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复苏后我穿越了(304)

　　没好全，以至于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顺着赵略的手指与手腕流下。
　　狭小的空间内，赵略终于闻到了扑入鼻尖的糜烂甜香。
　　他动了动手指，碰到了与心脏长在一块的那张纸条。
　　但并非是被强行塞进了心脏里，虽然有一部分与心脏长在一起，但总的来说更像是心脏被剖出一小块部分，用来好好地保存着纸条。
　　加斯帕德紧皱眉头，痛苦地朝后面仰了仰，他说：“你以前，也是这样对她的。”
　　不等赵略反应这个她指的是夫人，他又说：“主神陷入困境，你也有着一个困境。”
　　他说如果赵略取出纸条，那么他会死，赵略恢复为天道复活他，但事实会是，赵略无法复活加斯帕德。
　　赵略问他原因，他回答：“因为我会疯掉的。”
　　——疯掉的加斯帕德，就不再是现在的他了。
　　但如果赵略不取出纸条，主神会大获全胜。
　　赵略摩挲着那张纸条，像是在摩挲加斯帕德的一颗心。
　　仅仅是触碰着纸条，他便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比如他取出纸条会恢复记忆和力量。
　　比如一些在真正的法琅西发生过的事情。
　　其中有一幕几乎与现在重合。
　　曾经在母体的祭坛中，林行韬对着子爵夫人怀着的邪神抓取心脏。
　　［带着热意的指尖缓缓刺入柔嫩的胸膛中，穿过一层层骨头和肉，直到手指弯曲，将一颗颤动的心脏包在掌心。］
　　那位邪神被他魅惑了，不反抗甚至帮助他扯出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赵略的记忆停在子爵夫人在晨光中献祭的画面，金色的血液汩汩如小溪。
　　不知为什么，她心甘情愿被林行韬伤害、为林行韬奉献的画面特别鲜明。
　　鲜明到在赵略第一次见到加斯帕德时心里就冒出一句话——不可以辜负。
　　［妈妈爱你——路、路易斯，我好疼啊——啊，路易斯也受伤了，你伤到自己了吗？你疼吗？——］
　　［对不起，妈妈——］
　　［——救救我！救——］
　　那些曾经的对话令赵略叹了口气。
　　赵略松开了加斯帕德，面无表情地拭去他不知何时、不知为何流下的泪水，嘴里的话放轻了：“没关系，当然，我会赢。”
　　［林行韬正被夫人纳入她可怕扩张的肚子里，在逐渐合拢的黑暗里，他叹了口气，说：没关系，妈妈。我会救你的。］
　　他会赢的，不用陷入困境。
　　因为纸条在加斯帕德的心脏，离赵略那么近的地方，赵略早就隐隐地有了一些林行韬时的记忆。
　　他其实已经是林行韬了，他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
　　赵略打开六只羽翼，将几乎死去的妖帝和仙帝挡在身后，面对着主神和格兰特。
　　——
　　主神仿照《无限恐怖》中的大光球形象浮在格兰特身边，天道的力量一部分从仙帝和妖帝身上收回对准赵略，一部分在竞技场内肆无忌惮地扩散。
　　格兰特对赵略说：“原来你真是沃德而不是那个长着你的脸的家伙。”
　　赵略有些好笑。
　　格兰特说：“你真名叫赵略是吗，我知道赵略，你知道我吗？”
　　赵略反问：“你在拖时间好让主神吞噬竞技场？”
　　时间只剩下两分多钟了。
　　格兰特哈哈一笑：“我倒觉得我是在为你拖时间，让你的两个卡牌苟延残喘。”
　　格兰特注意到赵略偏过头打量着主神不理他，心里有些惊讶。
　　他知道赵略没什么稀奇的，毕竟人们总对顶级富豪的子女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网络上也总能流传些只言片语。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周围的人真的会叫X少X小姐地叫他们吗，他们会玩的花样是不是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格兰特不知道上面这些就像赵略不可能知道他，曾经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他最讨厌填职业规划了，从那张刻板的纸上，他望见的是自己一览无余的无聊人生。
　　那东西有个屁用。就像人明明知道健身有用是好的能提升颜值，有多少人会立马从手机里跳出来去报班。怎么没有系统呢，来个系统对自己说：请宿主去报健身班，奖励颜值加十，失败扣十。那自己肯定去啊。
　　他的这个想法也和当时还是沃德的赵略交流过，赵略笑，说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对朋友说过，［系统文中的系统恰恰就是给了人一个方向，并通过奖励和清晰可见的美好未来带给宿主动力］。
　　格兰特和赵略相谈甚欢，但有一点被他压在了嗓子里，关于他是怎么从一个普通人变成雇佣兵的。
　　格兰特是个雇佣兵，说出去还挺帅的样子，成为雇佣兵的他实际上已经不算普通人了。而他的不普通，恰恰来自类似生存的压迫。
　　“一次轮船失事，死了百来个人，我被认为有作案嫌疑。”格兰特说，时间只剩下了一分钟。
