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是有窗户的。天空上挂着半轮月亮,月光落在雪地上,又透过窗户映亮了这一小片地方。
明野能很清楚地看到眼前容见的模样,他背后披着厚重的外套,前面却还是只有那件薄薄的浴衣,又因为俯下身,领口往下垂,露出大片大片的脖颈和锁骨。容见的骨头很瘦,穿着宽松时很有女孩子的样子,可现在就不行了,从骨骼的形状来看,是很明显的少年体型。
可却非常漂亮。
明野的目光停留了可能有十秒钟才离开。
也许是因为常年都不太见阳光,容见的皮肤很白很软,而且很滑。虽然明野很注意不去触碰,可总有意外的会碰到容见脸颊的时候。
其实这种程度的接触算不上什么,特别是在同性之间,连亲密都算不上,可容见还是有点脸热。
他心里想,可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太少和别人接触,所以反应有点大。
天气实在太冷,明野洗得很快,将容见的头发从水盆里捞出来,用干毛巾擦了好几遍,最后再带着容见往上走。
容见不需要思考什么,只要顺着明野的节奏抬脚就可以了。
明野将容见送回了房间,临走前说:“我就住在旁边,有事就叫我。”
明野的房间本来应该在二楼的另一边的,可现在事出突然,需要互相照顾也是正常。
容见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先“嗯”了一声,又慢慢说:“晚安。”
他感觉自己有点头晕,提不起精神,反应很慢,似乎一闭眼就能睡着。
明野关上了门。他没有入睡,因为有很多事要处理。
等收拾掉残局,明野再次推开了容见的门,他轻轻敲了一下,里面没有反应,就能猜到容见已经睡熟了。不过容见的警惕性本来就很低,守着一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大秘密,却连在学校的课间都能熟睡。
明野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就打算离开的,可容见的呼吸有些沉,又很急促。
他俯下身,用手背贴了一下容见的额头,烫得惊人。
又发烧了。
明野皱起眉,半抱起容见,搂在怀里,把容见摇醒,问:“难受吗?”
他没能维持伪音,声音和往常很不同,很软,又很委屈,哑着嗓子说:“难受。”
容见已经烧得有点糊涂了,清醒不过来,连说话都是依靠本能。
明野再问他什么,也都是含含糊糊地回答,大概就像是那次喝醉酒的时候一样,容见发烧了也很容易被问出真心话。
明野抱着一个滚烫的发热体,轻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容见似乎对这个问题很疑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叫容见啊。”
他停顿了一下,又嘟嘟囔囔地抱怨:“还不许人叫这个名字吗?”
明野沉默了许久,如果“容见”就叫作“容见”,那么他一直以来的推论可能有很多错误,也许要从头来过。
不过没有关系。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只是先要知道容见的真名,现在知道了。
容见烧得很厉害,意识迷迷糊糊,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在被人套话。
明野有时候会很残忍,比如现在,容见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可他还是在继续逼问容见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如果一遍没听清,那么他就问第二遍。
可有的问题,即使容见意识都不清醒,也依旧凭靠本能坚守。
明野问不出来。
于是,明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很难得会犹豫这么久,才对容见问:“那为什么会对明野,”
他的话在这里短促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么好?”
很明显,现在的容见理解不了这样断成两个短句的句子。
明野从来没问过这么近乎可笑的问题。
好或者不好是纯粹的感性体验,并不能量化,询问出来的结果也没有评定正确的标准。
可就是这样无意义的问题,明野又认真地问了第二遍。
这次容见听清了。似乎是个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连高烧中的容见都想了好久,才说:“他很好,是我要罩着的人。”
很主观的回答,没有列出一条令人信服的理由,却足够打动一颗未曾喜欢过任何一人的心。
这个答案似乎在明野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
是只有容见才可以说出来的答案。
而明野仅仅是需要一句话来确定自己的心。
如果说明野曾经的人生中最大的渴求可以量化为“一”,那他最多只能想象到的是“十”会是什么样子。
可明野对容见的渴求是“一百”。
太多了,超过了明野可以想象的范围,原来执行了三十年的计量标准也没有办法计算这种感情。所以明野一开始不能反应过来,他本能地觉得容见天真,可爱,会为容见浪费时间,做以前不会做的事,容见是明野人生里所有的好奇与意外。
而这些都是源自烧不尽的欲念,扑不灭的心火。
现在明野明白了。
他想要得到容见。
他喜欢眼前的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当然是我们明哥终于确定自己的心意了!以前明哥没有正面承认过自己的感情啦!
第三十九章 乖一点
容见烧了一整夜, 做了许多或真或假的梦。
梦里似乎有人对他说, 会一直陪着他,病中的容见觉得很安心,后半夜似乎也睡得好了一些。
容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发现果然是个梦。
拉起的窗帘很厚实, 几乎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屋里很昏暗, 什么也看不清, 可如果有人在屋子里,起码会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特别是明野的身形那么高大。
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容见松了口气,因为白天再共处一室就太容易暴露了, 可又有点没来由的失落。
他头疼得厉害, 又犯恶心, 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有说不出的难受, 躺在床上都爬不起来, 不过也没有爬起来的必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见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听见门锁“咔嗒”一声被人打开。
然后是越加清晰的脚步声。
这栋别墅里再无其他人, 只有明野。
容见大半张脸都埋在雪白的枕头里, 又费力地用被子裹住剩下的皮肤,只露出一双眼睛,咳嗽了好几声,也说不出来话。
明野似乎是才从外面进来, 走到床边,蹲了下来,与容见对视,解释了一句:“刚刚出去有点事。”
容见才睁眼,发着烧,周围又太暗,眼前模模糊糊的,不太能看得清楚。但容见能猜到明野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的,因为明野靠近床铺的时候,隔着两层被子,他都能感觉到一阵寒意。
明野并没有看容见,将手上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又说:“你发烧了,我找人送了药上来,刚刚去拿了。”
他说得很轻描淡写,可实际却很难。明野在这一夜找了十家药店,只有三家在早晨给他回了消息,一家被近乎天价的跑腿费打动,冒着十年难得一遇的风雪上山送药。可事情总有意外,那个人上山到半路的时候车坏了,明野加了一大笔钱,让他继续走着往上送,又担心对方走得太慢,同时下山去拿,来回走了三个多小时。
容见听了,慢吞吞地眨了几下眼,他看到明野的肩头堆满了雪,在这屋里微弱的光线下闪闪发光,正借助体温迅速融化,往下滴着水。
如果是平时,明野说的话他还能反应过来,比如在这样大雪的天让人送东西上山要花多少钱,再比如从这里走到门口的距离是不可能在肩头落这么多雪的。可他现在病到脑子都糊涂了,只能顺着明野的话想。
明野从袋子里拿出体温计,拆开包装,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才放到被子边缘,容见能看得到的地方。
容见从厚重的被子里伸出两根手指,将体温计拿了进去,塞到腋下。
明野将药一盒一盒地拿出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放在地板上,那是绝不会照到容见的位置,一边看说明书,一边漫不经心地讲今早的经历。
他说早晨醒来的时候敲容见的门,里面却没有动静,推开来看才发现容见发烧了,那时候天很早,为了确定容见是否真的不省人事,还打开手电筒看了一眼,然后就立刻找人去买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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