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了宿敌之后[穿书](43)
说完后,顾纵英抬起眼帘,发现许逸濯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他,表情毫无波动。
他这是自己装可怜失败了?
一阵沉默过后,当顾纵英复又低下头默默不语片刻,许逸濯才出了声:“我知道了。”他一把拉起坐着的顾纵英,“阿英,我们离开摧魂门吧。至于青面獠牙,他暂时应该不会见你了。”
顾纵英低落道:“我能理解。”
“他在这几天为你这般费心尽力,他喜欢你,你却为了我这般待他。”许逸濯直截了当的一句话让顾纵英愣在原地,他又拉了拉怔怔的顾纵英,庆幸道:“好在最后你没有下手,否则……最后死的是谁便不可知了。”
顾纵英紧握许逸濯的手,下意识地问道:“何意?”
两人离开青面獠牙的屋子,许逸濯一边走,一边夸大道:“青面獠牙百毒不侵,情毒这种上乘软功散一般的毒/药对他确实有效。但他怎么可能留下这种弱点给别人,他自有应对情毒的方法。”
顾纵英诧异道:“这人怎如此高深莫测……”
“所以,我们快逃吧!”许逸濯转头朝顾纵英眨了眨右眼,笑道:“要是被他抓住了,我们俩可就都完了。”
聂池的思绪一时还无法摆脱许逸濯刚才告知他的真相,他恍恍惚惚地问道:“大哥你很开心吗?”
两人在夜色中飞檐走壁,飞快地前往山下。
虽然受了伤,但许逸濯看上去却比任何时刻都要快活的样子。
“我知阿英对我这般在意,为了我,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我很是担心,却也止不住欢喜。阿英,谢谢你。”许逸濯语带笑意,一袭白衣在月色下飞跃,他看向顾纵英,笑得潇洒又温柔,好似纵情江湖的剑客获得了自己的心爱之物般满足。
钱恒发现自己似乎心动了。
不,自他无法拒绝甚至于沉迷于顾纵英那一吻的那一刻,他就不可自拔地动心了。
他感动于少年为他所做的一切,即便最后差点让自己命丧黄泉,但当他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却更让他心甘情愿了。
钱恒确实百毒不侵,但如席垣所言,他也确实对情毒无解。然而,因为以身御毒加上体质的原因,对习武之人有一个时辰效用的情毒只剩下半个时辰的限制。
顾纵英最终还是没有下手,虽然在他的肩膀留下了一道伤口。而他为了让顾纵英无法察觉,事后还特地用刀加重了伤口痕迹,另外又补了一刀。
他赌了一把,事实是他赌赢了。
所以他以许逸濯的身份,告诉了如此关心他的阿英——钱恒的心意。
至于说给顾纵英听钱恒有解毒之法……咳,只是不想让自己在阿英面前显得那么狼狈罢了。
钱恒改变想法了。
他从未在钱恒的身份上得到过任何欢喜,可自从成了许逸濯,从顾秋双、顾纵英这里得到的欢喜胜过了过去无数次记忆的数倍。
如若以后永远做这许逸濯也很好……
但在那之前,也要解决一些麻烦。
茫茫夜色里,许逸濯的笑太过绚丽,好似挣脱了某种束缚他许久的枷锁一般,似绮丽蝴蝶振翅而飞。当这一幕映入聂池的眼中,微笑刹那,仿若万物生辉,勾魂摄魄。
他心跳得太快,以至于忘记了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叮——顾纵英与许逸濯的友情值上升至80点。]
系统的提醒仿若在耳边徘徊,又悄然散去。
他的心乱了。
该死,这到底是顾纵英心动了,还是他自己心动了?!
远在摧魂门之外数十里的一座山头的山洞内,席垣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用牙齿撕开绷带,给自己左胸口抹上上乘的金疮药,快速地包扎起来。
这时,一道佝偻着背的身影缓步走进洞内。
待席垣将身上的伤口都上了药包扎起来后,回到此地的老人惊叹道:“老朽活了那么多载,只听曾有一种人心脏是长在右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缘见到。”
席垣脸色苍白,瘫坐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听到老人的话语后,他嘴角嘲讽一下,气息很浅,声音低哑道:“多谢你这次救我。他们呢?”
