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绝色,深藏不露(28)
他想起了那日班青找到他,与胡人骑兵队对峙时,使用房家枪法的情景。
正气。
格局。
这套枪法的威力大小,其实与使用者的心性和意志息息相关。
班青心思纯净,一片赤诚,从这一点来说,其实他比仲聆和房坞,还要更接近于枪法的创始者,他们的父亲房图。
房坞心思太重,作为这世上最熟悉他的人,仲聆有时候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于武艺一道,多年前就遇到了瓶颈,至今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而仲聆敏锐细腻,这套大开大合的枪法,对他而言并不是最适合的。
仲聆突然有一个想法——改日若有机会,他想领教班青的枪法。
或许在这一套枪法上,班青有着他们都暂时不能体会的心得领悟。
前提是……他要取得班青完全的信任。
班青并不喜欢和他提起自己的师父,而村子里的人,在仲聆不动声色的将话头引过去时,也都默契的避而不答,顾左右言他。
仲聆想,他还需要些时间,不能心急。
路漫漫其修远兮,慢慢上下求索吧。
看看天色,他动身下山去,要给班青做早饭了。
等到了班青的屋子,仲聆却发现班青居然也起得比往常早。
班青不在屋子里。
辣鸡伸着舌头从屋子里跑出来,仲聆拿了一件班青换下来的衣服,给辣鸡闻了闻,问:“你主人去哪儿了?”
美人难得使唤自己一次,辣鸡喜颠颠的带着仲聆出去,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班青。
班青并未走远,他就蹲在村口的那个山坡底下烧纸。
仲聆慢慢走近。
班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将那些纸钱和纸元宝,借着最后一点火烧光。
他烧的东西样式十分熟悉,正是他们在元港城同一家店铺里买的货。
所以大万从那家丧葬品店出来后,手里拿的麻袋,里面装的确实是这些东西。
只是那么大的一个袋子,怎么可能只装了眼前班青烧的这一点?
班青终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回头张望见是仲聆,长出了一口气:“吓了我一跳,你怎么过来了?”
仲聆看着尚有余温的灰烬,问:“那你在干什么?”
“啊。”班青有一点不知所措:“就是你见到的这样,我给人烧点纸钱。”
仲聆步步紧逼:“今天这个日子,你又给谁烧纸钱?”
班青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也不想瞒,就说了实话:“给房图将军烧的纸钱,今天毕竟是房将军的忌日。”
“为什么给烧他?你难道和那逆贼有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班青连连摆手:“怎么说房将军都来过我小时候呆的村子里,救过不少人。冲着这份恩情,今天就该给他烧点纸钱,孝敬一下他老人家。”
“我以前没想这么多,倒是前两天城里那小孩提醒了我。”
仲聆怔怔道:“嗯。”
班青:“我知道,现在都不让说房将军的好话,不过咱在这山里头,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什么闲话传到外头官兵耳中去。自己关起门来说两句大实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班青神色分外认真:“房将军为我们江北做的事,都在我心里记着呢。皇帝不让说,我就偷偷的传下去,总得有人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咦咦咦,仲聆!?”
他话说到一半,话就卡在原地了。
仲聆从他身后走来,在背后抱住了他。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选择遗忘,总有人愿意记得父亲做过的事。
仲聆被小土匪感动到了,心里暖洋洋的,一时很想抱抱他。
于是他就这样做了。
班青本是跪坐在地上,被仲聆这一下子突袭弄得瞬间心跳就超了速。
他刚才说了什么?怎么仲聆就一下子对他这么好了?
仲聆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上身贴在他的后背上。
班青想,他的身体真温暖啊。
就是……就是……娘子真的一点胸都没有啊。
肢体相接,他感受到了仲聆身体的曲线。
仲聆身体并不软,但却很有肉。
不是女孩子那种软软的肌肤,而是十分有弹性、均匀流畅的肌肉线条。
班青词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手往上摸,摸到了仲聆的手臂,然后捏了一把。
果然,不软。
有点像他自己的手,充满力气。
仲聆似乎怕痒似的轻轻抖了一下:“你捏什么呢?”
“你、你好有肉啊。”班青迷迷糊糊的说了大实话。
然后仲聆就放开了他。
仲聆脸色不善:“你是在说我胖吗?”
班青红着脸,双手搂了一下他的腰,就立刻放开:“不,你不胖,你腰这么细呢。”
仲聆脸色好看了些:“我这是练功夫练出来的,你可以称之为结实。”
班青被仲聆拉回屋子里,美滋滋的吃了一顿早饭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娘子果然与一般女人不同啊。
主动说自己结实,真是好清纯不做作。
作者有话要说: 仲聆:穿上显瘦、脱了有肉,我沉不是因为胖,知道吗?
仲聆:跟我一起读,我不胖不胖不胖
步庞:谁叫我?
第39章
早上的事情,令仲聆的心情格外的好。
班青从村子里抱回来了一些棉花,他从元港城买回来了被面,正准备去找个人,来给仲聆缝一条新被。
却没想到仲聆主动接了过来:“不用找人,我来就行。”
班青惊讶道:“连针线活儿你都会吗?”
