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凌霄(127)
荆玉原本想着凌霄能将自己的孩子过继过去,哪怕是要她的云哥儿她也肯,谁不想自己孩子有个好造化的?凌轩虽是长子,但他是庶出,且没有什么大功绩,前面还有凌霄,想要袭爵不是容易的,荆玉也从没想过要自己丈夫去跟凌霄抢,她只是想着能给自己的孩子谋个好前程。如今凌贤记在了凌霄膝下,自己的云哥儿日后连长子也算不上了。荆玉心里自苦,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外面施夫人与凌雉出去了,凌霄却正从自己院子里往这里来,可巧凌贤的寄名锁昨日从寺里送回来后是荆玉收着的,凌霄只以为众人还在施夫人院子里了,遂想着要寄名锁,就着唤众人往前面来,等到了施夫人的屋子进了阁子里却只见荆玉默默垂泪,凌霄一顿,笑道:“大嫂怎么独自在这呢?”
荆玉闻言连忙起身抹了泪珠,笑道:“我身子重,早起就懒得动,就跟姑祖母说不去前头了。”
凌霄点头:“我来要贤哥儿的寄名锁,昨日可送来了?”
“对对。”荆玉忙让丫头将装金锁的匣子取来,笑道,“我忙发昏了,要紧的东西没让带着,就是这个。”
凌霄接过就要往外走,荆玉心里一动,忍不住道:“二少爷……”
凌霄刚才一看荆玉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只是碍着自己与荆玉都年轻,独处一室总归不好,就想拿了东西走,如今听着荆玉叫他也不好直接走了,转身道:“大嫂还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荆玉不知该怎么说,又自悔不该贸然叫着凌霄问的,真的将他惹着了又怎么样呢,荆玉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道,“我想问问,这过继贤哥儿的事,是皇上的意思呢,还是二少爷你的意思呢?”
凌霄这下子明白了,心里一笑,原来是存着这个打算呢,凌霄不欲多生事,且荆玉这些年照顾家里不错,心思也算纯善,让她早些安心也好,凌霄一笑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私心就要将爵位传给贤哥儿,自然是要精挑万选让皇上满意,倒不像是袭太爷的爵位,不是太爷的血脉也可。”
荆玉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反过来说,岂不是说……要承袭太爷的爵位就得要有太爷的血脉才可,有太爷血脉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孩子?
凌霄笑笑:“大嫂可还有别的要问的?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可去前面了,都还等着呢。”
“没有了。”荆玉几乎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意,忙道:“快去吧,不可让人等了,我……帮我告诉姑祖母,我收拾一下也去,这么多人都来了,我不去也不好。”
凌霄点头:“是,我去告诉姑祖母。”说着出门去了。
荆玉心里踏实下来,连忙叫人来重新洗了脸施了脂粉,扶着丫头往前面去了。
席间荆玉因为心里的大石放下来了,虽有些被凌霄看破的愧意但还是很欣喜的,与人谈笑时脸上都多了几分的光彩,筵席如何热闹不提,中间又有褚奕峰派人来送了他和太后的赏赐,荣耀非常,在皇城贵族面前再一次显示了太后与皇帝对凌氏的恩宠。
转眼过了冬至,褚奕峰终于攒够了他的雪狐皮子,特特叫了内务府总管许权来好生嘱咐了,命他找个针线老练的,按着凌霄的身量做出一身狐裘来。
许权忙让人将皮子抬去了,仔细找了十几个妥当老成的绣娘来忙了快十日才做出了一身狐裘,那些皮子还有剩,又按着褚奕峰的吩咐做了个皮手筒,紧赶慢赶,终于在初雪的时候赶制了出来。
褚奕峰看着凌霄穿好这一身简直移不开眼了,雪白的狐狸毛陪着凌霄泼墨似的墨色发丝,再配上这张精致的脸,简单的一句龙姿凤章风流天成都形容不出来,褚奕峰上前帮凌霄将领口系好,凌霄瘦削的下巴陷在蓬松柔软的狐狸毛中,整个人似乎都温和了几分,褚奕峰笑笑:“好看。”
“嗯。”凌霄穿上这一身,不知是狐裘缝制的结实还是心里熨帖,果然觉得暖和,转身看了一眼,还在殿中伺候的宫人知意,默默退下,凌霄转身抱着褚奕峰在他侧脸上亲了下,低声笑道:“这几天偷着摸着的就是为了这个呢?”
褚奕峰有点得意:“嗯,这些皮子都是我自己猎得的,攒到今年终于够做件衣服的了,往后越来越冷了,你就在外面穿这个。”
“嗯。”凌霄心里被褚奕峰捂的暖暖的,低头轻轻吻了下褚奕峰的唇,“我仔细着穿。”
第110章
转眼到了年下,六部即将封笔,褚奕峰犯了愁,拢着袖子站在一边跟坐在龙椅上的凌霄道:“封笔后,你是不是就回家住着了?”
