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的自我修养[重生](21)

　　这段时间由于古宅尚在施工期间不能住人，陆笙一直住在宋元睿在附近给包下的酒店套间里。于是陆笙想了想，对宋元睿提议道：“小少爷，我打算回酒店洗个澡。您是什么安排呢？”
　　“回酒店洗澡？”宋元睿一愣，接着，这句话忽然给他了无限的遐想。小少爷小脸一红。
　　“那好啊，我也跟你去酒店吧！”
　　对着反应慢半拍的陆管家，小狐狸整理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正好我还没有吃饭呢。今天我也去你的套间休息会儿，咱俩一块儿吃吧！”
　　宋元睿的面部表情调整得非常完美。陆笙看不出任何端倪，本身也没起过任何疑心，爽快地答应了。
　　而在陆笙看不见的地方，小少爷的狐狸尾巴在身后晃呀晃，内心里是苍蝇搓手的状态：没想到刚刚聆听了情圣赵子轩的一番教诲，转眼间自己的机会就来了！这次可得好好把控，不让它溜掉……
　　“哗啦啦……”
　　陆笙在酒店套间的卫生间里冲着澡。在劳累了大半天之后，洗一个热水澡，令他感觉到心旷神怡。他禁不住在盥洗室里轻轻哼起了歌。
　　而相较于盥洗室内放松自在的陆管家，外面房间里坐着的宋元睿却是坐立难安。他回想起今天上午在古宅里看到的“美景风光”，一时间只觉得气血上涌，只好“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门”一通狂念，只企图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盥洗室内隐约传来的哗哗流水声中转移开来，好让自己以清醒的头脑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叮咚、叮咚。”
　　酒店里的服务生将他先前点的饭菜送到了房间门口。宋元睿看着那些精致的餐点被摆上桌子，在服务生离开之后，他赶紧揭开了其中的一个餐盘上的盖子，拿起刀叉来切下一小块牛扒塞进嘴里。
　　说实话他现在并没有多少食欲，但是为了让自己分心，宋元睿强迫自己把关注的目标放在眼前的食物上。
　　牛扒确实很好吃。宋元睿慢慢咀嚼着，听到盥洗室里水声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不知怎么，心跳竟然加快了。
　　门打开来，陆笙穿戴整齐地从盥洗室内走出。他显然是认真清洗了身上的污渍，此时神清气爽，眉眼间又不经意间带着点慵懒。这模样看得那惯来无法无天的小少爷也一阵心慌，眼睛不知道该往那里看去，只好低下头死死瞪着面前的牛扒，仿佛跟那美食佳肴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陆笙靠近过来，坐在小桌的对面。沐浴之后的清香从他的身上淡淡地散发出来。十分好闻，甚至盖过了牛扒的香味。
　　宋元睿像小兽一样使劲吸了吸鼻子。
　　对面的陆管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把桌面上的餐盘的位置调整了一下，问：“这菜是刚才点的吗？”
　　“唔，是刚才服务员送上来的。快趁热吃吧。”宋元睿说着，和陆笙一起把剩下的餐盘的盖子揭开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各式各样华丽的菜肴。
　　宋元睿拿起其中一只小碗摆在陆笙面前，里面是色泽淡雅宛如艺术品般的精致冰激淋。
　　“来尝尝这个。大热天吃点冰的东西，最爽了。”
　　陆笙听话地尝了一小口，清甜清甜的，不腻，很好吃。他又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想不到老古董会喜欢吃冰激淋，宋元睿勾了勾嘴角。陆笙一口一口地吃着冰激凌的样子，看起来真像是个可爱的小孩一般。
　　“来，尝尝别的。”
　　这酒店是宋元睿家里开的，他点的菜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所以在看到陆笙似乎喜欢吃这些菜肴的时候，宋元睿心里美滋滋的，还有点小得意。
　　“还是酒店的厨师做菜更专业一些。”陆笙小口咀嚼着看相华丽的西餐，“这段时间小少爷一直住在古宅里，吃普通的饭菜，也是委屈你了。”
　　“嘁！哪里的话。大餐吃多了，偶尔也会腻味的。再说了，我不觉得厨师的手艺就一定比你的要好了，你们做的都好吃。”
　　“是吗？”听到自己的厨艺被如此肯定，陆笙的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两人默默地享用着美食。不过与专心低头吃东西的陆笙不同，宋元睿时不时地趁着拿食物的工夫偷偷瞟一眼陆笙，满足精神与物质上的双重需求。
　　奇怪，以前怎么就没有觉得陆笙这家伙长得这么帅，这么迷人呢？其实细细看来，陆笙的容貌也没有帅过大明星，但就是那种淡然的气质，十分地吸引这位浮躁行事的小少爷。也许自己就是喜欢性格互补的对象？宋元睿暗自思忖。
