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饼(26)
“客官,您的饭菜。”
周焰道:“放外面。”
门外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木盘搁在地上的声响,伙计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周焰用空出来的手轻轻碰了碰江岭心额头,道:“还冷吗?”
江岭心不吭,只是不住地发抖。
周焰问道:“还要我抱着睡吗?”
江岭心不说话,但是却悄悄松了松被子,给周焰留了条缝。
周焰钻进冰凉的被窝,把江岭心抱进怀里,认真道:“那说好了,明天不准再打我。”
第54章
夜半,江岭心昏昏沉沉睡去,身上温度$1$2$3rn有回升。周焰双眸紧闭,一手按在江岭心脑后,把人贴在自己怀里,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抚着怀中人清瘦的脊背,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周焰睁开眼,反手将三枚银针甩出,齐齐钉透门板,露出泛着寒色的针尖。
“滚。”周焰压低声音道。
门外宽刀落地,接着凌乱的脚步匆忙响起又渐渐远去。
江岭心被动静惊扰,眉心紧蹙,低哼一声。周焰收回手,轻轻拍了拍他肩头,哄道:“没事,睡吧。”
开黑店的也知道楼上客人不好惹,不再生事。
后半夜,江岭心身上温度骤降,长密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生生将周焰给冻醒了。
“嘶……”周焰抽了口气,把人圈在怀里,内力不要钱似的送出去,却不见好转。周焰只得起身,从腕上摸出银针,刺入江岭心几处大穴之上,又喂了些许丹药,折腾足有一个时辰,方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周焰看着怀里还是冷得哆嗦的人,忍不住叹息道:“今后怕是要落下寒症。”江岭心费力地喘息着,紧紧靠在周焰胸口,拱散了他的衣襟。
“哎……你别乱动……”周焰按住怀里的人,被蹭得有些不自在。
江岭心失了神志,冰凉的吐息洒落在周焰胸口,一双手摸索着环住周焰腰身,企图汲取些许温暖。周焰满脑子只剩下怀中冷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冰肌玉骨摸过来,蹭过去,不消片刻,身下已起了回应。
完了,周焰心道。
“你若再动,我就……”周焰话还没说完,那边江岭心已经摸索到最暖之处,脐下三寸。周焰年轻气盛,整个人跟小火炉似的,被闹到这种地步,脑子顿时崩断了弦。江岭心正钻研着去握那滚烫的玩意儿,结果被周焰蓦地压在身下。
“你、你先动的手!”周焰凶巴巴道:“就是打我也认了。”
接下来就是好一番不方便细说之事。
屋中满是呜咽低啼声,听得店里的伙计掌柜头大,个个敢怒不敢言。瞧瞧,哪有这样的,向来是他们杀人越货,怎得还有两口子跑到那黑店里颠鸾倒凤的?什么世道!
天色将明时,周焰抽身而出,指尖点了点身下人软玉般的小腹,俯身在江岭心殷红的眼角落了个吻,道:“元阳都给你了,可暖了?”
晨光熹微,漏进窗纱,江岭心缓缓睁开眼睛,浑身酸痛难言,他费力侧身看去,身旁睡着一人。碎金似的晨光落在他清隽的脸上,被褥未遮他胸膛,指痕道道旖旎不明。江岭心脑中嗡地一声,只余一片眩晕。
周焰被身旁动静扰醒,睁眼对上江岭心惨白的一张脸和满是惊怒的漂亮眸子。
“……”周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把右脸递了过去。
一记清脆地耳光,江岭心冷着脸,甩了甩手。
周焰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把左脸也伸了上去。
江岭心抬了抬手,又是一耳光,打了个对称。
周焰捂着脸,苦笑道:“打也打了,容我说句话吧。”
江岭心冷冷瞪他。
窗外晨风顺着烂窗子吹得破床褥飘飘摇摇。
周焰顶着十个手指印,眉眼一弯,流氓又浪荡道:“你看,今儿天气这样好,做我夫人行吗?”
第55章
做他夫人这件事,行不行的,左右已经落到实处了。何况江岭心身上的毒愈演愈烈,既食髓知味,每回发作下意识便纠缠住周焰。
周焰心悦于他,予取予求,将那一把美人腰尽折在自己手心里。
眼看一路行至药王谷。周焰嘴里衔着跟草,眯着双桃花眼懒洋洋地驾着车,时不时回头看看车厢里。
江岭心原本靠在车壁小憩,山路难行,额头在窗沿上磕碰了两下,磕醒了。
“停车。”江岭心皱着眉头,按住额角。
周焰勒了缰绳,伸手挑开车帘,道:“怎么了夫人,渴了?饿了?还是想我了?”
江岭心沉着脸伸手推开周焰,从车上跳下来,没走两步,骤然弯下腰去,扶着手边一棵树,吐了出来。
周焰一愣,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江岭心,无措地轻轻拍拍他清瘦的脊背,担忧道:“心儿,你没事吧?”
