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翌暗含之意,则是让范大夫拦住沈嘉,别让他追上自己。
然而范大夫还未出马,一直待在一楼的木槿,先一步拦住了沈嘉。
“沈大人!”木槿见势不妙,立马从人群中挤出,堵在了一楼楼梯口。
沈嘉微微一愣,看了看女扮男装的木槿,惊讶道:“木……公子。”
“沈大人还是不要上楼为好。”木槿毫不留情的将此话说出了口。
其他人纷纷侧目看他,哪来的竖子,竟敢对知府大人说这种话。
可沈嘉面上并无不快之色,他淡淡问道:“你家主人身体可好?”
木槿依旧冷冰冰道:“无可奉告。”
众人:“……”
“哈哈哈,沈兄。”突然,又有人从二楼下来,对沈嘉拱手道,“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范兄!”沈嘉一愣,原来范大夫也来书院了。
木槿见范大夫下来,便让开了楼梯口。
众人见状,恍然大悟。原来沈大人是急着去见老友,才二话不说走了过去。
范大夫便将计就计,搂着沈嘉的肩膀,“沈兄如果讲完了,不如出去喝一杯,我们叙叙旧。”
木槿也对围观之人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人们见状,知趣的一一离开了。只有沈嘉一言不发,定定的望向二楼。
“走,喝酒走。”范大夫想带沈嘉先出去。
可沈嘉却推开了范大夫,抬腿便往楼上冲。
范大夫赶忙抓住他的胳膊,在沈嘉耳边低声道:“他走了。”
“我不信。”沈嘉不信邪,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他快步上楼,掀开珠帘,果然见包间里空无一人。
萧翌早在木槿拦他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带着木棉离开了。
沈嘉来清风书院多次了,早就知道二楼的结构,他立马往后面走去,另一边还有楼梯,可直达后门。
沈嘉疾步跑去,万幸萧翌的腿还未痊愈,走路走得慢。他跑到后门时,正好看见木棉扶着萧翌,向门口停着的马车移动。
眼见他们就要离开了,沈嘉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冲他的背影大喊道:“萧微明!”
萧翌闻言,步伐一顿,缓缓回头。
只见沈嘉气喘吁吁的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好不狼狈。但是他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风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去,两人彼此对视,相顾无言。
一个目光似冰,一个目光如火。
范大夫和木槿赶过去时,沈嘉已经坐上了陛下的马车。木棉站在车外冲他俩摇摇头,木槿急忙拉着范大夫,“让他们俩单独谈谈吧。”
可惜事实正好相反,他们自从上车后,二人还未说过一句话,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
萧翌实在是没什么好和沈嘉谈的,所以一直避而不见。他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上位者居移气、养移体,即使一言不发,也令车内气氛严肃又压抑。
而沈嘉则是想说的太多,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痴痴的望着爱人,仿佛想把这一年错过的,通通看回来。
萧翌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沈嘉炙热的目光在打量自己。他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下去,蓦然睁开了眼。
“看什么?”还是萧翌先开口了。
“微明,你瘦了。”沈嘉说道,“听说你来杭州养病?”
萧翌一听便知是谁泄密,冷冷的“嗯”了一声。
果然,杜涣是个靠不住的。
“微明,你身体如何?”
“还是老样子。”
沈嘉的目光落在萧翌双腿上,他刚才看萧翌走得慢,又听杜涣说过萧翌是坐的轮椅下船的,故而更加担心了。
“你就算想回内阁,也不必当着那么多人大放厥词。”萧翌生气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不必用这种方法来吸引朕的注意。”
沈嘉却笑了,“微明,你还是关心我的。”
“……”萧翌偏头,在内心翻个白眼。
没想到一年未见,沈嘉的性格变了许多。以前的他多么青涩,动不动就脸红了。可现在,怎么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微明,你现在住哪儿?”沈嘉死皮赖脸的追问道,“你来杭州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囊中羞涩招待不起你吗?”
萧翌:“……”
听听,现在他一口一个“微明”,叫的可亲热了。而去年在京城时,沈嘉还唤的是“陛下”的尊称呢。
“朕要见你,自会传召,你可以下车了。”萧翌冷冰冰的说道,“讲了一半跑出来,像什么话?”
“人都散了,已经讲完了。正巧快午时了,不如一起吃个饭?”沈嘉决定将厚脸皮进行到底,直接赖在车上不走了。
萧翌:“……”
沈嘉见他不答,直接掀开车帘对马夫道:“去醉春楼。”
马夫得令赶车,远处站着的三人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车走了。
“主子要去哪儿?”木槿愣了。
“他们……这么快就和好了?”范大夫也愣了。
还是木棉反应快,已经小跑着追上去了,她头也不回的说道:“别说了,快跟上。”
第70章 长相思(六)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醉春楼门口,沈嘉率先跳下车,然后转身伸手欲搀扶萧翌。
而后,萧翌从车内探出半个身子,他单手扶着车门,半弯着腰,一眼便看见沈嘉伸过来的爪子。
萧翌没有动,微微挑眉看着他,心道这个人越来越放肆了!
沈嘉依旧一脸笑容,一点也不尴尬。
“奴婢来了。”木槿冲后方赶快冲过来,打破了僵局,她也伸出手,准备扶主人下车。
“我来。”沈嘉拒不相让。
木槿拿眼瞪他,两人互相挤着对方,相持不下。
随后赶到的范大夫和木棉只想捂住眼睛,大街上的,你们能不能收敛点?
“不必麻烦,我有丫头。”萧翌也不想拖延时间,抓着木槿的手,慢慢走下车。
“这多不好,男女授受不亲的。”沈嘉开始了歪理邪说,跟着萧翌和木槿身后,试图找回主动权。
木槿略胜一筹,心中正欢喜着,她一边扶着主人进酒楼,一边回头冲沈嘉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萧翌:“……”
木棉:“……”
范瑀:“……”
沈嘉在醉春风应酬过很多次,对此地非常熟悉。他轻车熟路的带萧翌一行人去了二楼雅间,请陛下上座。待萧翌坐下后,沈嘉非常自然的坐在了陛下的身边。范大夫见状,只好坐在对面。
“木棉木槿,你们也坐吧。”萧翌说道。
木棉微微有些踟蹰,木槿则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萧翌另一边,对陛下道:“多谢主子。”
木棉见状,便坐在范大夫旁边。
沈嘉看着这一幕,不知想起来什么,冲着萧翌感叹道:“之前一直想请你在状元楼吃饭,却频出状况。这次微明你别拦我,我一定要请你一顿。”
萧翌知道他说的是状元楼遇刺那回,于是戏谑道:“我觉得你可能和状元楼,八字不合。”
可不是不合吗?第一次在状元楼遇刺,第二次和状元楼的学子一起入狱。
可沈嘉仿佛也没听出萧翌的意思,居然还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微明所言极是。”
范大夫抬眼看了眼沈嘉,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
而木棉早就听出来了,现在沈大人直接叫陛下的字,一点也不拘谨了。
沈嘉叫来小二,点了好多道本店的拿手好菜。那小二认出了沈嘉,热情的说道:“沈知府稍坐片刻,小的让后厨尽快上菜!”
“等等,再来一壶酒。”沈嘉看了眼萧翌,眉眼弯弯,“微明喝一点酒,无妨吧?”
大夫就坐在旁边,沈嘉却问病人。萧翌想看看他耍什么花样,便顺着他的话接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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