凌霄抬眼看了褚奕峰一眼,忍住不笑,伏案接着批折子,点头道:“自然,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呢,如今我也有儿子了,平日里天伦之乐享不着,好不容易过年了自然要多陪陪儿子。”
褚奕峰脸一下子垮下来了,又道:“内阁里还是有事的,你也得入宫。”
“嗯。”凌霄点头,“白日进宫看折子,晚间回家抱儿子。”
褚奕峰愣了下,拍桌子不干了,凌霄笑起来,将最后一打折子摞好,起身拉过褚奕峰笑道:“逗你玩的,前面这么多事哪能容得我整天在家里,行了,越大越没出息,中午在姨母那吃什么好东西了?”
褚奕峰的注意力被带走,顿了下道:“吃了鱼豆腐,炖的嫩嫩的,挺好吃。”
“嗯。”凌霄笑笑,“那晚上咱们吃锅子,也让膳房里拿了鱼豆腐来,那个涮锅子也好吃。”
褚奕峰点头,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再看外面竟飘起雪来,地上就这一会儿已经白了,褚奕峰走到外面来打开窗子看外面的雪,笑道:“这是今年下得第四场雪了,估计又得下的挺大的。”
“钦天监没说啊……”凌霄将手伸到窗外接雪花,“今年是个寒冬,明日早朝时商议一下,等到这场雪化尽了就在城郊搭几个棚子,施粥。”
褚奕峰问道:“干嘛等到雪化尽了?想施粥现在就弄呗。”
“不行。”凌霄将褚奕峰的手拉过来捂着,慢慢道,“你现在就施粥,不知道有多少人得出来排队等着,这样的天气,贫民衣裳也薄,还没饿死先冻死了。”
褚奕峰点点头:“明白了。”
凌霄跟褚奕峰慢慢的说着家常,心里却想着明日朝议的事,施粥还是小事,这他是不想的皇城里饿殍满地不好看,更要注意的是是否会有人借着今年的寒冬牟利,哄抬物价,特别是像是木炭,棉花,还有粮食的物价,这些都要留意,防患于未然。
凌霄今天想好的明早要讨论的事还是没能落实,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凌霄根本就没起来床。
半夜里还是褚奕峰先发现的,褚奕峰睡觉虽不灵醒但他耳力好,大半夜的褚奕峰就依稀听着凌霄有些难受的呻吟,还不住的翻身,褚奕峰以为凌霄是做噩梦了,迷迷糊糊的起身推凌霄,但喊了几声凌霄都没醒,褚奕峰这才觉出不对来,再一摸凌霄身上褚奕峰急的出了一身的汗:凌霄浑身烧的火烫!
褚奕峰赶着起身,衣衫还没穿好就将守夜的太监叫了进来,即刻宣御医,宫里虽有御医值班但这个时间,又是这个天气,太监过去传信,御医从御药房过来又是个功夫,褚奕峰看着里间阁子里凌霄难受的样子自己先急疯了,等不及御医来,出了里间对宫人急道:“去!给朕取一坛子陈年绍兴黄来,快点!”
宫人连忙去取,两人捧了一整坛子过来,正要问褚奕峰怎么处褚奕峰已经等不及了,亲自接过酒坛子搬到里间去,拍开酒封将一张帕子浸进去,取出来随意拧了一把,转身上炕,在被子里将凌霄的里衣去了,拿了浸满酒的帕子给凌霄擦身上,转身对外面道:“再去取几张帕子来!”
宫人们连忙鱼贯进来,取了帕子学着褚奕峰的样子浸了酒递给褚奕峰,再接过褚奕峰拿出来的温热的,轮换倒替,褚奕峰怕再着了风也不敢给凌霄掀开被子,只是不断的用酒给他擦身上,跟他说着话,凌霄还是醒不过来,眉头微微皱着,在梦里也难受的很,褚奕峰不敢放松,不住的擦拭,过了一会儿凌霄的脸色果然像是好了些似的。
御医急匆匆的跟着太监进来了,见褚奕峰好端端的在那就知道是“那位”病了,连忙给褚奕峰见了礼,走到炕边上,转头蹙眉对褚奕峰道:“梓君侯可是喝了酒?”
“不是。”褚奕峰将手中的帕子往前一伸,“朕怕烧的太热了他受不住,就先给他用酒擦了擦身上。”
老御医点点头:“没喝酒就好,这土法子倒是有用。”说着将凌霄的手请出来,细细诊了脉,起身对褚奕峰道:“如今时期不好,梓君侯这怕是外邪入侵,邪甚而深,通传经络,伤于寒邪而发病……”
“你就说厉害不厉害?”这老院判不温不火的,褚奕峰忍不住上火,“朕听不懂这些!”
老御医颔首:“梓君侯这是外感风寒,侯爷近日估摸也是操劳着了,内外不调,一起发了出来,臣开出药方来,梓君侯若服的下去,再发出汗来,热可退下去,那这症候就已经好了三分,后面臣再看着侯爷的症候诊脉下药。”
褚奕峰点头:“那御医就快些写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