江岭心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微微喘息着拍开周焰的手,道:“都说了别这样叫我,我不坐马车了。”
“好,不坐了。”周焰当即抽刀割断了车缰,抱着江岭心上了马,纵马缓步行在山路上。
江岭心倚在周焰怀里,靠在他肩头,闭上眼假寐。
周焰低头轻吻他皱起的眉心,哄道:“好了,别气了。天黑前,我们就能到药王谷。”
半晌,才听江岭心开口道:“好,我在药王谷外,等你。”
周焰收了收双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这话为何?我自然是要带你一起进谷的。”
江岭心低咳两声,分明是这样暖日下,唇色冷得泛白:“药王谷避世,不进外人。”
周焰笑了,腾出一只手抬起江岭心的脸,以吻封缄,良久方道:“你算什么外人,你是药王座下首徒的夫人,家中长辈见了你,高兴还来不及。”
第56章
药王谷外是奇门道第一人布下的垂云阵,如云多变,瞬息万千。无论是多么尊贵的身份,想求药王谷出手医病,也只能在谷外等候。
江岭心问周焰:“你当真要带我进谷?”
周焰把他冰冷的双手揣入怀里暖和,故意逗他:“丑媳妇才怕见公婆,你紧张什么?”
江岭心没有像往常那样赏他一大嘴巴子,反而难得沉默了下来。
周焰忍不住笑道:“怎么?真的紧张了?”
江岭心抬眸,看着头顶摇摇晃晃的星夜,还有周焰噙笑的唇角,低声道:“你于我,所知甚少。”
周焰垂眸,从江岭心浅淡的眸色里读出几分落寞,竟也心头一疼,声音不自主地柔软几分。白马在山路间慢慢走着,卷起蹄下幽幽花香。
“我知道,你是天衣府的人。”周焰声音很轻,落在江岭心耳边却格外清晰:“或许该是个很高的位置,行走在风口浪尖,生死悬于一线。结果巧也不巧,遇到了我,从此就是你新的开始……”
江岭心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焰一愣,低头看了江岭心半晌,道:“你该多笑笑。”
江岭心唇角落下,阖眸倚在周焰怀里,道:“药王座下大弟子,竟也是只爱皮相的轻浮人物。”
周焰腾出手捏了一把怀中人冰凉柔软的脸,道:“世上美丽的皮囊千千万,我偏爱了这一张,爱他那晚湿淋淋地落在我身上,用剑指着我。爱他夜夜钻入我怀中,又冷又缠……”
“你闭嘴。”江岭心皱眉气恼。
周焰忍着笑意,看着怀里人苍白的脸上分明染了一层薄粉。
白马走了半宿,终于入了药王谷,周焰抱着江岭心直接回房。
“不是去见你谷中长辈么……”江岭心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问道。
周焰帮他把衣衫褪去,盖好被子,卷入怀里:“不去,大半夜的。跟相公睡觉,明天再说。”
第二日,江岭心足足睡到正午方醒,周焰正坐在床边看他。
“醒了?”周焰扶他起身,披了衣袍,拉他至铜镜前梳理长发。
江岭心神色恹恹,按了按额角,总觉得如何都睡不够。周焰让人端了饭菜进来,江岭心也只是挑了一碗白粥,勉强吃了几口,便推了碗。
“就吃这么点儿?”周焰想哄他多吃些,江岭心背过身去,一口都不肯再吃了。
“好好好,不吃了。”周焰抚了抚江岭心后背,哄着他道:“我早上已经让人采了烈阳花,等会儿药熬好了帮你解毒,你再休息会儿。”
江岭心点了点头,难得听话地回床上躺着。正当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周焰端了药进来。浓苦乌黑的汤药,他伸手接过,眼都不眨地喝下去。周焰扶住他肩头,伸手解了他几处大穴,霎时间内力从丹田灵台喷薄而出,涌向经脉。
“你先调息一下,把毒逼出来。”周焰在旁边看着,为他坐镇。
江岭心盘膝坐在床上,片刻间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周焰顿时感到一阵揪心。约莫一个时辰后,江岭心苍白的脸上略微恢复了几分血色,落在脸侧和脖颈的发丝已然湿透。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江岭心才睁开眼睛,俯身吐出一口黑血。周焰一步上前将人扶入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后背道:“没事了,吐出来就没事了。”
江岭心喘息着,掌心按住小腹,皱眉轻咳几声。
周焰用手帕仔细擦去他唇角的血,端了清茶给他漱口,折腾着收拾了房间。江岭心倚在床头,看周焰忙来忙去,道:“这毒可算是清了?”
周焰腾出手挑开他衣领,指尖故意擦过他胸口,道:“自己看。”
江岭心垂眸,见自己胸口上再无那菡萏印,有的只是这段时间添了又添的红紫斑驳。
周焰笑了,凑过去在江岭心雪白的侧脸上用力嘬了一口,赶在他发火之前将人按倒在床上:“累坏了吧,再睡会儿,醒了我带你在谷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