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好哄(10)

　　在他即将迈出房门时，楚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今夜会歇在宫里，你差人去告知他，不必回来用晚膳了。”
　　十八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
　　楚颜正看着一处发呆，目光怔怔的，看起来像是疲惫的紧。
　　十八心中一紧，“王爷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去说。今日好好歇着。”
　　“无妨。”楚颜回过神来，俊秀的眼透出一抹笑意，却凉的很。
　　“……是。”

第25章 二十五、我却是无关风月
/
　　楚颜换身衣裳，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车上照常放着季陵素日喜欢的糕点，楚颜垂眸看着，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精巧温润的玉佩。
　　季家的事不能再拖了。
　　楚颜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玉佩都当了，果然是要赎她出来吗……
　　不是我不想，只是季家未倒，我又如何安心放你自由。
　　马蹄踏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一路远去了。
　　季陵靠窗而坐，远远看着似乎王府的车马一闪而过。
　　他微皱了眉。
　　尹斐坐在桌旁，看起来倒颇为拘谨。
　　经过刚见面的兵荒马乱，绿珠解释这是少时服侍过的公子。
　　季陵又道，二人是亲如兄妹的故人。
　　总之……这个看起来就风流轻佻的公子不能惹。
　　可是他对自己的印象又好像不太好。
　　尹斐很是有些苦恼。
　　“在看什么？”绿珠倒起一杯茶递给尹斐，开口打破沉默。
　　“你这里看风景不错啊。”季陵笑笑。
　　这倒是实话，春风楼本就坐落在皇城最繁华之地，自此远眺，能把大半个皇城的情景看个清楚。
　　“不知季兄如今在哪里高就？”尹斐开口问。
　　“你竟不知道我？”早就报上姓名的季陵笑道，“我是靖安王府的侍君呀。”
　　“我倒以为在这皇城自己也算是出名人物。”
　　毕竟靖安王府侍君季陵极不受宠，许多年连王爷床都未爬上一事已经成了皇城诸民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了。
　　尹斐显然吃了一惊，同时又有些迷惑不解。
　　他在南方长大，自小见惯了南风馆里清秀细致的小倌，便以为天下服侍人的男子都是此般模样。
　　而季陵长相虽精致俊秀，浑身上下却无一丝媚气。
　　尤其他时不时漏出的孟浪行径，与其说他是侍候人的，尹斐宁愿相信他是被侍候的。
　　看他愣住，季陵抚掌笑道，“绿珠啊绿珠，你竟喜欢这样的书呆子。”
　　尹斐脸色泛红，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南方长大，对皇城的事不太了解。”
　　绿珠不满的瞥一眼季陵。
　　季陵对她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径十分不满。这还没嫁出去呢，就被他吃的死死的，嫁过去还得了。
　　正打算替绿珠为难一番尹斐，却听有人敲门。
　　绿珠站直身子，笑道，“今日倒热闹。”
　　开了门是王府来找季陵的小厮。
　　季陵跟他出去，听到楚颜今晚宿在宫里，不由皱眉。
　　再回房里，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你若是有事，不妨先回去。”绿珠担忧道。
　　季陵收收心，摇头道，“无妨。今日的晚饭怕也要叨扰你了。”
　　“这可奇了，你不是从不在外面用晚膳的吗？”绿珠诧异。
　　“谁说的。”季陵晃着手里的扇子，话锋一转，“尹兄不如说说南方的事。我也十分好奇呢。”
　　绿珠见他不欲多言，倒更有几分担心。
　　尹斐便介绍一些自己家乡的风俗与趣事。
　　他讲的十分认真有趣，反而让两个无心听故事的人都入了迷。
　　感觉不过三言两句间，便近了掌灯时分。
　　窗外伙计吵吵闹闹的在楼角点起一盏盏茜纱宫灯，窗内季陵已饮了两杯酒。
　　绿珠不想让他多喝，便拦下他又一杯的酒。
　　“你今日逞什么能，不是滴酒不沾吗。”
　　“还能再来三大杯。”季陵斜斜看她，眼里雾气升腾，眼尾一抹动人红晕，分明已经醉了。
　　“真是要被你气死。”绿珠恨恨放下手里的酒杯，对尹斐道，“我出去找车马送他回府，你千万看着他，不要让他再喝了。”
　　“好。”尹斐只陪季陵喝了一杯，此时倒还算清醒。
　　“嗯。”绿珠便匆匆下楼去了。
　　季陵重新拿起酒杯，却又被尹斐拦下。
　　“季公子，不能再喝了。”
　　“连你也管我。”季陵的声音小小的，更像是喃喃自语。
　　他的眼眸逐渐低下去，却又忽然抬起。
　　再抬眼时，眼里一片清明，再无半分醉意。
　　连尹斐也被他唬了一跳，这人到底是……醉了没啊。
　　“你到底喜欢绿珠哪点啊……你真的喜欢她吗。”季陵盯着尹斐看，声音依旧小小的。
　　“………你没醉吗。”
　　“因为她在你最困难时帮了你吗。”季陵没理他，自顾自说道。
　　尹斐见他眼底一片清明，以为他方才是装醉，便老实答道，“既受了恩，自然要还情的。她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的给她。”
　　季陵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忽然笑了。
　　美人展颜，赏心悦目非常。
　　“我也，我也喜欢帮了我的那个人。我也会把我能给的都给他。可是，可是，谁能告诉我，他想要什么啊。他怎么这么不乖，这么不好哄啊……”
　　“嗯？”尹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季陵却不说了。
　　沉默了一会后，“这个给你。”季陵在怀里胡乱摸索一阵，最后摸出几张银票。
　　把银票塞在尹斐手里，“我连玉佩都当了，肯定够了。你带绿珠走吧。”
　　“好好待她。要不我就，我就打你。”季陵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也越来越歪，最后趴在了桌子上。
　　尹斐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他听着季陵平稳的呼吸，良久，低声道，“我却是……无关风月呢。”

