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侣契约/大妖(212)
“因为愧对,因为不是自己,因为活的很累,”苍伐抬起左手,盯着自己的手腕,他好似在看白言梨手上不存在的那四百九十九根手环,“所以你们日日都得痛苦,这样才不辜负先前死去的那些人的牺牲?”
“夫君在说……”
“不能过的好?”苍伐轻叹口气,面朝上躺着,“你也好,皓月的其他星主也好,你们是不是不能让自己过痛快开心了?”
因为背负着太多血腥沉重的过往,所以得到的每一秒欢愉都会有负罪感?
“是。”
“呵。”苍伐闭上眼。
白言梨站了起来,他刚要往前走,床上躺着的妖幽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破天荒的选择只会给你一次。”
“嗯。”
“你没有要,”苍伐叹道:“那就往下走吧白言梨。”
白言梨沉默着,他在想苍伐这些话的深层含义。
苍伐没有再开口,他的气息散发的很明显,生人勿进。
白言梨很识趣,他安静等了会后回到桌边继续批阅公文,大概再过了半个时辰,人吹灭最后一根蜡烛去到躺椅上睡下。
苍伐等人呼吸平缓了,右手变幻出扇子,黑暗中他盯着自己的扇面不知想些什么。
地下分不出天亮还是黑夜,只是上头的人类准点送了早饭,白言梨布置好后犹豫着是否要唤醒沉睡的妖。
苍伐眼睛闭着,早在有人下来的时候就清醒了,只是心中疲惫不愿意动弹,他睡着,白言梨也没先吃,再等了会,笼子外传来道熟悉声音。
是桃饱饱,这桃花妖没了之前的幼稚鲁莽,这会说话很是沉稳冷静。
“星主,光涂药和治愈是没用的,您应该清楚吧。”
“我很清楚,”白言梨非常轻的说着话,“只是太苦了。”
“是您要马上恢复的,”桃饱饱在治疗这方面比较强势,“总之,您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就不能换个方子?不然换几种药呢。”平日成熟的皓月星主这会却跟孩子般耍赖。
苍伐在床上睡着,听着对话觉着有些滑稽,不过意外是没的,白言梨本来就怕苦,以前和自己生活时也未掩饰过这点。
“良药苦口。”桃饱饱将放着药的罐子用力放下。
白言梨马上急了,“你轻点,他还在睡。”
“公文也帮您都拿来了。”桃饱饱扭头吩咐身后仆从上前。
两个穿着东府下仆衣服的中年男人上前,将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放到桌面上。
“天玑星主说了,您要再躲几天他可就要抗议了。”
白言梨说是养伤,私底下许多事情都交给了赶来的天玑处理,很明显,那位已经很不爽了。
“我知道了。”
“那您什么时候上去?”
“再过两天吧,”白言梨低声道:“前头怎么样了?”
“快了,”桃饱饱只说了两个字,马上又道:“天玑星主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
“他说,”停顿了下,桃饱饱大概是看了眼大床的位置,苍伐能够感受到有视线扫过自己,“玉衡星主说了,什么时候得来看看您的金屋藏娇。”
“什么?”能够听出来,就算声音压得低,白言梨也很不高兴了。
“属下告退。”桃饱饱很会看眼色,见机不对立马站起开溜。
苍伐自然也听到那句话了,脸色灰白交加,他不再伪装,睁开眼后直接爬了起来。
白言梨将帷帐放下,看着行动已经方便多了。
“夫君先洗脸吧。”
人帮忙打好了清水,苍伐没有拒绝,随意收拾好个人卫生后坐到桌边。
白言梨帮着夹菜乘稀饭,苍伐吃的时候,人就那么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
苍伐将口中青菜咽下,往前伸筷子的同时漫不经心道:“金屋藏娇?”
“……”
“我梦里好像听见这四个字了?”
“啊。”白言梨居然有那么点慌张,刚想找什么借口安抚好,苍伐忽然扔掉了手中筷子。
“夫君你别生气。”人忙站起来,刚想说点什么,然而……
苍伐扔下筷子后忽然翻倒在地,凳子砸到他脚上他也顾不上,只在地上翻滚着。
“夫君?”白言梨有些迟疑。
然而因为疼痛,苍伐压根听不到他的声音,张嘴吼了声。
“夫君……”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白言梨扑了过去。
苍伐脑袋似裂开,更让他难受的还是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跟被撕开般扯着血肉和骨头。
“啊!”
地上的妖还在滚,苍伐嘴角渗出点血来。
白言梨变了脸,他起身扫了眼桌上食物,伸手碰了其中两道菜后又蹲了下去。
“别碰我!”感觉到白言梨的手掌摸上自己的后背,苍伐抽搐着打开对方的手。
“你怎么了?”白言梨不管不顾,一手死死扯着他衣服,另一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吐出口中血沫,苍伐睁不开眼。
白言梨惊讶的抬起手掌,“好烫。”
苍伐的皮肤烫的不正常,不过刚才已经检查过吃的了,没有问题。
再者说,就算下了自己都分辨不出的毒,也不该如此性烈,苍伐是上古期的妖,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如此痛苦。
“冷。”明明身体烫的跟块烧久了的铁般,然而苍伐开口喊出来的字却是冷。
白言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掌往下移摸到了对方额头上。
大妖这会已经没力气推开他了,白言梨瘫坐在地上,将其抱在怀中。
苍伐努力睁开眼,只能看到人类惊慌担忧的脸庞。
“你究竟怎么了?”白言梨很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了?是中毒吗?”
不应该啊,绝对不应该啊!
“夫君?”眼看苍伐又要闭上眼,白言梨晃了晃他。
“疼。”苍伐确实疼,头跟已经被劈开了似的。
“你……”一手往下摸去,白言梨感觉到湿润后抽出手。
他的手心全是血……不是自己的,而是……
苍伐在他怀中半死不活躺着,身上那套白色衣裤全都变红了。
是血,从身体里渗出来的血。
苍伐还在一声声无意识的喊着冷,然而白言梨抱着他,只觉烫的要被迫松开手。
“你究竟怎么了?!”从惊慌到震怒再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白言梨思考了诸多可能又一一排除。
“见鬼!”苍伐仰着头,稍微恢复点力气后张嘴吐出两个字。
“夫君?”白言梨皱着眉,手又从他衣摆里伸进去检查人皮肤里渗出的血。
“我族中的妖……”苍伐艰难道:“百岁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环抱着自己的弱小人类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居然抱着自己站了起来,白言梨第一次用力没能完全站起,苍伐怕他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安排,喘气道:“我没事。”
人第二次双臂用力,将自己横抱了起来。
苍伐:“……”
“然后呢?”白言梨走向大床。
苍伐意外他恢复的速度之快,猜想人跟之前的那次“爆发”一样,是强行让自己动起来的。
“没想到……”捂着头,苍伐疼到想吐,“提前了。”
“夫君离百岁还远着吧?”白言梨脑子转的快,“是什么成长期吗?”
手再抽出依旧沾满了血,白言梨转身去拿干净衣服。
苍伐疼过了那一阵,连扑腾手脚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人帮着换上干净衣裤。
“要怎么处理?”白言梨忙完后蹲在床头。
苍伐摇摇头,刚想说什么,第二轮刺痛又到了,比起上一次,这一次他干脆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