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那边的人正追捕我们,万事总要小心些。”赫巴说完这句话,没再说些什么,打了个呵欠下去了。
钟延玉手指微缩,景孤寒追来这边了?这群人现下如此小心谨慎,想来景孤寒的动作不小。
他抿了抿薄唇,思索了片刻,双手动作轻微且颤抖,将手中的一枚玉佩偷偷放在了床上的某处角落。
他身体太虚了,甚至连坐起来都很难,更不用说这些匈奴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即使知道匈奴人极大可能不会避开昆仑关,会往西北方向走,但西北道路多条,数十条官道和几百条小道互相交错,大大小小上千个驿站。
若是官道尚且可以让城镇官员查清禀报,但若是错综复杂的小道,各种来来往往的游子行商,形形色色的各类百姓,便让人目不暇接,更遑论查找个带孩子的人……
景孤寒提供的线索也十分模糊,国母失踪之事也不可闹大,省得民间百姓人心惶惶,况且这匈奴歹徒还是从皇宫中掳去的人,更不是引他人发笑?
一个皇帝若是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保护不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而且这宣扬出去,难免匈奴那边的人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伤害钟延玉和小皇子之事……
在综合各种考虑下,景孤寒只派暗卫和锦衣卫大规模寻找,对外称刺客伤了宫中贵人,若寻到匈奴歹徒的半丝痕迹,重赏黄金万两。
一时之间,民间倒是有不少赏金猎人垂涎不已,只是这半个月来都没有找出什么消息,上一次得到模糊的信息还是破庙处的李老六提供的,他们顺藤摸瓜,却又被那群密探拿捏住,跟丢了人。
景孤寒拉紧了缰绳,他和这群人先来到了昆仑关脚下的林洛城,若不想绕远路就势必要经过这里,他已经命令了林都城的所有人加强守卫,密切注意任何一个来往的匈奴人,还有行商。
近几天,他乔装打扮,在林洛城附近的小城镇来回巡逻了好几次,都未发现半点人影,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难不成是他判断错误了?那伙匈奴人真打算绕过昆仑关再回去匈奴汗国?
他渐渐有些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这是不是匈奴再一次迷惑他的伎俩……?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找到延玉的下落了
他正焦躁不安,突然暗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道,“陛下,钱塘镇下发现了皇后娘娘的物件。”
闻言,景孤寒立即拉紧马绳,调转方向往钱塘镇而去,让暗卫一边骑马跟在他身边,一边汇报。
“可有打探到那群人的下落?”
暗卫道:“一农户拿着皇后娘娘的物件去了钱塘镇上的当铺发卖,被掌柜的看出来物件上属于皇后娘娘的印记,不敢收下,他们怕那农户是来路不明劫匪,汇报给了官府,官员往上汇报,现下已经控制住了那家农户,农户说可能是前两天借住在他们家的行商落下的。”
“两天前?那想必他们还没有走远,他们确实是不打算绕过昆仑关这条路了,这几天加强林洛城附近的排查,务必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地方。”景孤寒冷下了眸子。
一行人在天黑之前,终于来到钱塘镇,景孤寒看到那枚素色玉佩,果然是他家延玉的,上面还有他亲自刻下的小名。
匈奴那伙人定是来到了此处——
“寻个借口,以清查户籍人口为名,仔细搜查各处。”他捏紧了手上的玉佩,抿了抿薄唇。
若是等他抓到那伙匈奴人,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景孤寒拿着玉佩离开,农户那边是询问不出其他的消息了,他打算从周围城镇下手。
如今林洛城守备森严,匈奴人进不去也难出来,极大可能会从周边城镇而过,也可能绕过昆仑关。
这几天钟延玉有了些力气,等那些人来灌他迷汤的时候只轻微挣扎了几下,就喝了下去,但每每等那些人毫无防备地离开之时,他就抠着喉咙吐出来些。
只是这种方法极大伤身体,他的身形更加消瘦了,更让他担心的是小孩。
这日,他假寐在马车内,隔着老远都听到了江心月和密探之间的争执不休,只是隔得远,他的神智又不清,只能察觉到两人话语当中的针锋相对,听不清他们具体所说内容。
江心月和这群密探一连几天都是居住在城镇之外的远郊,这里人迹罕至,仅有两处废弃的草房,多树木和丛林,适合隐藏,但生存条件也十分恶劣。
“钟延玉是带不回去了,当初我就说应该走囵城的方向,你看看现下,我们若是被困在这里,可离不开你的功劳!”