仲聆微微一笑:“这种程度的,还难不倒我。”
仲聆穿针引线一气呵成,把棉花塞进被面儿里,刷刷的就缝了起来,动作熟练,速度飞快。
王婶还需要大半天才缝的被面,在仲聆手下一会儿就出了模样。
今天的仲聆心情确实好,他一边出手如飞,一边哼着小曲儿。
那调子又优雅又好听,是江那边的调子。
班青顿时又不想出家门了。
他坐在那儿,一边看娘子绣花,一边听娘子唱歌。
仲聆见还剩下不少彩线,居然在那被面上,直接绣起了花。
那团线迅速有了模样,班青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辣鸡绣像。
他家娘子,了不得了!
人又美,又能打,会做饭,会唱歌,现在居然还会绣花了!
班青目瞪口呆:“绣的真像!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仲聆倒是十分谦虚:“我这不算什么,要是说起绣工,我哥才……咳咳,我是说,我连这个的皮毛都没学到,只是这种程度的缝缝补补的话,对我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仲聆笑眯眯的:“等这床新被子做好了,先给你用着,我看你那床被子,是不是用了好多年了?”
班青倍受感动,娘子果然疼他,又体贴又暖心。
仲聆说:“再缝一床被子也没多大会儿功夫,你去帮我再拿点棉花吧。”
班青立刻照做,在他去拿棉花的时候,正好计夫子过来了一趟,找的是仲聆。
他一进门就看到仲聆在绣花,差点儿瞎了眼睛。
计夫子不忍直视:“喂,你真是个男的吗?”
仲聆淡淡瞟了他一眼:“是不是男人,不是因为我会不会绣花而决定的。”
说话间仲聆收了线,他把那被子抖开,满意道:“差不多成了,这被子挺暖和,晚上应该冻不着班青了。”
计夫子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了伤害。
这也让他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坚定了决心。
计夫子:“喏,给你。”
一本书打横飞过来,仲聆举手抓住,竟然是一本《盐铁论》。
仲聆疑惑:“你这是干什么?”
计夫子把藏在背后的小包裹拿了出来,背在了肩上,得意洋洋道:“怎么能就你和班青俩人天天又吃又玩?我也要出去玩一趟,看你闲的很,这两天……你替我在学堂里教书吧。”
仲聆:“…….我觉得我不是个好人选,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别人吧。”
计夫子不听不听就不听,只有声音传了回来:“这本你不喜欢,就看看别的呗,教学进度上的书,你随意教哈。不用担心,你们去冬猎前我就回来,哈哈哈哈哈!我也能放假了。”
仲聆是真的没教过书。
他读过的书,大体只有两类。
一类是风花雪月,一类是战法兵书。
是的,就是这么极端。
他早些年学了不少风月诗词,后来跟在房坞身边时候,学了兵法。
房坞早年自己是个小将军,就教了他许多兵书,也把仲聆往相同的方向培养。
《盐铁论》这个等级的,多少有点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计夫子往村外冲的时候,看到班青,愉快的打了个招呼。
班青问:“你干嘛去?”
计夫子:“去趟元港城。”
班青这才想起来,昨天聊天时他不慎说漏了嘴,让这货知道了兰善堂里那位貌美的小池大夫,今年要留在江北过冬。
只是没想到计夫子今天就坐不住了。
班青得意的说教:“又不是你学堂里的小毛孩子,你能不能稳重点?”
当然,他不知道计夫子稳不了这里面,其实也有自己和仲聆的贡献。
见计夫子一溜烟的跑远了,班青连忙大声喊:“那你学堂怎么办?”
计夫子遥遥道:“交给你那比女人还贤惠的娘子打理了!”
班青不甘示弱:“我娘子本来就比别的女人贤惠!”
目送计夫子远去,班青喊完了这句话后,再回想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诡异。
什么叫比女人还贤惠?
老计说话……也会有语病吗?
他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他遗漏下了。
只是老计说跑就跑,要辛苦他的娘子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仲聆,就这样来到了学堂。
学堂里的孩子们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了,仲聆到计夫子平日讲学的那张台案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他说的那张写着教学进度的纸。
计夫子贴心的为他准备了五本书。
仲聆挨个看了看,也就当朝开国皇帝写的那本书他学过,那些涉及民政民生方面的书,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教。
倒是看不出来,这么一个小村子里,计夫子教的都是心忧天下的书。
平常的村子里若是设有学堂,给这年纪的孩子读的书,不过是一些启蒙的认字书。
没想到这大山村子里的教学进度,比城里的官家子弟都要快。
这计夫子的教法,给他的感觉……怕是想要养一群当官的。
仲聆拿着这本书,站到了学堂中计夫子平常站的地方。
孩子们似乎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夫子今天来不了,学堂里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纷纷称呼他为:“仲夫子。”
仲聆摆了摆手:“别叫我仲夫子。”
他扬了扬手中的书:“咱们今天讲北沐朝的始皇帝,是他自己写的书。”
孩子们动手找书。
“现在咱们在的这个北沐朝,开国皇帝叫沐北熙,他还是很厉害的。就是他接下来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争气。”
仲聆:“有点说远了。来,你们学到哪了……嗯,翻到第二卷。”
仲聆扫了一眼第二卷的第一篇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