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没有破绽。沐吹寒胃口很好,过去几天一直是叶听江送来多少饭,他就能吃完多少的。
叶听江微怔,少年一席话勾起了他早已尘封的一些往事,他语气不自觉温柔起来:“不,你很好,谁说这是穷酸了?”
沐吹寒低声道:“外门,很多人都这么说。”
虽然说话的人已经被他收拾完,估计有好几个月都不想看见他。
叶听江柔声道:“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沐吹寒感激点头,继续埋头解决那些饭菜。叶听江就坐在一边静静看他。
在沐吹寒的认知里,自己吃独食让别人坐看,是一件极不道德的事。但这完全是叶听江自找,于是他丝毫没感到压力,心安理得地吃得更香。
叶听江看久了,竟然觉得少年脸颊一鼓一鼓的样子很可爱。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告诉自己不要胡想。
扶烟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看起来是实在吃不下了。叶听江为了早些结束这难耐的局面,竟然又违了自己的话,拿起另一双筷子。
沐吹寒面上不显,内心了然。果然,世上没有人能忍耐只看不吃的痛,就算停云君也不例外。
有了叶听江的加入,食物清空的速度上升了许多。
沐吹寒还连连给叶听江夹菜,一接到叶听江有拒意的眼神,就很可怜地解释:“仙君,筷子是倒过来的,您放心,不脏的。”
叶听江本来要说的话就全部给噎了回去,只能默默吃饭,趁早吃完干净。
沐吹寒支颐看他,体悟到投喂的快乐。
之前叶听江喂他的时候也会有同感吗?
沐吹寒很快又自我否认,就停云君这万物不萦于心的做派,他想要成功拐人上床,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在他瞎想的时候,远处传来清灵悦耳的女声,未见其面便闻三分笑意:“叶师弟在么?”
沐吹寒一惊:“仙君还有师姐?”
他还以为停云君和所有师兄妹都不怎么来往呢。
叶听江不回他,向着门外道:“鸣筝师姐,请进。”
女声渐近,笑道:“总算是抽空过来了。叶师弟,你前不久往外门塞了个小美人的事可都传遍了,难道是千年铁树开花了?”
话毕,女声已来到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鸣筝戏谑的笑容在看到屋内两人时,僵在了脸上。
啪嗒一声,她手里的大西瓜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煞是好看。
第21章 媒妁之言
鲜红的瓜瓤为叶听江布置沉闷的房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鸣筝讪讪道:“这是刚从灵田里摘下的大瓜,本来想与叶师弟分享。”
沐吹寒看了眼地上西瓜的残骸,觉得怪可惜的。
叶听江也尴尬一笑。鸣筝顾不上地上的瓜了,自己坐在两人对面,打起精神:“叶师弟,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
叶听江淡淡道:“外门派来的。”
沐吹寒起身,恭敬地执了一礼:“弟子扶烟,见过鸣筝长老。”
鸣筝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两遍,顿时露出姨母般笑容,这可不就是外门那个小美人的名字吗!
“哎,快坐快坐。”她身为师姐,自觉应该担起叶听江长辈的责任,于是极其和蔼地问沐吹寒:“今年多大了?”
沐吹寒有些拘谨地理了理衣袖:“刚十八。”
“十八!”鸣筝震惊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用看禽兽的眼神打量着叶听江,喃喃道:“叶师弟,想不到你竟然好这口!”
快千岁的人了,竟然喜欢这样嫩生生的小孩子。
叶听江十分无辜,辩解道:“师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先别说话。”鸣筝对着叶听江比了噤声的手势,又回过头去问沐吹寒:“你是哪里人呀?什么时候遇见叶师弟的?家里可有父母长辈?”
沐吹寒正想回答,又听鸣筝马不停蹄地补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办的道侣合藉大典?”
叶听江原本在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呛在了喉咙里,止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沐吹寒急忙投去担忧的眼神。
鸣筝都看在眼里,又一次谴责她拐骗小朋友的师弟。
千年老铁树,要么不开花,一开花就摘了最青涩的果子。
啧,叶师弟,深藏不露。
叶听江终于平复下来,道:“师姐,我也不知我与扶烟何时办了合藉大典。”
“连仪式都没有?”鸣筝瞪大眼,语气愈加复杂:“叶师弟,我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了。没有仪式,只给身婚服,便哄得他死心塌地跟着你吗?”
这回连一直在旁吃瓜的沐吹寒都惊出声:“婚服?”
这好像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啊!
叶听江疑惑:“什么婚服?”
鸣筝听得他们俩都一头雾水,也没那么肯定了:“不都说扶烟在外门赔出去了你们大婚的婚服吗?那一身红衣灵布织就,华丽异常……”
沐吹寒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上鸣筝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得肩膀一颤一颤。
他都不知在临仙宗内传流言,还能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收获。
叶听江也知道误会在哪了,澄清道:“并非如此。红衣是扶烟自己的,那日我们不过初见。”
鸣筝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那你的意思是,初见那日,你就将他送进了外门?”
叶听江颔首:“若要这么说,也没错。”
鸣筝了然点头。她这个师弟入门几百年,都还没往临仙宗带过一名弟子。扶烟显然是不同的,就算那红衣不是婚服,叶听江也迟早会整出一身婚服来。
她好奇地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听江一时语塞。既然要为扶烟保守五阴融心的秘密,他就不能如实告诉鸣筝初见情形。
但他从不打诳语,所以一直沉默着。
好在沐吹寒接上了话,楚楚可怜,连羞带臊地编了一番英雄救美的故事。
鸣筝听得极为入迷,连连点头。
沐吹寒这个说书人也极尽所能,补充了许多并不存在的细节,绘声绘色。若非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叶听江险些就要信了。
等到听完那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鸣筝已经坚信了她师弟与少年乃命定的缘分,拉着沐吹寒的手,问道:“什么时候打算过了明面?我知晓下月有不少好日子,宜嫁娶……”
沐吹寒红了脸不说话,叶听江忍不住打断:“师姐,我只当他是弟子。”
鸣筝一拍大腿:“好啊,弟子也好。不如下个月的试炼你先收他为徒。眼下成婚确实太仓促,不如培养数年感情,再行大礼。”
沐吹寒已经快要将暗喜摆到明面上了。他这算是得到了叶听江亲友的支持么?
叶听江只觉焦头烂额:“我没有那种心思。”
鸣筝自然不信。但她也知道叶师弟脸皮薄,不好逼急了,于是转移话题道:“我可还听说,扶烟得你指点,天生就是习剑的料子!”
沐吹寒心里一紧。他原就是仗着叶听江不知道他在外门所作所为,才敢肆意假装愚笨。若是鸣筝将他在外门教人练剑,还赢了莫骄的事抖出来,他在叶听江面前可就不知如何收场了。
他赶紧道:“鸣筝长老谬赞了,我资质愚钝,这些话想必是外门看在停云君的面子上说的。”
说完他偷偷去瞟叶听江的神色,看到他没起疑心才松了口气。
叶听江经历了“婚服”的误会,鸣筝说十分他顶多只当一分听,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大概是误传,我此前并未教过他剑术。”
鸣筝不赞同道:“可外门都说扶烟悟性极高。”
她说着瞪了眼叶听江,意思是他怎能打击少年人的信心呢?
叶听江并非刻薄之人,但一上午的遭遇让他忍不住想,鸣筝不知又是听了何方谣言,若是扶烟也能算是悟性高,只怕他映雪峰上的草木都能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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