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岫捂着眼睛,声音低低的,闷声说:“我打不过你,我也凶不过你,你是爷。”
虽然语气还别扭着,但显然火气消了许多。
万俟琤把他往上抱了抱,提步走在山路上,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你是爷,睡会儿,醒了就别气了。”
初岫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不动了。
山路崎岖,灌木丛里偶有东西快速窜过,除此之外,夜路宁静。
就在万俟琤以为初岫已经睡了的时候,少年略带委屈的稚气声音说:“阿琤,我疼。”
这是吵完架,重新开始撒娇了。
万俟琤心里一软,温声应道:“下山找个大夫看看。”
初岫:“我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万俟琤:“那下山找家酒楼好好吃一顿。”
“嗯”,初岫闭上眼睛,轻声说:“你得去赚钱。”
万俟琤叹了口气,道:“那你别再乱花了。”
初岫这次没吭声,假装没听见。
安静了一段路程,初岫很小声的说:“你再和我吵一次,我就不要你了。”
万俟琤把他往上抱了抱,说:“不吵。”
……
那就像别人的故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听着十分向往。
初岫抬起自己的左臂,看着上边浅浅的疤痕,轻声说:“那我…… 那个我和你关系很好吗?”
万俟琤的指腹划过那伤疤,道:“嗯,很好。”
初岫却摇头,肯定的道:“我们关系不会很好,否则我不会看到你就想生气。”
万俟琤眸色黯了黯,打断了他的思路,道:“没说完,我们亲吻的事。”
初岫闭了嘴,侧躺在他的胳膊上,清澈的眸子看着他:“你说。”
第5章
那是一段遥远却充满色彩的记忆,三年里未曾褪色,反而愈发鲜明。
他们在西岳东边的城看到了春天。
满城的海棠、山茶、杏花雨,彩色云团般簇拥,为锦城织上了粉红色的锦缎。
无数的文人墨客摇摆着折扇,时走时停,欣赏这盛春的风光,不乏美人着锦缎出游,两两有缘,对望一眼,便成了鸳鸯谱。
街上落英不扫,街边山茶盛放。
两人站在午时锦城的街上,走这一路,他们没找到一家空房。
全城的客栈都被慕名而来的人住满了。
初岫催促着说:“不管了,去吃饭。”
万俟琤颠了颠刚从偷儿那劫来的钱袋,道:“你有伤,只能吃些素食。”
初岫不怎么情愿,嘀咕了几声,应了。
初岫点了一桌子的招牌糕点,吃的香甜,酒楼的掌柜喜欢这么大方的客人,笑眯眯的过来搭话。
初岫晃着腿问他:“这里都有什么玩的?”
掌柜笑道:“夜里放烟火,就在滨水河,沿岸吃食店铺应有尽有,到时人也多,多的是才子美人,今夜锦楼的花魁要抛绣球择恩客呢。”
花魁?
初岫眼睛一亮。
万俟琤暗道不好。
果然,初岫兴致勃勃的看他:“没客栈,我们能住青楼啊!”
夜里,滨水河畔人潮拥挤,几乎挪不动地方。
烟花盛放在半空中,映在河水里,夹岸盛放着锦城花。
比花还娇艳的,是人。
滨水河上搭起了台子,花灯将那上边的红绸映的通明。
中间一个穿着清凉的美人赤着足在跳舞。
酥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
满城芳菲融进一舞,行人尽是如痴如醉。
那时初岫身量不高,挤在人群里垫脚看的累。
万俟琤也没看那勾了万人魂魄的舞,他小心的护着初岫的左臂不让人挤着。
热闹喧哗声中,初岫凑到他耳边,冲他喊:“阿琤,抱我上去。”
万俟琤:“……”
他左右看了看,瞧见一两三岁的小姑娘骑在父亲脖颈上拍手叫好。
他矮身,将初岫抗在了肩上。
万俟琤身量本身就高,站在一群中原人中间,像是雨后蘑菇中的小白杨,他肩膀宽阔,初岫坐的稳稳的,觉得这姿势好玩儿,高声喊道:“阿琤,你力气真大。”
万俟琤弯了弯唇,没说话。
那花魁一舞结束,拿起了绣球,媚眼轻扫,十分随意的将绣球扔下了高台。
远处一片喧哗,众目所望处,一位书生走上了高台。
初岫扯了扯万俟琤的头发,万俟琤将他放下。
初岫皱了皱鼻子:“那花魁长的还不如我好看,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去吃好吃的。”
万俟琤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是没抛中你,你不服气。”
初岫:“……”
他挽起万俟琤的胳膊,道:“我有什么不服气的,只不过没能得一个不花银子就能睡觉的屋子罢了。”
万俟琤挑唇,道:“你想睡在哪,我都能带你去。”
他确实是能,看上哪间房子,将屋主敲晕,自己住,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了。
初岫拉着他去买了糖画。
沿着热闹的大街一路的走,高高兴兴的边吃边逛。
万俟琤咬了口他递过来的蜜糕,垂首看他:“找个地方睡吧,昨夜都没睡好。”
昨夜初岫睡得很好,都没感觉到颠簸,而万俟琤一夜未睡。
初岫擦了擦手,道:“咱们去青楼,用银子砸一间屋子下来。”
万俟琤:“……”
万俟琤:“为何一定要去青楼?”
初岫:“我还没去过青楼……”
许是这锦城风景实在是惹人沉醉,这夜里的热闹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初岫心情大好。
万俟琤刚和初岫吵过架又和好,不想又惹得他闹一场,他就没坚持自己不入烟花之地的原则,随着初岫的意思去了。
这青楼的房间,比客栈还紧缺。
初岫数了两张百两银票,砸下了最上层相对清静的房间。
秦楼楚馆,夜里是最热闹的。
无论在这门外身份如何,进了门就都是狎客。
万俟琤容貌实在出挑,虽穿着布衣,可还是有不少的姑娘围了上来,纷纷想要往他身上贴。
他冷着脸躲开,与初岫上楼。
那是一间有些俗气的房间,进门有一张雕花圆桌,临窗有矮塌,轩窗关着,外边就是滨水河,可以听到嘈杂的人声。
往里有一张足够三四人滚的大床,上边铺了厚厚的垫子,芙蓉帐挂在两边,红的像是喜房。
屋里有股子暗香,初岫嗅了嗅,没当回事,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
万俟琤坐在桌旁,喝了口水。
初岫向他伸手,道:“帮我把手解开,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万俟琤走过来,坐在床边。
初岫就躺在了他的腿上,向他伸手。
麻布一圈一圈的解下来,初岫看着万俟琤英俊的脸,闲得无聊搭话:“阿琤,你困吗?”
万俟琤:“还好。”
初岫:“你都陪我一天一夜了。”
万俟琤将手指上的布解开,拿起来看了看,轻轻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口,道:“好了。”
“嗯”,初岫说:“我配的药,很管用。”
万俟琤没说话,继续给他解手掌上的麻布。
初岫困了,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阿琤,我没力气洗脸了,给我擦脸。”
万俟琤冷漠道:“不擦。”
初岫:“我受伤了。”
万俟琤垂眸认认真真的给他拆布条,淡淡的说:“已经好了。”
初岫:“……”
双手被放开,他搂住万俟琤的腰,闭着眼睛耍赖:“阿琤,你疼疼我。”
万俟琤向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道:“不疼。”
顿了顿,他说:“叫了洗澡水,等下你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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