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上(43)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看他待那位军师就很好,还给他买老虎。把下属当媳妇疼的主上,我觉得比那些假惺惺的文人要好得多!”这王爷单为他跑来一趟山下村,足见其诚意,况且明日他们就要走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胖夫人有些着急。
“哇唔~”躺在房顶上,小老虎兴奋地在身下的床单上抓挠,景韶把不安分的毛团捏起来:“再捣乱就把你扔下去!”
小老虎挣了挣,扭头去咬,奈何脖子太短,根本够不着,只得四肢乱挥。
“咦,是个小小子啊!”景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藏在腹部白色绒毛中的小虎鞭。
“是吗?”枕着景韶胳膊的慕含章抬头去看,看不清楚,就伸手把小老虎放到两人之间的缝隙里。
“嗷~”小老虎被仰放着,很不高兴,抓着被子翻身,拿屁屁冲着在他身上乱摸的两人。
“我们把它送到哪里去呢?”握住那根晃来晃去的长尾巴,慕含章有些不舍地抿了抿唇,行军途上带着个没什么用的虎崽实在不像话,但又着实有些不舍。
看出自家王妃的不舍,本就打算买来给他玩的景韶勾了勾唇:“亲我一下,我就让你养。”
“真的?”慕含章转头看他。
景韶严肃地点了点头,闭上眼指了指自己的唇。等了半天,也不见身边人动作,正待睁眼,慢慢的感觉有热乎乎的气息越来越近,然后,一个微凉的、柔软的、毛绒绒的东西就碰到了他的嘴角。猛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无辜的琥珀色眸子“哇唔?”。
抬头看去,抱着小老虎的慕含章笑得倒在了他的身上。
次日,待景韶再去的时候,胖夫人在猪肉摊上剁肉,旁边多了一匹马。
“你们来了!”胖夫人看到两人,十分高兴,她一直怕他们失了耐性今日直接走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去叫他!”说完,转身进屋,就听得里面一阵吵吵嚷嚷,许久之后,扛着家传混元刀的郝大刀才被自家夫人拽了出来。
景韶忙走上前去,揽住颇有些不情愿的郝大刀:“郝大哥肯出山帮我,小王真是三生有幸!”语气诚恳,又不失武将的豪迈,让人顿生好感。
“王爷谬赞了,郝某不过是涂有一身蛮力,真亏王爷看得起。”郝大刀有些不自在,暗道这成王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却十分沉稳干练,想起那日在肉铺中与他单独详谈的内容,说不得他真的是个明主。且跟着他混一段时间再说吧。
“等我把这猪肉铺子盘出去就去军中找你们,”胖夫人冲骑上马的三人挥了挥手中的杀猪刀,“老娘这两把杀猪刀也是能打仗的!”
回程要尽快赶上绕道而行的队伍,郝大刀便带着他们走山道穿过大行山去截队伍头。
景韶得到了郝大刀这一猛将,心情好得不得了,三个藩王之中,淮南王是最难对付的,那个人谋略心计都不输他,甚至在某些阴谋手段上更胜他一筹,即便淮南军比不得朝廷大军人数众多,却还是屡次让他铩羽而归。当年若不是有郝大刀相助,淮南封地怕是没个十年八年打不下来。如今提前得了他,想必打西南东南两地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郝大刀怪异地看了一眼坐在王爷身前与其同城一匹马的慕含章:“军师为何不自己骑马?”
“他马术不好,平日行军途中都是坐马车的。”景韶解释道。
慕含章用手肘扛了他一下,他马术很好,但景韶从不许他自己骑马,总觉得他会摔下去。
郝大刀不甚赞同地看了他们一眼,既然王爷已经娶了正妻,却与军师这般暧昧行状,着实不好。于是眼不见为净的先行在前面开道。
“这小老虎还没起名,叫什么好呢?”见郝大刀走在前面,慕含章便放松身体靠在身后人的胸膛上,摸了摸被他按在怀里却一直蹿着想去捉小黑鬃毛的小虎崽。
“叫小黄。”景韶腾出一只手,弹了一下那毛绒绒的圆脑袋。
“哇唔!”小老虎甩了甩脑袋,不满地抱住景韶的手使劲啃,奈何牙齿没长齐,总把手指卡在两个牙之间,急得小家伙呜呜叫。
“这名字听起来像是给猫起的。”慕含章蹙眉。
“王府的牲口都是小字辈的!”景韶用下巴指了指闷头走路的小黑。
“小……”慕含章把到了嘴边的小勺咽了下去,“小黄,也好。”
有了小道抄近路,不足一日,三人就穿过了大行山,在官道旁的小镇上稍作休息,就直追着军队而去。
回到军营,慕含章有些担心赵孟他们会排斥郝大刀,谁知赵孟看到他的混元刀,就拉着要比试一番。景韶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所谓人以类聚,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其实最易相处,只消一顿比试或是一坛烈酒,很快就能称兄道弟了。
两人很快就在营帐前的空地上比划起来,引来许多人驻足观看。
在一旁看热闹的右护军看到军师怀中的黄色小毛头,兴冲冲地凑了过去:“军师,这是什么?”
