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说媒(34)
他的声音让荀母蓦地回过神来,看见荀礼神色担忧地看着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没,没什么。方才做了噩梦,惊醒了......你去哪里了?”
听荀母这样说,荀礼才放下心来,轻松道:“我送谢大人回去,回来见您这样,吓坏了。”
“哦,哦。应该送送的......”荀母起身,语无伦次道,“那,那你早些睡,我也回去睡了。”
她像是要逃避什么一样,再也不敢多看荀礼一眼,匆匆走了。
荀礼虽然还有些奇怪,但也只当是母亲做了噩梦尚未完全清醒的缘故,便也没有多想,径自回房了。他明日还要当值,早睡才好。
次日,荀礼刚到工部,一个身着宫服的内官堵在了他的身前。
内官笑眯眯道:“可是荀礼,荀大人?”
第28章
确认了荀礼的身份,张内官将他一路带进今上的便殿,给了荀礼一个眼神示意让他自己进去。
荀礼错愕不已,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镜子可照,还是从上至下整理了一番仪容,才小心翼翼地迈了一只脚进去。张内官垂首,等他完全进去了,才上前将门关上。
他今日来的早,张内官又是在工部衙内等他,因此他被叫去御前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只有每日送他上值的青山,也不知今上此番叫走自己家大人是凶是吉,焦心如焚,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飞奔回家将此事告诉荀老爷。
“你是说,你是说礼儿被今上叫走了?”荀父又惊又急,眼前一黑,一阵晕眩,竟没站稳,摇晃着后退几步,扶住了椅子把手。
“老爷!”
众人赶紧去扶,被荀父一把推开,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一旁的荀母早已垂首落泪,几乎要哭晕过去。
一时间,荀家上下愁云惨淡,下人见主家这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管家也是急的直踱步,忽然提议道:“不如我们找人打听打听?”
“可有门路?”荀父闻言抬起头来,满怀希望地看着官家。
“没有......”管家惭愧道,“大人为官数年,清廉自洁,不敢与权贵高管相交过密。”
“若是如此,礼儿行事谨慎,为何会被今上叫去啊!”
“老爷别担心,我们这边是没有,可大人与前日来家里的谢大人交好,不如我们厚着脸皮......”
“不行!”话还没说完,就被荀母一声暴喝打断了。
她一个柔弱妇人,嫁来数十年,荀父还是头一回看见她这般凶狠的模样,一时间惊的也忘记反驳。
荀母绞着手绢,疯魔一般,也不说为什么不行,只重复着两个字,那就是不行。
不过片刻,她又痛哭起来:“礼儿,我的礼儿......”
荀父见她行为反常,只当是荀礼出事她一时承受不住,心疼的搂着安慰半晌,才叫来吓人:“快把夫人送回房间歇息!”等荀母走远了,荀父才充着官家点点头。
管家心下了然,叫来青山这般那般吩咐了一番。
再看荀礼这边,他被引着踏进殿内,一眼便瞧见坐在书桌的之后的今上。
如此近的距离,他更是好好看清了了今上的龙威之姿,竟比他平日在朝堂之上感受到的威压更甚,叫他慌忙低头,只敢瞧着殿内的地砖。
在京六年,荀礼还是第一次被单独召见,心中疑惑惶恐,跪拜之后便不敢再多言。
“起来吧。”今上搁下手中的之事,提着毛笔,站起来打量他一番,才道,“你可知朕今日为何要叫卿过来?”
“臣愚钝,还请圣上明示。”
“听闻卿与太中大夫温熠景甚是交好。”今上不再看他,捏着笔写了一个字,举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复又皱眉摇了摇头,放下换了一张。
荀礼舔了舔嘴唇,承认道:“是,臣与瑞明相识多年……”
今上手中不停,似乎总也写不出令他满意的一个字来,甚是烦心的模样,直接挥手将那些废纸都扔了出去。
那些薄如蝉翼的宣纸被日光照射的几近透明,好似神谕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荀礼面前。他不经意间瞄了一眼,那洒落纸上全部都只写了一个字——营。
荀礼倒吸一口气,便听得今上又淡淡发问:“听闻近些时候卿与翰林院谢珩走的也近?”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今上的意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面色惨白,双手作揖,朝着今上深深一拜:“臣与温大人同期入朝为官,家世相似,性格相合,因此走的近了些;与谢大人是旧时同窗,自书院起就同食同住,情,情谊深厚......”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便殿中僵硬的走了出来。
荀礼背后冷汗涔涔,站在日光下好久,冰凉的手脚才开始渐渐回温。他急速跳动的心渐缓下来,如同劫后余生一般放松下来。
张内官将他送出后殿,作揖道:“荀大人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荀礼回道:“劳烦张内官了。”
他与张内官分开,拐几个弯到了无人之处,才敢扶着墙深深地喘上几口气。等他感觉脚底踩实了,正要回去,就看见谢珩在前面站着。
“你怎么在这?”他快走两步,疑惑道。
谢珩仔细瞧了瞧他,见他没什么异样,才道:“青山来找我,说你被今上叫走了,托我打听打听。我找人去问了今上跟前的几个内官,知道无事便让青山回去与你家中通报一声。”
荀礼心中一暖:“那就更不必你亲自跑来等我了。”
谢珩没有回答,微微笑道:“既然无事,便是好事。今晚回去同你父母说一声,我带你去别处庆祝庆祝。”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荀礼无奈道。
谢珩不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炽热情意昭然若揭。荀礼忽然就反应过来,面红耳赤道:“你,你......”
“在我自己的别馆,安静无人。”
青天白日,谢珩一番话说的荀礼浑身燥热,半天磨磨蹭蹭应道:“好......”
回到家中,他脚步不停先去给父亲母亲问安,告知他们自己已经回来了。
荀父早前虽得了谢珩的回话,但心中终究还是不安稳;如今见了他好端端的,没有缺胳膊少腿,身心中压的一块大石终于卸了下来。
“母亲呢?”荀礼没有看见荀母,便问了一句。
“你母亲吓昏过去了,请了郎中开了些安神的药,正休息呢,你明日再去问安吧。”
荀礼听言,心中不无愧疚:“都是我的错,让母亲担心了。”
“这种事情如何能怪你,你母亲也只要你平安就好。”
父子俩个又说了一会儿,荀父说今日要弄几个好菜,与荀礼喝两杯压压惊。荀礼这才想起谢珩的话,当即便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今晚,今晚我不在家中吃了。”
“怎么?”荀父不解。
“呃......”荀礼不擅长说谎,半天才想到一个理由,“父亲托怀瑾帮忙,我总,总得要请人家吃个饭以表谢意......”
荀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是是是,瞧我,高兴的都把这茬儿忘了!”他拿出一锭银子给荀礼,“记得去最好的酒楼,千万不能吝啬!”
荀礼揣着银子,好像揣着一个烫手的火炉子,慌慌张张地告退了。
直到出了门,他还心中如鹿撞,更是看也不敢看谢珩,就那么昏头昏脑地跟着来到了谢珩的别馆。
今晚要发生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谢珩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更遑论谢珩还特意买来了高阳楼的清风酒,桂酒椒浆,不过几杯下肚,荀礼便在这浓醇的酒香和谢珩缠绵的目光中醉了个彻底。
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先伸出了手,两人霎时间拥抱在一处,宽大的衣衫都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唇舌痴缠着,眼中只剩下了彼此,脚步不稳,天旋地转之间双双倒向一旁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