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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伴读有点凶(2)

作者:沉木舟 时间:2018-03-26 10:10:26 标签:情有独钟 强强 青梅竹马

  容玦眨巴眨巴眼睛:“他要表演什么?”

  孟立人道:“前几日套了一匹野马,还未完全驯服,待会牵出来,谁能够驯服,这马便是谁的。”
  战场上一匹好马,便是多一条命。
  容玦吃完糕点,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问道:“我也可以参加吗?”
  孟立人还没回答,谢流便哼了一声:“您可别,回头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王爷交代。”
  “可孟将军的儿子可以,我也要!”容玦早就想要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了。
  谢流啪的一声收起扇子,孟立人知道这是他要和人理论一番时的开场姿势,忙道:“比试就要开始了,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谢流瞪着孟立人,他常年在外带兵,对容玦不甚了解,把他当普通孩子哄,可对于他们这些看着容玦长大的幕僚而言,容玦算得上是容王府一害了。

  容玦扁了扁嘴,这副样子看在孟立人眼里,觉得是小世子受了谢流的气,无比委屈,毕竟他一上来谢流说话就夹枪带棒的,毫不客气。当下安慰道:“等文彬驯服后,给殿下玩玩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
  容玦睁着大眼睛看他,把孟立人看得是心肝颤动。他的儿子孟文彬一直随着他在漠北四处跑,即使刚出生是一个白团子在这样的日晒雨淋下也变成了一个黑团子,随着年岁渐长,更是长成了一个糙少年,以后怕也是个糙汉子。
  ——此生是无望长成他爹给他起的名字所期盼的那样了。
  “对的。”孟立人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抚了抚容玦的发顶。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谢流看容玦居然站着乖乖任由孟立人摸头,冷哼一声:“孟将军可不要被这小混蛋给骗了,要知道,容王府今年的花一朵都没开就是他搞的鬼!”
  容绪虽然长了一副书生模样,但对这些风花雪月实在提不起兴致,容王府的花都是谢流这些幕僚文人种的。这些花花草草都是特意花钱让人从南边带来能在漠北种植的品种,花时间费心思小心翼翼地看护,偶尔诗兴大发吟诗作对,也算是案牍劳累之余的一点放松。
  容玦看着孟立人解释道:“我只是想给它们浇水。”谁知道这些花是不能浇水的,结果给涝死了。
  孟立人再次摸了摸容玦的发顶,乐呵呵道:“不就是花嘛,有什么好玩的,回头小殿下来我这儿,我让文彬带您去玩些新鲜的。”
  谢流看着孟立人被容玦迷得晕头转向的样子,干脆撇开头不再看了。

  下面的比试已经进行了大半,很快就有人将一匹乌骓牵至校场上,那马野性未消,途中不断蹬腿扭身,伤了不少人。
  边上走来一个蜜色肤色的少年,身高臂长,头上束着一条青色方巾,向高台行了一礼后便奔向乌骓。
  这就是孟文彬了。
  未驯服的野马是无法装马鞍的,他拿了缰绳套,直接翻身上马背。乌骓感受到背上有人,立即晃动身子,脖子不断向后扭去,试图将孟文彬甩下来,不断绕着校场跑动转圈。孟文彬唯有抓紧缰绳,免得被它摔落。
  绕了几圈,乌骓渐渐乏力,速度慢了下来,孟文彬也可以拉着缰绳试着调整方向了。
  “好!”
  “干得漂亮!”
  围观的将士发出阵阵喝彩。孟立人眉开眼笑,嘴角咧开,谢流亦是赞赏地点头。

  容玦好奇地看下去,跳下高台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乌骓跑了一阵子,表面蒙上一层薄薄的汗珠,在阳光下更加油亮。
  果然是匹好马!
  见乌骓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容玦跑上前去,想要凑近些。这时,乌骓猛地后蹄一蹬,前蹄朝天,一跃而起。
  “小心!”
  乌骓腾空一跃,黑色的影子将容玦笼罩在下面,高台上的谢流早已坐不住站了起来,孟立人跳下高台起身飞来,马背上的孟文彬慌忙拉紧缰绳。
  然而,都太慢了!
  容玦头也不回,膝盖放低矮身一滑,溜出马影。然而,还没等容玦松口气,乌骓再次调转马头向他奔来!
  竟然还不死心!
  好烈的马!
  容玦脚尖一点,飞身跃到马背上,将缰绳从孟文彬手里扯出来,坐在他身后往下一压,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双手用力一拉,马头向天扬起一声长嘶,蹬了几下,终是停了下来。
  围观的人群悬着的一口气终是呼了出来,叫好声络绎不绝。
  容玦这一手,征服了围观的将士。
  漠北北有匈奴,西有蛮金,全民尚武,武艺高强的人总是会被人高看几分,更何况是在军中。