江心月冷笑一声,只能说当初的赫尔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现下说这些有何用处?!江心月,你别忘了你的性命还捏在匈奴汗王的手里面,若想要这个月的解药,就必须给我想办法离开此地!只要过了这昆仑关,景孤寒想要追我们就难上加难了,你最好分清孰轻孰重!”
赫尔的神色极为不耐烦,他绝不承认是自己决策的失误。
他本来就打算利用汗珠儿为他们铺路,哪知道景孤寒竟然这么变态,跟着他们到了这里,还派人重守昆仑关。
他们加起来总共就十几人,十几年前匈奴的百万大军都没能踏过昆仑关,他们在重兵防守下如何离开这里?
但这时,江心月和赫尔的思路都是一样的,如果离不开,那只能选择绕开……
“我们又要重新回到起点上,若是当初不走囵城的路,实际往西断络城也可绕开昆仑关,而选择藤谷关再北上,现下耽误这么多时间重来,迟则生变,景孤寒那边的人说不定都想到了……”
江心月抿了抿唇,那双眼眸暗了几分。
经过一二连三的失策,赫尔也不得不多多询问江心月。
只能说当初江心月真是当了两年的江妃,比他更知道景孤寒的行动,说不定对方能有更好的打算呢。
江心月捏紧了手,目光飘远,落在了马车上,沉下了目光。
她本就没打算让钟延玉活着回去!
“我当然有办法,只是必须要几个人来安排了。”她低语了几句,让赫尔眼神一亮。
男人直接承诺道:“若是你将钟延玉和那个孩子送到匈奴汗国,我必定会向汗王求情,到时候你必定是匈奴汗国的大功臣,你身上的毒,汗王也会给你立刻解清。”
江心月却皮笑肉不笑,“大人客气了,这是小人的本分。”
她一个外姓大颂人,匈奴汗王哪里会这么慈悲放过她?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禽兽不如的东西!还在她面前画什么大饼?!
她的死局已经是注定的了,等到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匈奴那群狗东西恐怕更会将自己吃得骨头都不剩!
既然注定是要死,别说钟延玉,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好好活着!
女人的眸底满是恶毒之色,只是无人窥见。
月亮西沉,黑色铺满大地,两辆马车再盲肠小道上加快行驶,每当这时,就是这群人难得给钟延玉清醒的时刻,毕竟他们这些探子可不打算伺候这两个人的洗漱用恭。
马车颠簸,钟延玉抱着昏睡的勾崽,垂下眼帘,阴影在他的眼眸形成了一小片剪影,他突然说话。
“我要下去。”
马车内两个看守着人的密探对视了一眼,让马车停下,随后一前一后跟着钟延玉下去了。
小孩子被放在了马车内部的毯子上,这是这些密探威胁钟延玉的手段,若是钟延玉敢跑,他们就敢让这个小孩遭受折磨。
江心月看到这内心嗤笑,钟延玉还真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给景孤寒生下来的,指不定去母留子都是钟延玉出的,这种时候却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真够恶心到她的。
钟延玉不知道江心月所想,他倒是真想下来方便,也不敢留下标记。
毕竟这十几个密探不是吃素的,上次他借口如厕在树上留下痕迹,不知怎的让那个女密探看出来了,差点让他和勾勾身处险境,他的身上也夺来好几处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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