　　简直奇奇怪怪的，他心里知道自己没做坏事不会被冤枉，但他就是慌得不行地逃到了国外，然后知道自己好像因为逃跑的关系被列为有重大嫌疑。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厉害能逃走，而更厉害的是他在枪械方面的天赋。有了生存的压力，他在枪林弹雨中飞速地成长起来，像军事的主角。后来他也的确获得了自己的系统——主神。
　　他已经不会去羡慕赵略，因为他有了主神。
　　格兰特说：“那一次轮船失事，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格兰特仔细地看了看赵略，发现虽然并不是熟悉的相貌，但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并未减去一分，他依然像是那个懒洋洋躺在基地的沙发上，骤然间转动手中匕首令凛凛的寒光竖成漆黑眼眸中的一道亮光的家伙。
　　等等……
　　格兰特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真的是赵略吗？
　　“还有三十秒。”
　　他看着赵略翘起一个令人不由仰读的笑，道：“我想起了很多事情，你呢？”
　　“赵略不知道你，但林行韬知道你。”
　　赵略不快不慢的声音悠悠然地响着：“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我妈打过胎，只是没成功而已，我才活了下来。”
　　“但我也有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我妈她其实成功了呢？”
　　“成功了，赵言佳没有生下赵略，这条世界线上是没有赵略的。就像我曾经在银匙之门里往下看，赵略最后死于深潜者之手，但现实里没有克苏鲁神话。这两个不是同一个世界。”
　　“但我被生了下来，赵略出生了，我是真正的赵略吗？不，我不是这个世界的赵略，这个世界没有赵略，我是另一个世界强行令自己成为赵略的林行韬。”
　　格兰特慢慢睁大了双眼。
　　“那么真正的赵略——或者说真正的林行韬的同位体在哪里？”
　　这个平行现实的“林行韬”在哪里？
　　赵略取出众生图，淡淡地说：“你混血的部分长得其实会很像长大后的路易斯。”
　　格兰特不明白赵略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顶着【林行韬】的名字，他的思绪乱糟糟的，下意识问道：“我是林行韬？”
　　赵略望着他，手中的众生图竟然不再受到限制，完全展开。
　　“人、妖、神、仙，你是人皇，成为天道前的四部分，齐了。”
　　三十秒还没到吗——格兰特想。
　　一个瞬间，比主神还要耀眼的光亮了起来，这些亮光落入漆黑羽毛的的边缘，像是烫上一层白云的边。
　　羽翼的尖尖上勾到了一点白光里飘洒的金色，于是光明模糊了赵略六翼天使的面孔，一息一息，浸入到这创世般的光芒中。
　　妖帝、仙帝、邪神消失了。
　　格兰特低下头看到自己漫步在光芒中的身躯。
　　他也在消失。
　　重新出现的，是赵略现实里的模样。
　　那也是林行韬的样子。
　　他淡淡地说：“你信了吗？以上所说都是假的，我妈没有打胎，赵略真就是赵略，只是多了林行韬的记忆而已，而你，是我造出来迷惑某些存在的假象。”
　　轰——
　　记忆在格兰特心里复苏。
　　一个假象，林行韬的这一世不叫赵略，而是一个混血儿。一个长得像路易斯的混血儿。
　　他在国内念书，然后因为一年的一次轮船失事事件被认定为有重大作案嫌疑逃往国外，以无比年轻的年纪做了雇佣兵。
　　他的运气很好，战场上的子弹好几次都险之又险地从脑袋边擦过，他的实力也很强，他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任务，甚至被邀请到基地里做了教官，能够既拿着丰厚的薪水又过着相对安稳的生活。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自称沃德的学员。
　　他们在某些方面相差很大，在某些方面却像极了。比如那些情节的幻想，是林行韬真的想过的，比如关于系统的想法，和赵略一模一样。
　　出众的战斗天赋和做大事的气质，按照竞技场的话说，就是天道林行韬造了一个人出来，然后将自己的部分特性给予了他。
　　这个赵略不知道、林行韬却知道着的雇佣兵就并不意外地成为了主神看中甚至准备培养代替林行韬的轮回者。
　　为什么这么巧，赵略遇到的雇佣兵教官是主神真正看重的气运之子？
　　——这本来就是林行韬的布局。
　　现在，到了收回的时候。
　　在格兰特消失之前，那段世界剧情里的记忆也正式回来。
　　他用着英文名格兰特·沃德，与舍友林行韬一同生活，他觉得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阴谋中。
　　他发现顶着【林行韬】这个名字的自己真的在世界剧情里被逐渐地认为了林行韬本人，而真正的林行韬似乎代替了格兰特的位置，但除了格兰特，没有人能注意到他。
　　2019年6月18日，轮船侧翻事故发生，他在失踪者名单里看到了其他人全都看不到的林行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