“我带来的四象居刺客已经死了。”
席垣并没觉得失望,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他冷冷道:“就算是四象居里的楼主来了,恐怕也不会是钱恒的对手,你这么做简直是多此一举。”
“但我至少试出了一件事,顾纵英体内的遗毒已经被钱恒治好了。”老人对席垣的讽刺并不在意,慢条斯理地说着,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些长辈对小辈的规劝道:“而你这次的行动也太过鲁莽,如你早些告诉我钱恒是许逸濯,我或许还能帮上你的忙。”
被老者训/诫的席垣阖上眼,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压抑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他声音越发沙哑,缓缓道:“你不懂。我这五年里时时刻刻想杀了他,却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他弱点的焦虑……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顾纵英……”
“我怎么会不了解,这世间最理解你的就是老朽了吧。”老人一双眼睛闪现复杂的情绪,而后眼中满是被仇恨占据,慢悠悠道:“我何尝不是也有一个想杀却无法找到弱点的人。等得到了焚氲珠,终有一日我要让聂池死在我手上……”
席垣并未将老人的话放在心上,反正老人和他也只是交易关系。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只要思及自己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少年给骗了,且还是被他找来的摧魂门门人给弄得这般狼狈,便怒不可遏。
那摧魂门门人是谁,有着这般上乘的武功路数,为何他从未见过?
“席护法,你不是想报复钱恒吗?老朽倒是有个办法。”
席垣睁开眼,转头看向老人。
“看样子,钱恒并不准备告知顾纵英自己的真实身份。”
席垣从老人那张看似和蔼可亲脸上看到了隐藏起的老奸巨猾。
“他们许是准备前往大理栖仙山。那里一个月后就要举行武林大会,到时候江湖高手云集,可谓是江湖上最大的盛会。而他既然想做北剑许逸濯,我们何不趁此机会,让他身败名裂?”
席垣闻言,愣怔半晌后,平直地嘴角一点点放松,承认了这次的莽撞:“你说得对,这次是我太过鲁莽了。”顿了顿,他又道:“以后不要叫我席护法了。”
老人脸上含笑,反应迅速地问道:“席教主终于想通了吗?”
席垣一点点将自己撑起来,站稳后,整了整衣服,扭头看向挂在墙上的申屠良的画像,眸光满是深深的敬重。
画像中威风凛凛,手持战矛的中年男人好似早就迫不及待地等他做下这个决定,目光里包含一如过往的包容与欣赏。
“我承认,我对钱恒确实怀有胆怯。他太强了,但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那个令我畏惧的钱恒了。”席垣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上似笑非笑,“人一旦有了弱点,便再也不能独善其身。”
顾许二人从摧魂门离开,下山之后计划重新往大理西边而去,此次相伴上路,从许逸濯刚才那个微笑开始,顾纵英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对了,阿英。”
“……嗯……嗯?”
“子涧兄将席垣如何处置了?”
“啊?哦,说起席垣……明明被刺中了心脏,但子涧兄出山洞的时候却说并没有见到席垣的尸体,不知是不是那个山洞有什么机关。”说到席垣,顾纵英也逐渐集中了思绪,“他许是没死。大哥,你爹这摧魂门里的护法如此心怀不轨,应该让他直接除掉才是。”
听到顾纵英再次提起他和自己的关系,许逸濯的心情又一次变得五味杂陈。
顾纵英为何会认为许逸濯是钱恒的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歪理?
“不用担心他。”许逸濯又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与顾纵英走在林影密布的小道上,顾纵英为了不碰到他的伤口,特地走在了左边,他叫了对方一声,对方扭头看向他。
在少年有些茫然的目光里,许逸濯终于解释起了这一言难尽的话题:“阿英,我不是钱恒的孩子。我与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顾纵英懵怔地看向许逸濯。
“钱恒没有孩子,其实……他也是我师父的弟子。是大弟子,我们只是眉眼相似罢了。”许逸濯实在不知道怎么圆这件事,最后也就只能找出这么一个借口。
他实在无法承认自己是自己的孩子这种观点。
“……这么看,你和你师兄关系并不好?”
连师兄都不叫一声,加上钱恒出刀又如此狠毒,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好。
太好了。
聂池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只是师兄弟的话,他杀死钱恒的负担也就没那么重了。
许逸濯不置可否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反问道:“说起来,阿英对他又是如何看的?”未等顾纵英回答,他又补了一句,“这几天他对你很好,尽心尽力地照顾你,最后竟还被你看到了真容……”
钱恒只是想听顾纵英对他的真容会不会心生胆怯,或者对他这几日的照料是否有什么想说的,不论是什么,他非常想知道。
岂料……
“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对大哥你了,他一定对你心存嫉妒。”顾纵英右手握拳,拍了一下左掌,言之凿凿道:“大哥长得如此玉树临风,但他明明和大哥你拥有相似的眉眼,却不知因为何事使得容貌尽毁,有了这般境遇怎么可能不嫉妒你,所以才会一见到你就摧残你呀。”
顾纵英见许逸濯一副无语凝噎的表情,就连这样的表情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