“哇唔?”正睡得呼呼的小老虎被吵醒,睁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看他,圆圆的毛耳朵被睡得翻了过去,颇有几分滑稽。
“哟!虎崽儿!”右护军惊讶地叫出声,一把将小老虎抱过去,举在面前仔细看。
“嗷~”小老虎认生,挣扎不已,奈何虎小没力气,挣不开,便扬起小小的毛爪子,照着右护军英俊的脸就是一爪子。
“哎呦!”右护军猝不及防被抓了,嗷嗷呼痛,下意识地手一松,小虎崽就朝地上摔去。
说时迟那时快,慕含章正要去接,一道残影划过,黄色的毛球已经安然落在了葛若衣的怀中。
第50章 虎牙鹤嘴
“好身手!”被抓了三道血印的右护军顾不得自己的脸,看到葛若衣的步伐禁不住赞叹,难怪军师上战场还要带个丫环,却原来这丫环是个高手啊!
慕含章微微惊讶,葛若衣跟鬼九刀学暗器不过数月,怎么就有如此身法了?
“这是我家传的步法,名为‘赤脚踏浪’,小手段而已,让右护军见笑了。”葛若衣安抚着怀中的小老虎,笑着道。
“哎呀,这可是个好东西,有空你也教教我吧!”右护军笑嘻嘻地凑过去,拿手戳了戳她怀中的小虎头,“小东西,性子还挺烈!”
“若衣都说了是家传的,右护军若是想学,得先成为葛家人才行。”见葛若衣面有为难,慕含章上前去把虎崽抱回来,调侃道。
“行啊!这我愿意……哎呦!”右护军嘿嘿一笑,还想说什么,脑袋忽然被呼了一巴掌,愤愤地转身,正对上左护军没有表情的脸,“你又打我干嘛?”
“你脸上出血了。”左护军道。
“是吗?”右护军摸了一把,果然抓痕已经渗出血了,还挺疼,“没事,这小口子一会儿就好了。”
“上药。”左护军拉着他就要回去上药。
“这有什么好上药的,脸上有疤可是男人的象征,说不得皇上还能因为这伤给我记一笔军功呢!”右护军挣扎不已,这点小伤就上药,肯定会被赵孟那孙子嘲笑的。
“那你怎么跟皇上报这个功,说西南王挠的吗?”左护军不耐地抓住他的衣领把吵闹不休的人拖进了帐中。
周围总算安静了,慕含章笑着揉了揉小老虎的脑袋,心道得给这小东西剪剪爪子才行。
不理会外面那些人的吵吵闹闹,累了一路的慕含章回到军师帐中就趴到了宽大柔软的床铺上,睡了两天屋顶,还真是想念这干净柔软的床了。小老虎在床上巡视了一圈,开始对着那此起彼伏的柔软被子扑来扑去,玩的不亦乐乎。
葛若衣端着饭菜进来时,慕含章已经快睡着了,小老虎抓着他的一缕青丝啃个不停,轻笑着把盘子放到了帐中的小桌上:“公子吃些东西再睡吧。”
饭菜的香味让吃了一天干粮的慕含章顿时饿了,把头发从老虎口中拉出来,拿过布巾擦了擦上面沾的口水,起身坐到了小桌前,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禁有些惊讶:“这是你做的?”军中的伙食虽然有所改善,但绝不会达到这种程度。
“公子累了,当吃些好的。”葛若衣笑了笑,王爷刚才特意交代她亲自炒两个菜给王妃吃。
“你有心了,但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我是军师也当与将士同食。”虽这么说,慕含章还是拿起了筷子,“你去拿些碎肉来喂虎崽吧。”小黄此名,他还是叫不出口,总觉得叫一只老虎小黄有些蠢。
葛若衣看了看床上咬枕头的小老虎,给慕含章盛了碗汤:“奴婢一会儿再去拿,这虎崽公子若是想养的长远,便要亲自喂养才好。”这种猛兽的幼崽,自小喂养,便会把给它吃食的人当成母亲,长大了便不会伤到主人。
慕含章闻言微微颔首:“若衣怎么会知道这个?”
“奴婢家里以前是做海上生意的,父亲曾得了一只幼狮……”葛若衣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那只雄狮为了护她,被东南王的弓箭手几乎射成了筛子,就是靠着藏在狮子身下,才得以逃过一劫。
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给慕含章看,那里面装着一撮金黄色的狮毛,毛发坚硬明亮,可以想象这曾经长在一头怎样威武的雄狮身上。慕含章将荷包绑好还给葛若衣,轻叹了口气:“若衣,如今战事已起,唇亡齿寒,东南王不会对于西南撤藩坐视不理,攻打东南是迟早的事……”
“公子不必再劝,若衣心意已决,”将荷包紧紧攥在手中,葛若衣笑着却已泪盈于睫,“奴婢活着就是为了报仇,靠大军灭东南,根本难以消解我心头之恨!”
慕含章看着她,禁不住叹息。
复又行了半月,第一批前来汇合的大军与成王亲军接头,行至蜀地边界,忽逢暴雨骤降,景韶下令即可安营扎寨。途中淋雨,又缺少药材,军中很容易生病,雨中行军又走不快,实在是得不偿失,莫不如等雨停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