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迈开步子走出桌案,徐蔓与方嬷嬷前后跟上。
他一走,文清也左右看看,最终还是脚一跺,跟着上去了。
后花园众人神色各异,他们不像孟明钰,与徐风来打过一次交道,是一点都不清楚徐风来的性子,今时今日看见了,被他当面挑破心思,又见他离席,终于后知后觉怕了起来。
也就再没了欢宴下去的心思。
徐风来带着徐蔓与方嬷嬷在前头走,文清和他的小厮在后边追。
“表哥夫,你等等。”
徐风来个高腿长,走得快,文清大家闺秀,不论哪时哪刻都注重礼仪,不敢撒丫子追,就落后他几步。
徐风来见他跟了出来,才停下脚步等他:“你也走?”
文清喘着气追上来:“你都走了我还留着做什么?”
徐风来疑惑:“我走是因为他们要让我难堪,你与他们不是自幼一起长大?”
文清很不雅地抱怨道:“知道我与你是一家人他们还为难你,想来也没念着这情分。”
一家人...徐风来搞不懂他们。
要说文家有多待见他倒不见得,他与周行川成亲一个月了,去文家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可如今文清说他们是一家人...
“倒不必为了我与他们生气。”
文清道:“你倒是好脾性。”
徐风来笑了笑,见他喘匀了气,又开始走。
许是怕冲突了贵子贵女们,此时走廊很安静,一个家丁也没见到。
徐风来在中间,文清和徐蔓在他左右,方嬷嬷和文清的小厮跟在身后。
文清侧目打量了眼他,明明才刚经历过别人的刁难,可徐风来的脸上一点都不见愠色,可你要说他不生气,他又甩脸走人。
真不知表哥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徐风来想了想,说:“可能是喜欢我会种地?”
文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话说出了口。
“种地有什么好的?又脏又累,那都是下人才干的活。”
徐风来知道他不是贬低自己,而是这些人就是这么想的。
虽说士农工商,可在这些世家眼里,他就是上不得台面。
“那你可曾想过,若是没有这些人,你们吃的用的穿的,都从哪里来?每年孟春之月,圣上都要率领文武百官到郊外鞭春,祈求丰年,舅舅他们,包括尚书大人,与农夫都一样,不过是各司其职。”
据文清所知,这位表哥夫大字不识,可现在来看,他分明不是。
受这样的徐风来而影响,他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
徐风来也不是教训他,更不是在替自己又或者是老百姓抱不平,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有更好的,那人自然就不会选择坏的。
一飞冲天也不过是少数人才敢做的梦而已。
文清沉默下来,徐风来也没再说话,沿着长廊一直走,走出了尚书府大门。
家丁见他们离开,又行礼相送。
送主人来做客的马车都在正门两侧停着,徐风来一眼就看到了三皇子府的马车。
倒不是他家的够大够繁华,而是重五就靠在最里侧。
他看了一圈,没看到文府的,估计是被遮挡住了,文清身边的小厮机灵,已经去找了:“可要去府上坐坐?”
文清看了眼天色,宴席本就是傍晚才开始,如今过了一个时辰,天早黑了:“下次吧。”
徐风来也不强求:“那你路上小心。”
文清点点头。
徐风来打算等他上了马车再走,就站在门口与他等了好一会,差不多半刻钟,马蹄声传来,小厮重新出现在眼前。
文清看见自己府上的马车,与徐风来告别后,就先离开了。
徐风来一直等他走远,这才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重五在一旁等,见他过来,搬下凳子让他踩着上去。
徐蔓与方嬷嬷正想跟上,却被重五拦住,请她们坐旁边的那辆。
两人反应过来,是周行川来了。
徐风来也是进了里边才知道,他看着懒懒斜靠在车厢的男人,有些意外:“你怎来了?”
周行川伸出手把他牵到身边坐下:“想你便来了。”
他向来不吝于说情话,徐风来都习惯了,又见他身上穿的是带去刑部的衣裳,知道他是一下值就来了这边:“等很久了?怎不进去找我?”
“还好,今日刑部有事,我也晚回,如何?玩的可尽兴?”
“东西好吃花也好看,各个公子小姐十八般才艺样样精通。”
周行川听出了一丝不对:“受委屈了?”
徐风来朝他眨了眨眼:“他们倒是想,只不过我没上当。”
周行川见他没往心里去,也放松心神,好笑问他:“发生何事了?”
马车里只有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徐风来看着他,说起了来龙去脉:“其实他们说了什么我也没注意听,只是不知怎的,忽然要行令做诗,还说请我开头,我哪会这些,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先走了,还有文清表弟也走了。”
周行川听了,没说替他出气也没说怪罪的话:“我的来宝要是像他们一样,十年如一日受老师教导,一定比他们更厉害。”
马车不知何时动了起来,摇摇晃晃中,徐风来一头往他心口扎:“那是,他们种地就比不过我。”
周行川抱着他:“以后他们再叫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估计没人会请我了,我刚刚可是下了狠话,若不是真心邀约,不必再给我下帖子。”
周行川嗯了声,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抬了起来,亲了下他的额头:“都是他们请你做客,我们也可以请他们。”
徐风来却摇摇头:“还是算了,又花钱又耗神,我懒得折腾。”
周行川接着道:“不请他们来府里,就请他们去庄上,那里好玩得多,多住几日都无妨,省得在家闲得慌。”
徐风来听明白了,这人是要暗戳戳使坏。
那些人拿他们擅长的东西欺负徐风来,这人就要在徐风来的场子里替他出气。
公平公正。
要说今晚这事,多委屈不见得,可被人故意针对,难受是有一点,本来他的性子,也不是什么都往心里去,当场出过气就好了,可这人却要给他撑腰,那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暖的厉害。
而且这人还一下值就过来接他,明明连他几时出来都不知道,一直在等...
他想说些好听的话,奈何嘴笨,书读的也少,到头来一句也没想到。
憋了半晌,冒出一句:“周行川,遇上你是我几世的福气。”
周行川笑道:“那你叫声夫君我听听。”
那个称呼让徐风来想到了什么,一瞬间脸红了个透:“没个正经。”
周行川紧紧抱住想要挣脱怀抱的人:“哪里不正经?”
徐风来抿着唇没说话。
偏偏周行川就是要逗他,低头过来,亲了下他的唇:“不过是让你叫声夫君怎就不正经了?还是说你在想其他?”
徐风来被他逗得不耐烦,干脆使出绝招,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一头撞过去堵他的嘴。
更是着了周行川的道,被周行川捕捉住唇舌,吻的气喘吁吁。
那吻还沿着唇角往脖子一路下...
徐风来被他抵在角落,推了推他的手臂:“不许胡来。”在马车上呢,而且重五还在外边。
周行川抬起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小声在他耳边道:“忍着点,重五听得见。”
那还来...徐风来挣脱不开,吓得是绷紧了身子...
*
马车快到府街时,赶车的重五听到他家殿下说:“再去附近兜一圈。”
重五虽不解,却还是听令调转了方向。
原以为是他们还想再逛逛夜市,可一直没见殿下喊停车,车厢里也没声响,就不由怀疑两位主子是不是睡着了。
直到他听见咚的一声,好似是谁撞上了车厢。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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