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和荆棘鸟(10)
“你说得对。”博格手指摩挲在自己唇角,“你是个意外。不过你如此热切地靠近我的目的令人好奇,你见到斯托克·博格一点也不吃惊。你之前见过我,然而我竟然没有映象。”
“算了吧博格。”加尔把幼崽扔他怀里,“你能记着多少人呢?你看着就不像会礼貌记住别人的样子。我靠近你的目的只是为了金币,我需要金币,这样我才能注册冒险者证明。冒险者世界需要我,总有蠢货需要我拯救,这就是唯一的原因,明白了吗?”
博格盯着他,目光中没有审视,只有平静到冷漠的观察。加尔神色如常,甚至非常有骨气地抱起了肩,和博格冷冷对峙,简直像来讨伐负心人的老情人。
“进来吧。”博格转身进屋。
然而很快博格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加尔的手显然不如他的舌头,他根本不会收拾屋子,甚至对许多日常物品大惊小怪。
“这是什么?”加尔拎着奶瓶,“它看起来……嗯……你还保留着幼崽的习惯?真令人意外博格。”
“那是幼崽的。”博格躺床上翻了个身,“喂给它,不要说话!”
幼崽吮吸着,耳朵欢快地晃动。加尔顿时心软得冒泡,他抱着幼崽,在毛毯上打滚。
“不要发出声音。”博格狠狠皱起眉,“一点也不要。”
“我没有。”加尔无辜地说,“也许你有点幻听,你看过医生吗?当然我觉得没有,你会掐死医生。”他躺在毛毯上,舒服的划动着手臂,“这是什么!毛皮吗?”
“朗曼毛毯。”博格用枕头盖住头。
这会儿山顶的日光正充足,这套屋子的采光非常好,阳光充沛在藤窗,散落在毛毯和木板上。加尔胸口枕着幼崽,他眼皮沉重。
这感觉挺奇妙。
人类的困感……他从未这般清晰地感受过,乏困倦怠的感觉侵袭在浑身。加尔笼在阳光里,逐渐睡过去。
漫长的黑暗。
他被囚禁在孤独之中,反复观看着别人的东西。他不能发出声音,他没有手脚,他甚至没有心脏,他只能像是一抹意识,飘浮在无止境的黑暗中。
左眼不知为何开始发热,逐渐变得滚烫,炽热的疼痛贯穿浑身。上一秒还在梦中黑暗里徒步的加尔下一秒就翻坐起来,他一只手用力按在左眼。
左眼仿佛在燃烧。
不,它就是在燃烧!
幼崽翻滚在毛毯上,发出叫声。加尔半弯起腰,左眼灼痛得无法睁开。他轻轻嘶声抽气,抬身用后背撞着床沿。
这该死的灼痛!简直像是要烧掉他来之不易的灵魂!
后边俯身探来的博格盯着他,阳光已经消失,这里早已陷入昏暗。加尔被烫得肩头发抖,他一拳砸在床沿,痛苦得喘息。
“眼睛里放着诅咒。”博格饶有兴趣,“你得罪了大人物。”
加尔右眼澄澈的绿色波动,一手撑在毛毯上,黑发被汗打湿,颤抖着,简直毫无防备。
“灼烫。”博格轻轻道,“是神殿的手法,传承于火神安克烈。有人将诅咒锁在你的左眼里,你梦到了越界的东西,它在警告你。”
“我梦见了我的东西。”加尔喘息,右眼盯着博格,坚决道,“那是我的!”
“也许吧。”博格撑着膝头,“但它不这么认为。”
左眼的燃烧变得狂躁,几乎是噩梦重现,被烈焰焚烧的痛感刺激着浑身,让加尔不住的颤抖。
没人告诉他,这是活过来的代价,没人!
“小可怜。”博格欣赏着他的痛苦,手指轻拨开他的黑发,“你这样比平时更加可口。”
加尔忽然拉住他的手,按在左眼。冰凉感一瞬间浇下来,加尔发出贪婪的哼声。他向博格靠近,按着博格的手,左眼的睫毛搔动在博格的掌心。
“意外的作用。”博格掌心贴着他的左眼,俯首问,“舒服吗?”