第26章 二十六、除了感激
/
　　伸手把银票放回季陵身上，尹斐缓缓的饮了一杯酒，眼里阴晴不定。
　　不多时绿珠回来了，身后跟着王府的车夫。
　　“睡着了？”绿珠对着尹斐笑，“正巧王府派了人来接。”
　　“嗯。”
　　两人合力把昏睡不醒的季陵放到了马车上。
　　等到马车赶回王府，十八看到醉酒的季陵也吓了一跳。
　　印象里，季陵从未碰过酒，更别提醉酒了。
　　他把季陵从车上扶下来，想送回房里去。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大，季陵却忽然醒了，一双凤眸有些迷茫的盯着他看。
　　“公子呀，祖宗嗳，你可算醒了。”十八松了口气，扶着他站直身子。
　　“去膳房。”季陵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
　　“……去那里干嘛。现在已经过了用膳时间了。”看来还是没清醒啊。十八有些头疼的继续把他往房里带。
　　季陵却不依不饶的挣扎起来，好不容易推开了十八，就踉跄着向膳房的方向走去。
　　“我的祖宗。”十八忙扶住他，看他实在不肯回房，又想着先带人去膳房喝杯醒酒汤也好。
　　好不容易到了膳房，等醒酒汤的功夫，季陵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担心他着凉，十八唤来丫鬟拿披风，帮他披在身上。
　　丫鬟急急告诉他，王爷回来了。
　　十八如临大赦，忙跑去找楚颜。
　　这边楚颜刚下了马车，神情间的疲倦还未褪净。听闻季陵醉了酒，赖在膳房，又向膳房赶去。
　　“怎么不带他回房？”楚颜面色微冷，语气也冷冷的。
　　“公子不肯回房……可能，可能还在等王爷用晚膳啊。”十八小心翼翼道。
　　楚颜顿了一下，刚巧沈妙端着汤过来。
　　他便伸手接过汤碗，吩咐道，“你们下去吧，我去看看。”
　　“是。”十八扯着沈妙走远。
　　沈妙自以为压低的声音其实依旧很高，“怎么回事呀？发生什么啦？”
　　十八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倒是听不清了。
　　然而楚颜也并不在意这些，他端着小碗，推开了膳房的门。
　　看见桌上睡得正香的人，他稍霁的面色又彻底冷了下来。
　　居然敢在外面醉成这样……
　　“季陵，醒醒。”他不甚温柔的扯起人。
　　季陵迷迷蒙蒙中感觉有人在叫自己，艰难的睁开眼睛，却看不分明。
　　眼前像是隔了一层雾，雾后的人只能稍稍看清轮廓。
　　“你是谁？”季陵含糊不清问。
　　“……”还敢问他是谁。
　　楚颜皱起眉，端起醒酒汤，递到季陵嘴边，“喝掉。”
　　“喝……喝，是尹斐吗？”季陵盯着白玉小碗看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般道。
　　……这又是谁？
　　楚颜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他把碗重重放在一边，抬起季陵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你看好了，我是楚颜。”
　　“楚，”这个名字在季陵嘴边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吐出来。“就是他啊。对，就是他。”
　　季陵忽然握住楚颜的手，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我说的就是他啊。”
　　“什，什么。”眼前人一双凤眸亮如星子，眼尾带着抹动人红晕，只是如此对视，便勾人不已。嫣红的唇弯起一抹弧度，仿若在邀请人吻下去，尝尝味道一般。
　　楚颜有些不受控制的低下头，却在即将触碰到那唇瓣时，听见季陵喃喃道，“你说得对，既然受了恩，自是要还情的。”
　　可我也心悦他啊……
　　楚颜的动作猛的顿住。
　　良久，他苦涩的笑了一下，把重新睡着的季陵揽到自己怀里。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季陵柔软的发丝，楚颜低低的问，“除了感激，对我就没有一丝动情吗。”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不小心就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桌上的醒酒汤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楚颜担心它凉掉，叫醒人，哄着喝了下去。
　　季陵仍不清醒，眼半闭着，小口的喝。
　　楚颜蹲跪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一碗汤下去，本就嫣红的唇色水光滟潋。
　　楚颜眸色渐深，终是凑上前去，把自己的唇印在上面。
　　四唇相贴，呼吸可闻。
　　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就这样感受着唇下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