  捋了捋鬃毛,容玦翻身下马:“这马真不错。”毛色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孟氏父子是心有余悸,但见容玦毫发无伤,也是赞叹不已。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世子殿下武艺超群,风采过人!”
  “过奖。”容玦眉眼弯弯,很是高兴。
  谢流嘴唇发白,喘着气走到容玦面前,抓着他道:“殿下,既然这比试已经结束了,还请和我回府吧。”
  不是他胆色不够,容绪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谁都担不起。
  更何况,容绪那边应该也和定京谈得差不多了。
  “那马怎么办?”容玦问道。他可没忘了孟立人之前的话。
  谢流阴测测一笑:“怎么?您还想将这马带回容王府,然后再牵到定京去?”
  容玦缩缩脖子:“父王说我可以不去的。”大多数时候,谢流虽然恼怒容玦的作为,但却不会同他一个孩子计较。
  但刚刚实在是太过火了。
  在野外,也曾有野马踢死恶狼猛兽的。
  容玦今年不过十岁,要是反应再慢些,只怕已经没命了。

  孟立人这会也有些后怕,容王妃早亡,只给容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容王妃死后,容绪光是军务就忙不过来了,所以也没有纳妾,待年纪大了,对这方面更是觉得了然无趣,一心一意只想将儿子养大,守着容玦过日子。
  今日要是容玦真的葬身在这马蹄下,就算容绪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也落不了好。
  谢流睨了容玦一眼,凉凉道:“去定京这事,无非就是早和晚的差别,殿下还是早点做准备的好。”
  孟立人也开口说道:“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谢先生说您是要去定京……是拖不下去了吗?”

第3章 第三章

容玦要去定京国子监读书,这是一早就定了下来的,只不过一直给容绪拖着才没有成行。
  容绪舍不得自家儿子,可定京那边实在不相信他会这么老实,明面上下旨搞事,暗地里派探子暗探。这下更是以漠北荒凉,容王世子作为未来的国之鼎柱,需要受到大齐最好的教育,才能为大齐守好国门做大贡献。于是明黄的圣旨从定京快马加鞭,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容玦入京。
  容玦此次入京,说是求学,实是为质。容王驻守漠北,手握重兵,无召不得入京。去岁,皇帝下旨开恩,允许容王世子进入国子监与皇子一同学习,被容绪以临近年关,天气恶劣难以出行拖延了一些日子,拖到了今年开春,皇帝又下一旨,催促容玦进京。

  此时的容王府,容绪正端坐在主座,掀开茶盖喝了一口茶,茶水甘冽清甜,茶汤绿中透黄。
  “刘公公有心了。”容绪道,“这上品白毛尖,实属难得。”
  刘安微微一笑:“不敢。这毛尖乃是陛下所赐,咱家知道王爷爱茶,漠北寒冷无法种植,想来王爷也是许久没喝到这样好的茶了。”
  漠北的土皇帝喝的茶还不如定京城里的阉人。
  容绪动作微微一顿,听见刘安笑着道:“待世子殿下进京以后,也能喝到这么好的茶。”
  容绪当做没听到,一心一意地品茶。
  刘安眉头稍稍拧了拧,这容王还真是软硬不吃,说是要送儿子尽快入京,却又迟迟不说什么时候出发。他奉皇命而来,为的就是让容玦尽早入京。

  容玦作为容绪唯一的儿子,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容王,可是当今却有三个儿子,除了三皇子齐深的母妃安贵人是宫女出身,大皇子齐澜和二皇子齐波母族家世旗鼓相当,随着两位皇子渐渐长成,朝堂斗争也逐渐激烈。这个时候,守着大齐国门的容王偏向哪一边就很重要了。
  因着容王之位太过重要,每一代的容王世子都应该在继位之前进京与诸位皇子共同在国子监读书。
  这不仅仅是要让每一代的容王和皇帝打好关系,更是因为对帝王的忠诚要从小抓起。
  不过到了容绪这儿便没有了,上一代容王,也就是容玦他爷爷,在云关外战死,彼时容绪还未去定京,这下干脆就不去了,直接接任,故而容绪对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同熙帝也不是很熟。
  对于他的圣旨,有时候更是当放屁一样,毕恭毕敬地接下圣旨,回头就当什么没发生过。
  偏偏同熙帝还不能对容绪如何。
  容玦进京这事能一直拖着就是因为容绪不太愿意搭理同熙帝。
  容绪自觉他们容王府世子无需进京也会效忠下一任皇帝,实在不愿意卷入夺嫡之争,可他越推脱,同熙帝越不放心。
  刘安出京之前,同熙帝命他一定要将容玦带入定京,否则他也不用回去了。

