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上(60)
但这番安慰在景韶看来就很是不对了,君清很少会主动偎进他怀里,这个样子,定然是受了委屈了!刚刚平息了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管他什么淮南王还是淮北王,先揍了再说!
顾淮卿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刚刚只顾注意那把宝刀,没注意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密暧昧,估计是明媒正娶的夫夫!还未等出声道歉,景韶就再次冲了过来。
示意两个侍卫不许插手,顾淮卿自己上前接招。
景韶一拳直打门面,待对方抬手来当,却又忽然低身横扫一腿。顾淮卿立时高高跃起,抬腿朝景韶踢去,景韶旋身将他的腿踢开,继而飞扑上去。
两人的功夫不相上下,打得难分难解。
慕含章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由正八景的比武,发展成插眼、撩阴地耍阴招,最后变成了滚在地上毫无技巧地互殴。
周围听曲的上来看热闹,两个侍卫刷拉一声拔刀,把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吓得够呛,连滚带爬地跑了个干净。老板听到动静,急慌慌的上来劝阻,这一闹腾,一晌的生意就没了。慕含章上前给了他一颗南海珠做补偿,老板皱成一团的脸立时喜笑颜开:“几位慢慢切磋,我去给您沏壶茶!”
地上的两人也不管这般打架丢不丢人,直打得两人都鼻青脸肿、气喘吁吁,这才勉强分开,仰躺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喘息。
本以为就要休战了,三息之后,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暴起,两只小臂交错,暗暗拼着力气。顾淮卿看着青了嘴角、留着鼻血的景韶还一脸恶狠狠的样子,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仰头倒在地上:“哈哈哈,我不知你二人是夫妻,多有得罪,兄弟气不过便再打我一拳吧!”
景韶不理他,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踢了他一脚。
顾淮卿:“……”往常人听到这种话,不都化干戈为玉帛了?这人还真是……太有趣了!
慕含章忙走上前去,管老板要了布巾给景韶擦脸:“说了没事,你怎么又打起来了?”
“哼!”景韶哼了一声,对于眼下的状况却是有些难以收场。
本想着此行江南去见见淮南王,跟他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上一世即便他们两个打了那么久的仗,景韶从来没把这个人当敌人,而是当做一生难遇的对手,甚至,是一个神交已久的,知己!所以,这次关于淮南封地,他自有另一番打算,却不料一见面就发展成这般局面。
顾淮卿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一把攥住了景韶的胳膊:“不打不相识,我还从没见过与我这般投缘之人,我今日要跟你结拜兄弟!”想想景韶刚刚打架时什么下作招式都使得出来,他还从没见过出身不凡、武功高强却又同他自己一般不要脸的人!真真是千载难逢的知己!
“啊?”景韶愣了愣,这淮南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这打架怎么就变成结拜兄弟了?
一个亲王,一个藩王,结拜成兄弟,这算怎么话说?景韶蹙眉看了看他:“公子的地位定然不凡,随便与人结拜怕是不妥吧?”
谁知顾淮卿毫不犹豫地就吩咐侍卫去准备蜡烛、黄纸,拉着他起身:“不管我是谁你又是谁,知己难遇,今日这个把子我是拜定了!”
慕含章看着两个鼻青脸肿还兀自撑风度的人,忍不住抿唇轻笑出声。
烧黄纸,杀鸡血,顾淮卿说风就是雨,片刻间就把一切准备妥当,拉着景韶就来拜。
“黄天在上,我顾淮卿,今日在此,与……”顾淮卿拿着手中的香,说了一半,突然顿住,轻笑着转头,“兄弟,还没请教你名姓。”
“……”景韶无奈地叹了口气,比前世年轻了几岁的淮南王,依旧如此让人捉摸不定,“景韶。”
顾淮卿唇边的笑立时僵住了,“景”乃是皇姓,这天下间姓景的可不多,而叫景韶,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江南的人,只有成王了。
景韶学着顾淮卿的似笑非笑:“怎样,还拜吗?”