加尔轻轻喘息,闭上了右眼。他看起来非常乖顺,外形的稚嫩更是显得异常乖巧,简直像是在打开全部,任由博格掠夺。博格没客气,他另一只手抬起了加尔的脸,尽情打量他白皙的皮肤和微红如同憨醉的贪婪神色。这张嘴半开,鲜嫩的舌头随着喘息轻轻隐现。博格只是看着,如同看自己的物品。
“与舒服对等的报酬。”博格捏紧他的下巴,“你该给我点什么。”
“发发你的仁慈心。”加尔呼吸不定。
“不存在的东西无需讨论。”博格冷酷地抽回了手,“不愿意付出代价就不能够享受,这是生存法则,我单纯的小蠢货。”
加尔痛苦地低吟一声,灼痛更加汹涌地袭击着他。他忽然睁开眼睛,猛地按住博格的肩膀,力道巨大的将博格直接按到在床,床甚至被这一下震得抖动。
“这不是交易。”加尔在昏暗中的左眼仿佛是红色的,他恶狠狠地说,“也不是商量。”
他与众不同的强大的力气终于再次显露,他骑在博格身上,压着博格的肩膀,仿佛一只接近疯狂的野兽,让博格竟然无法抵挡。
纵然无法抵挡这恐怖的力气,博格也依然有办法让加尔滚下去。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因为这只野兽俯下身,像只幼崽一般依恋在他的掌心,将左眼轻轻贴靠。
隔着眼皮的滚烫几乎要烫伤博格,可是他在这不太令人愉快的气氛里,竟然腾升出一点奇异的快感。
看看这只小野兽,他的獠牙非常凶悍,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来。他又如此脆弱,脆弱到只能由自己掌控。
这感觉就好像完整、毫无保留地占据了一个“人”。
博格在肩膀酸疼中无声地拧起眉。
第9章 讨伐魔王
“他们昨晚睡在了一起。”格雷休息了一天一夜,这会儿显得精神很好,胡子都妥帖地绑成了漂亮的辫子。他往面包上抹果酱,“动静很大,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从新的角度仰视博格,我发誓,博格是被按在下面的那一个。”
“这可真是令人震惊。”梵妮给自己倒了牛奶,一边嫌弃奶味一边喝了几口,“你怎么知道博格在底下?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会老实地躺下。”
“身不由己。”格雷很懂地说,“那小鬼的力气非常大,你看到过,他能掰开博格的手指。”
“不,不我还是不能相信。”梵妮说,“虽然他们睡了,这点也让我难以置信。我还以为博格会打一辈子光棍,毕竟他对男人女人都没有兴趣。”
“生命中的缪斯总是会晚点出现。”格雷把一沓厚实的面包一口吃掉,“像我,至今还在寻找。”
他们闲聊时,博格的门开了。加尔换了新衣服,确切的说换了博格的新衣服,袍子都拖地上了。他在前胸缠了个兜,里边放着幼崽,一边提着长袍,一边卷着长袖拖拖拉拉地往下走。
“就没有我能穿的吗!他的衣服实在太大了!好吧,毕竟他比我高那么多。嘿,早上好,矮人和女人。”加尔从腰上拽下奶瓶,对木藤后边的人类厨师说,“先来点奶,羊奶最好。不要太烫,博格说它喝不了太烫的奶。再来点……噢,矮人吃的面包,它看起来很不错。”
“我不叫女人。”梵妮翘着小指把空了的杯子推远,用叉子拌着一盘绿色,“梵妮,叫我梵妮,谢谢。”
“我也不叫矮人。”格雷往边上挤了挤,让加尔坐下来。他腿晃在半空,吹了吹胡子,“虽然我确实是矮人,但我叫格雷,朗曼·格雷。”
“朗曼矮人。”加尔抱着幼崽,“我知道,我很了解朗曼矮人……你的叔叔还是舅舅曾经手持巨灵之斧砍掉了魔王的双翼,我很清楚。”
“那是我爸爸。”格雷继续给一沓面包涂果酱,“没错,是的,他砍掉了魔王的双翼,并且把它带回了深兵森林,我们一直把它当作遮雨布,还挺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