　　吃过午饭，陆笙起身准备收拾餐桌，但被宋元睿制止了：“不用操心，这里会有服务生来收拾。”
　　“唔……好。”一旦不要求干活儿了，陆笙反倒有点不自在。宋元睿看出了这一点，笑道：“陆管家，你呀，就是太勤快了一点。其实像我这样，多享受一下生活的乐趣，将会活得轻松一点。”
　　陆笙被说得略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话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宋元睿两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假装无意地提起这一句。
　　陆笙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也没有想得很长远。先把古宅重新修好，然后，可能会出去找一份什么工作吧。毕竟现在我重生为人，总要想办法养活自己。陆家还剩下一些积蓄，但我总不能坐吃山空。”
　　宋元睿一挑眉：“哦？那你有打算之后做什么工作吗？”
　　陆笙眉头微微皱起，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略窘迫地说道：“没有……其实我并不清楚我能做什么。”他低着头，“可能正如你之前说的那样，离开了古宅，我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不过我还是会试试的，最起码能干点体力活。”他眼神有些躲闪，“如果小少爷的新地产建好了，不知道你还需不需要安保，或者，你……”
　　他鼓起勇气，对小少爷说道：“你喜不喜欢我做的菜？我以后可以给你当厨师，做好吃的给你吃。”
　　宋元睿知道他是真心的，不过一想到这家伙没有在社会上生存的经验，出了古宅只怕真的会饿死街头，让他去搬砖或者当安保的话似乎也大材小用了。他琢磨了一会儿怎么样可以给他一个妥善的安置，然后开口道：“要不，你继续给我当管家吧？”
　　“可是，新小区建成以后，您不会再住在古宅了吧？”陆笙犹豫着问道。他觉得，小少爷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家里去住。古宅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罢了。等到宋元睿的新小区差不多完工，他也就不会再常去古宅了吧。
　　陆笙这么想着，一时间情绪有些低落。
　　“哈，古宅的所有权不是已经完全归我了吗，怎么，现在又想要赶我走啦？”宋元睿一咧嘴，打趣道。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陆笙连忙摆摆手，“难道您的意思是，我还是继续待在古宅里，相当于是代替您打理这座房子？然后您有空或者需要的话，就会来古宅里居住，是吗？”
　　“大致理解得没错。”宋元睿打着如意算盘，心想着无论如何要把陆管家给圈起来，不让他跑掉！“所以我才说，古宅的所有权归我，而一半的使用权归你嘛！平时你就呆在古宅里帮忙看管屋子，做做卫生什么的。而且现在古宅翻修，比以前那破烂老旧的状况要改善了很多。我有时间就会去古宅里住的。
　　——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吗？你不用离开陆家的老房子了，也有了安顿的地方。我呢，也不用操心怎么打理房子的事，一切都交给你来办。房屋维护的费用我来出，然后每个月还给你派发生活费。你看这个方案怎么样？”
　　宋元睿的提议的确是非常完美了。陆笙有些动容道：“这样很好，很好了……我会好好打理古宅的。小少爷要是过来住的话，一定提前跟我说明呀。”
　　“那是自然！”宋元睿哈哈一笑。他这样安排，一方面保证陆管家可以一直住在古宅，而不用天南海北地满处漂泊，另一方面又解决了陆笙的谋生问题，让他能够心甘情愿地留在古宅住着，而不会产生受人恩惠的“吃白饭”的感觉。
　　能这般“圈养”着心上人，让宋元睿感觉到舒心又踏实。

　　☆、终于告白了

　　“小少爷，听说你马上就要开学了？”
　　宋元睿点点头：“是啊，下星期我就要到国外了。还有一年我就要本科毕业，然后读完研究生之后，就可以回国了。”
　　虽然说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可一想到起码还有四个月的时间都得呆在国外，不能再见到陆笙，宋元睿还是挺烦躁的。要是找个借口，把管家给拐带到国外给他陪读就好了！那样的话，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不用烦心去想陆笙的事情了……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且不说陆笙本身不怎么愿意离开古宅，就算跟他出国，一个不懂语言、社会生存能力几乎为零的古董，在国外也不会过得开心。相比之下，陆笙在国内会过得更加自由舒适。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的助理说。然后，你得学会怎么使用视频通话。”