  容绪不搭理刘安,他也得拼命找话,将话题拐到容玦身上:“说起来,咱家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世子殿下呢。咱家来之前就听云州百姓说,世子殿下活跃好动,乃是云州的……的……”
  他绞尽脑汁,硬是没想到有什么词可以将容玦的蛮横霸道美化一番。
  容绪悠悠喝着茶,看他在那边自找自话。
  容玦的骑射武功是他亲自教授的,他儿子什么样他会不知道?
  茶盏见底,容绪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想来容玦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几日因着刘安的到来,他也就将容玦拘了起来,别让他撞到刘安。今日他在正厅招待刘安,容玦坐不住定会溜出去。
  刘安干巴巴地说了一堆,见容绪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免带了几分火气:“容王殿下,莫非您不愿意送世子殿下入京?”
  “不敢。”容绪还是不紧不慢的神色,他自认忠义从无反心,可是同熙帝却不相信,更何况,随着匈奴这几年人口的增多……

  容玦是肯定要入京的,只是在这之前要先谈妥条件,这也是容绪一直拖着的原因,直愣愣地将容玦送入定京,他不放心。
  容绪道:“国子监乃是大齐的最高学府,里面都是当世大儒,我儿去那里读书定能受到熏陶。”
  刘安轻哼了一声,容王府位于漠北,因要抵御匈奴,故而每一代容王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于书画一道却是平平,肃杀严寒的漠北和歌舞升平的定京城完全是两个样子。容玦要是去了国子监读书,说不好还能改变一下,沾染一点文人气息。
  “阿玦去了校场,想来也快回来了。”容绪缓缓道,“本王只是担心,阿玦从小便是跋扈骄横的性子,这定京城一片树叶掉下来能砸到三个皇亲国戚,若是阿玦在定京闯了祸,本王远在漠北,鞭长莫及,这可如何是好?”
  刘安起身一拜,道:“还请殿下放心,既然是陛下要世子前往定京读书的,定然会护他周全。世子殿下有何事自可去信给您,更何况,想来您也是要回定京述职的,父子到时也能再见。”
  也就是说,在定京,同熙帝就是容玦的靠山了,有什么事,容绪也大可进京,将容玦接走。
  同熙帝都如此退让了,容绪再不应下来就是傻。

  两人又闲聊一会,下边人来报,世子和谢流从校场回来了。
  谢流,容王府第一幕僚,曾经的探花郎,在殿试过后婉拒同熙帝的任命,毅然回到漠北。
  当年谢流参与殿试,刘安也在场,至今记得谢流说他参与科举的原因乃是不愿意让人看低了漠北,认为他们这里都是武夫,只会逞匹夫之勇。
  刘安垂下眼,不能怪同熙帝对漠北的忌惮防范,这已经是国中国了,容王府在漠北树大根深,百姓只闻云州容王却不知大齐定京。
  容玦和谢流一进来,刘安便起身道:“世子殿下,咱家奉陛下皇命,来接您前往定京。”
  “接?”容玦原本是打算当看不见的,没想到刘安先打招呼,他也不能装了,只是刘安这用词有点意思。
  “漠北才是我家。”容玦问道,“什么时候去定京也是你说了算?”
  一旁的谢流闻言看向容绪。
  容绪道:“阿玦入京定然是要细细准备一番。”
  看来是松口了。

