重新埋下脑袋,逃避地将自己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纸张上,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龙,龙,龙是一种……”
少年白润细腻的耳根迅速充血,整张变得通红滚烫的,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像是某种熟透了的水果,轻轻一碰就会破皮,渗出甘甜的汁水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逐渐变得几乎细如蚊蚋:
“荒,荒淫……”
穆珩的眸色微深。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忍不住动了动,几乎没有忍住想要上手捏一把的冲动。
裴老校长很显然没有多想。
他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你看,翻译的还是不错的嘛,不需要害羞啦,以后多试几次就可以了。”
时安抬起纸张,遮住自己的脸,闷闷地“嗯”了一声。
*
由于穆珩和裴老校长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工作进展很快,不过,由于投入工作,他们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到从工坊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深。
月亮很圆,极亮。
月光洒落下来,铺陈在地面上,犹如洁白的霜雪,亮的有些耀眼。
时安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闷声跟在后面。
今天一下午,他都在认认真真装鹌鹑,但是其他两人的“学术交流”仍旧无法阻挡地传到他的耳中,尤其是在用那么严肃认真的语气来探讨……那么奇怪的内容,实在是太羞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被荼毒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时安感觉自己仿佛都灵魂出窍了。
他麻木地跟在穆珩身后,长长的尾巴没有精神地耷拉着,整只龙如同被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仿佛行尸走肉。
穆珩停下步伐,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年,问:“你们的宿舍有门禁,对么?”
时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穆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这个点,恐怕是回不去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眼,问道:
“对了,今天下午,感觉如何?”
时安一惊,猛地向后一跳:“什,什么?”
穆珩似乎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大,他挑挑眉,平静道:“翻译。”
“……哦。”时安松了口气。
穆珩眯起双眼,定定地审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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