　　“视频通话？”
　　宋元睿让陆笙拿出手机，告诉他如何使用视频连接。陆笙初次使用，有些摸头不知脑，在刚看见手机屏幕里出现宋元睿的脸蛋的时候，他吓得抽了一口气。
　　“操作还是挺简单的，你多练练几次就会了。”宋元睿以半命令的语气说道，“等我去了国外，你要按时向我汇报你的管家工作进展。”
　　其实就是想借机看看你的脸嘛。
　　陆笙却把这真的当回事了，特别认真地点了头：“知道了，我会向小少爷定时汇报的。每个星期一次可以吗？”
　　宋元睿内心里恨不得让陆笙给他每天打三次视频电话，但表面上他还是忍住了，“可以啊。我到了学校之后，会根据每周的课表和活动时间，来安排视频的时段的。”
　　看着陆笙把手机小心地收好，那副郑重其事的认真样儿，宋元睿心里偷笑。
　　这古董管家，真的是太好骗了！
　　然而，想起之后陆笙都要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孤苦伶仃”地呆着做家庭煮夫，宋元睿有些于心不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贤惠的管家在屋里孤零零地等待自己的模样——自己在大洋彼岸过着丰富多彩的留学生活，而在地球的这一边，管家先生翘首期盼着小少爷的归来，凄苦非常，犹如一尊望夫石。
　　——也太可怜了吧！
　　“说起来，除了给我打理房子之外，你还可以找些别的兴趣爱好，比如说上网看看电视啊，听歌啊什么的。一个人呆在古宅里，会不会太无聊了？”宋元睿眼珠滴溜溜转动，“不如，我给你找点业余爱好来干吧！”
　　陆笙抿了抿唇，“没事的，我平日里收拾下院子，打扫一下房间，也不无聊。”他想了想，对宋元睿说道：“其实，我之前有联系过柯道长。”
　　宋元睿睁大眼睛：“哦？怎么说？”
　　“我想向他学习一些适合我使用的道术。”陆笙有些腼腆地一笑，“柯道长是靠风水道术来吃饭的，我要是能够学会一些法术，一来可以保护自己和大家，二来，也想着能多练一份生存的技能。除了打理房子之外，还能谋求其它的职业，赚一些外快。”
　　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脸颊泛红，不敢直视宋元睿。
　　宋元睿微微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心情也稍许复杂。
　　他一直觉得自己先前做出的那些安排非常的完美，完全考虑到了陆笙的生计问题以及自己的需求，却没想到自己确实低估了陆笙，也忽视了对方骨子里埋藏着的不服输、不依赖他人的倔劲儿。
　　陆管家不是一个心甘情愿愿意被当作金丝雀一样“包养”般安置的人。他有自己的主见和追求。哪怕和社会脱轨已久，哪怕自身能力还有许多欠缺，陆笙也不会就此止步，呆在大房子里一劳永逸。
　　对于陆笙表达的自己的想法，宋元睿心里既欣慰又有点愧疚。先前他老是告诫陆笙，让他不要局限于古宅内部，学着为自己而活，今日看来，自己这个“劝诫者”倒是想得没有陆笙长远呢。
　　“这个想法很好啊！我大力支持！”
　　陆笙一惊，“真的吗？”看到宋元睿盈盈的笑眼，他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柯道长之前说了，我要是想学道术的话，可以随时和他联系。”又急急地补充道，“不过，学道法只是作为我的业余学习，古宅那边我会认真打理好的。”
　　“既然想要的话，你就大胆做吧！”宋元睿啪地握住了陆笙的手，“陆管家，心理负担不要这么重嘛。只要你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人不要让柯绍琼给弄丢了，其它的随你怎样都好咯。”
　　“太好了，谢谢。”
　　可以看出，宋元睿的支持让陆笙非常受到鼓舞。就见陆笙忽然眼眶有些微红，对宋元睿低低地说道：“小少爷，您对我真好。”
　　宋元睿咂咂嘴：“不是说了，不要再您啊您地喊我吗？听着怪别扭的。论辈分你算是我的长辈，就算是重生之后，你也比我年长吧。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人人平等，真的不兴民国的那一套了。没有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就算小杨大白那么叫我，他们也就是口头上叫着玩玩而已。”
　　“陆笙，你我都是平等的。所以，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陆笙张了张嘴，“宋、宋……”了半天没说出口来。宋元睿哈哈一笑，“你要觉得别扭，就像我哥哥那样，叫我阿睿好了。”
　　陆笙试探着：“阿睿？”
　　“诶！”宋元睿忙不迭应了一声。
　　陆笙一愣。
　　宋元睿大笑：“这不是很好嘛！”