“拜!怎么不拜!”顾淮卿回过神来,把香塞到景韶手中,“黄天在上,我顾淮卿,今日在此,与景韶结为兄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第68章 合作
景韶就这样稀里糊涂、半推半就的跟淮南王拜了把子。三人又在青竹小筑坐了一下午,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从宝刀谈到兵法,从美食谈到佳人,从街闻巷议谈到诗词歌赋,直到夕阳斜照,才互相告别,顾淮卿告诉他们自己这几日都住在平江城里的涉水园,让他俩得空去找他。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顾淮卿负手而立,渐渐敛了脸上的笑意。这成王夫夫两人各有所长,分开来或许不足为虑,但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组合,一文一武,一勇一谋,若是与这两人为敌,怕是会很麻烦。
“王爷,明日还回丹阳吗?”侍卫牵马过来问道。
丹阳城就是淮南封地的主城,与平江离得不远,但也不近。
“不回了,你传消息回去,”顾淮卿伸了个懒腰,又挂上了笑容,“不是十万火急的事,都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侍卫闻言被口水呛了一下,不是十万火急的都让臣属们自行处置,那若是十万火急的事自然等不到把消息送到平江!淮相大人听到这个消息,估计又会被气晕过去了。
景韶带着自家王妃往回走,来的时候不觉得,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条路还真是长。天晚了,也没有雇轿子的地方,两人在青石小路上走了许久,慕含章有些累了,景韶摸了摸他的脸,蹲下来要背着他走。
“快起来,我好好的,让你背着成何体统。”慕含章左右看了看,街上的小贩都已经收摊,路上空荡荡的,只有河对岸的歌坊还热闹无比。
“快上来,不然我抱着你走。”景韶说着就要站起来拉他。
慕含章无法,只得趴了上去。起初觉得很是别扭,揽着景韶的脖子有些不知所措。
景韶揽住那双修长的腿,站起身来,在夕阳映照下的青石小路上慢慢地走,余晖映在一旁的清水河上,静谧又安详。把背上的人向上掂了掂,拍拍他的屁屁以示安慰。
随着那摇摇晃晃的步伐,慕含章渐渐地放松下来,温暖的体温透过柔软的衣料传递过来,他的肩膀很是宽厚,把下巴搁上去十分舒服。慕含章趴在上面,惬意地微微晃着脚。
“你说,淮南王与你结拜是何意呢?”慕含章侧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若有所思道。
“他那个人最是难以捉摸。”景韶偏头蹭了蹭肩上人的脸颊,“随性而为,翻脸跟翻书一样快,说不定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嗯……”肩上的人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还在思索。
“你看出什么了吗?”景韶晃了晃背着的人。
慕含章斟酌着措辞:“见多识广,能力卓绝。而且他看起来很好相处,脸上常带着笑意,这样的人往往很会笼络人心。”
景韶点了点头,淮南王那个人,的确配得上“见多识广,能力卓绝”这八个字。
西南与东南两地已经平定,淮南王虽然看起来一直安分守己,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但以宏正帝的性子,撤藩是迟早的事。且这次仗打得如此顺利,怕是会让朝廷中生出些骄傲自大的论调,最多一年,定然会下旨撤藩。若能与淮南王合作,装模作样地打仗,将战事拖延下去,一则可以留住兵权,再则可以趁机捞上一笔,好给景琛登基存银子。
“与虎谋皮,还是小心为好。”慕含章知道景韶的打算,适时的提醒他。
“我会把握分寸的,”景韶点了点头,险中方能取胜,与顾淮卿联手是他一早就想好的,那个人虽然阴险善变,却是个有大智慧的,随即笑了笑道,“虎也不一定就会伤人,你看看小黄。”
提起小老虎,慕含章忍不住轻笑起来,那笨东西只要给肉干,想必很是愿意把皮毛供出来给他当毯子。
夕阳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在青石小路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
次日,两人就去了涉水园,带上一把在东南王那里拿来的宝刀,牵着小老虎去了。
小老虎本来是不愿意出门的,天气这么冷,就应该呆在屋子里围着暖炉睡觉,慕含章挠了挠小黄的脑袋,这家伙上了马车就蔫蔫的,想必是怕冷了。
“这么厚的毛,哪里会冷?”景韶捏了捏小老虎颈项上的毛毛,柔滑厚实,他会冷?
“听说狮子都怕冷,淮南王那兽园想必会很暖和。”慕含章摸了摸小虎头,他们之所以带着小黄,是因为昨日顾淮卿说他在涉水园养了一只狮子,今年刚从海商那里买来的,他们不日就要回京,须得先行跟淮南王商量好,而小黄就是一个次日就登门的借口。
涉水园是平江城里最大的一处园子,里面亭台楼阁自不消说,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温泉。
“这就是你们养的虎崽?”顾淮卿笑着迎出来,伸手要去摸小黄的脑袋。
“哇唔!”小黄愤愤地叫了一声,冲他呲牙,不给摸。
“长得挺壮实,”顾淮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带着他们往里面走,“我养的那狮子怕冷,便放到暖阁里去了。”
说是暖阁,其实是一个带着棚顶的小院子,种满了青草花木,中间一池温水,雾气氤氲,甚是温暖,只是离门不远就是围栏,不许人进去。一只与小黄差不多长短的小狮子正在里面睡觉,几只兔子远远地躲在一旁吃草。
“把他们放一起,怕是要打架的。”慕含章看了看扒着围栏朝里面好奇探头的小老虎,又看看阖眼假寐的小狮子,总觉得自家老虎打架要输。
“小着呢,不会往死里打。”景韶倒是很好奇这两只相遇会有什么反应,抓着小老虎就扔了进去。
“哇唔!”小老虎冷不丁被扔下去,吓了一跳,踉跄几下,好奇的蹲在地上看不远处的小狮子。
小狮子睁开眼,发现了外来入侵者,慢慢扬起头颅,却没起身,警惕地盯着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