  谢流笑道:“想来刘公公来了漠北以后,为公务奔走还没有细细游览过云州吧。遥想当年,学生于金銮殿上殿试,还蒙过刘公公的照顾,今日学生做东,请公公游一趟云州如何?”
  刘安心中一动。
  云州作为漠北最繁华的城市,云州的商贸极其发达,往来客商极多,商品琳琅满目。
  要知道,开国之初的漠北千里荒漠,寸草不生,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穷得叮当响。第一代容王拿到“漠北一切事务由容王府自理”这道不负责任的圣旨,气得当场一拳砸了容王府的大门。
  --因为穷,那时的容王府没有现在的气派,就是个简陋的小院落,容王一怒之下,容王府的大门就没了,又因为实在是太穷,这门一时半会还没法补上。
  当天晚上,容王硬是憋着在冷风穿堂而过的容王府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爬起来绕着院子跑到满身是汗,召集属下开了会,与会的下属积极献策,建议奖励耕战,提出“工商皆本”,适当提高商人地位。经过几代容王的努力经营,终将是将漠北十三州都发展了起来,其中以云州为最,已成了漠北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有“漠北定京”之称。
  漠北苦寒,却出产定京城贵人喜爱的皮货,刘安早在出京之前,就私下得了不少嘱咐,让他带回一些。
  当下也不推辞,道了一声有劳便跟着走了。

  容绪看着还是一团的儿子,叹道:“儿啊,这回真是拖不下去了,爹爹只能忍痛送你去定京了。”
  容玦看着他,问道:“我能带乌骓去吗?”
  “那是什么?”
  “刚刚在校场得的,左将军说谁能驯服便给谁。”
  “……”容绪沉默半晌,终是说道,“这马我先给你养着吧。”
  也就是说乌骓带不过去了。
  容玦瞪着容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眼眶很快就浸满水:“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不是。”容绪蹲下来抱住容玦,“爹爹也没办法。儿啊,到了定京,记得给我来信报平安。要是那里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怕。要是打不赢就给我来信,我给你讨回来!”
  容玦听了这话,眼眶里的泪水嗖地一下就收回去了:“我还能像在云州一样在定京吗?”
  作为云州小霸王,容玦实在不甘心去了定京就给人压一头。
  “当然!”容绪斩钉截铁道,“你在云州如何过,去了定京便如何过!”

第4章 第四章

云州气派轩昂的容王府前,一辆一辆马车堆着满满当当的行李,仆役上上下下,清点着东西,唯恐遗漏了什么。
  从更北的地方吹来的风卷着细细的黄沙,为天幕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面纱,模糊了人的视线。
  容绪抱着自家儿子,一个大男人愣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儿子,此去定京,山高水远,你要好好保重啊,千万记得要想我,我也会想你的。”
  这话说得忒肉麻,拉车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呼出一团白气,容王身后的幕僚都眼观鼻鼻观心的默契移开眼睛,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
  容玦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家老爹,容绪将他搂得太紧,漠北又是风沙天,他试着伸手推开容绪以求得一点透气的缝隙,却反被他按住手搂得更紧。

  容绪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同熙帝虽然忌惮他,但是自家儿子在他手中,到时候怎么拿捏还不是他说了算,自己又离得远,实在是鞭长莫及。
  “定京那些王公贵族一个个四体不勤,就是个怂包,就算是皇子,只要不打死,就可以往死里打,爹给你撑腰。”
  站在不远处听到这话的刘安抽了抽嘴角。
  容绪以为,无论如何,要先把他们容王府的气势先架起来,他得多嘱咐容玦两句。
  “咳咳--”眼见容绪叨叨絮絮的一直说个没完没了,身为容王府第一幕僚的谢流终于是忍不住了,奈何他咳到喉咙干涩沙哑,还是没能得到容绪一个眼神。
  “王爷,天色不早了,要是再拖下去,世子也只好明日再出发了。”
  “让本王再多说两句,要是太晚,就干脆明日再出发,说不好明日的天气更暖和一些。”容绪毫不在意地挥手。
  “……”谢流沉默片刻,道:“再拖下去,只怕是定京那边等不了了。”
  容玦稍稍推开容绪,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的话却不大正经:“爹爹,你放心吧,这次去定京,要是有谁敢欺负我,我就先把他揍趴下!”
  “哎,”容绪很是欣慰,“果然是我儿子!有我的风范!”

  孟文彬和孟立人站在车队前,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容绪把容玦看得比眼珠子还贵重,这次护送容玦去定京,再三思索,终是点了孟氏父子。
  孟立人在漠北有军职,只能将容玦护送到陵江边上,再由暂时无职的孟文彬将容玦护送到定京。
  孟文彬从小跟着孟立人在军营里长大,上次驯马只是想露一手,不想容玦半路杀出来抢了他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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