　　陆笙想自己一定又脸红了。每次惨遭这小狐狸调.戏之后，他都会囧得脸皮发烫。
　　宋元睿偏要抓着不放：“陆笙，你怎么老是脸红呀？我记得刚遇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样子的呀！还附在胖子身上跑来吓唬我，别提多威风了。怎么现在就软了呢？”
　　陆笙闷闷地道：“不知道……”
　　宋元睿仍不放过：“而且，我看你对其他人都挺正常的，比如柯道长啊，小助理啊，大白啊。唯独对我客客气气的。”他撑起下巴，做迷惑不解的沉思状，“不过呢，有时候似乎也不是故意客套。像那次大黑蛇冲出来的时候，你坚持不懈地把我拖出来；我被柳一川挟持的时候，你也最先冲过来保护我……”
　　对面的管家先生，脸上的红晕一直从脸颊爬到耳根。
　　“我，我也不知道……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手足无措地比划着，陆笙眼神躲躲闪闪，飘忽不定。根本不敢多看眼前目光狡黠的小狐狸少爷。
　　“从妖魔巢穴上来的时候，你还扑到我身上——你不会是在趁机吃豆腐吧？”
　　宋元睿心里拍案狂笑，看着陆笙急得“你”“我”地比划半天又解释不清楚的样子，更觉得好笑。他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该不会，你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吧？”
　　“没有！怎么可能！”陆笙吓得大叫了一声，差点从椅子上蹦下来。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手扶着桌子站稳。
　　对面小少爷一副看透自己的模样，让陆笙心里咚咚直打鼓，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甚至连他自己说了什么，都晕晕乎乎地不清楚了：“我对小少爷，真的就是管家对主子的单纯的感情啊！真的，真的没有任何其它心思！”
　　宋元睿脸上使劲憋着，内心里已经快笑傻了：怎么会有这么笨得可爱的家伙？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吗？
　　而看到自己的“真心话”并不被对方所相信，陆笙慌乱之下口不择言：“其实，那个，说到底，我和小少爷的关系也只、只是一般般啊。我们总归是不一样的人，小少爷你要出国读书，还得继承家业，而我不过是你一处房产的管家罢了。可能等到了以后，你的学习、工作忙起来之后，就不怎么来古宅了，到时候也会忘记这里的事情吧……”
　　说到后面，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间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一般。
　　但他还是迷迷糊糊地继续说着，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一般：“我们的生活圈子其实本来就并没有任何交集……要是没有古宅，我可能再过多少年都没有可能认识你，还有你的朋友。小少爷以后会成为宋氏集团的当家人吧，到时候，会有很多新的人出现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的……”
　　他忽然惊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分明是说出了一直以来心中埋藏着的忧虑。
　　慌忙抬起头，却发现宋元睿脸上的调笑早已褪去。澄澈的眼眸里，却有着淡淡哀伤的情绪。
　　陆笙一顿，“刚才我……”
　　宋元睿却开口，盖过了他的音量：“陆笙，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你说的其实有一半是正确的。要不是当初我想要强拆你的房子，我们两个可能此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他轻声道，“可是，没有如果。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陆家的那一连串事件，阴差阳错地把你带给了我。”
　　“陆笙，看着我。”
　　宋元睿走下座位，走到陆笙面前。伸出手，轻轻托着陆笙的脸庞，让他微微低下头。
　　“别躲了，看着我。”他以带点命令的口吻说道。
　　陆笙被迫直视着他，努力压下心里慌乱的情绪。宋元睿的眼眸黑亮黑亮的，带着与众不同的灵气，正如他初见他时那般。
　　“陆笙，其实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不会离开你？”宋元睿越靠越近，他的鼻息和身上淡淡的香气让陆笙的身体越绷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