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敌营大佬看上了[穿书](31)
这就是战争。
管清闲前二十多年都生活在和平年代,如今却有数千人在据他不足十里的地方真刀真枪地交战,汩汩鲜血浸入灰黑的土地,腥风血雨,残肢遍地……
“杀——”
仿佛能听见兵将厮杀时发出的吼声,迟来的惊恐涌入管清闲的心头,他忽地浑身一凉,双手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捏褶子的动作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个个塞满馅料鼓囊囊的包子齐刷刷落在蒸笼里,米粥和面食的清甜想起混杂在一起,袅袅的雾气穿透棚顶,散了出去。
——
经历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厮杀,在乔榭和平遥城众兵将的浴血奋战下,戎人最终带着残兵落荒而逃。
平遥城前,血染大地,一片狼藉。
凌旭站在城墙上指挥着众人收整残局,忽然府中下人匆匆来报,说成平郡主已来到城门处,他心中一惊,匆匆吩咐副将几句,随后便转身下了城墙。
成平郡主景怡站在城墙下,她透过纱帽,望见城门前满地焦黑,不由心急如焚。
早在城墙上的士兵发出警示时,凌旭便安排了人带她和府中女眷进密室躲避,直至戎人退去,城中安全,众人方才出来,因此她并未听见两军交战时那震天的声响。听说乔榭和守城军一同上阵杀了敌,景怡一时心焦,不顾众人阻拦便带了茶水出来,谁知来到城门却四处都没看见乔榭的踪影,还未来得及阻拦,领路的凌府下人便一溜烟跑上了城墙,这让景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站在原地不安地踱步。
一旁的小如望见凌旭大步走来,生怕自家郡主在这节骨眼上再做出什么冲动事,忙提着茶壶上前一步,挡在成平郡主身前热情道:
“凌将军,这场仗赢得可是不易,快喝碗茶歇歇吧!”
景怡闻言,忙回身朝着凌旭一颔首。
凌旭低头看见茶壶,眼前登时一亮:
“不知郡主带的茶水多不多?”
景怡一怔,不解地眨了眨眼,还是小如反应快,忙回道:
“奴婢来时想着各位将军辛苦一晌,定然渴得紧,就吩咐厨房的人多烧了几壶,多着呢!”
“好!”
凌旭立时咧嘴笑了,朝着楼上一吆喝,顿时跑下几个小兵把主仆二人带来的茶水搬了个精光。凌旭一边催促小兵们搬茶水点心,一边嘴快说道:
“粥棚送来的汤碗还没还回去吧?直接用碗喝得了!”
小兵麻溜地拎着两个茶壶回了句:“是,将军!”
“你……”
景怡望着凌旭欲言又止,后者回过头来看见她,不好意思地一咧嘴,傻乎乎地笑了。
“让郡主见笑了,实在是打了一上午的仗,大家伙儿都累坏了,也饿坏了。”
轻纱拂动,景怡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布瞧见凌旭,却见他本就黝黑的脸上蹭了许多灰尘,散乱的鬓角还沾着泥,连那身银光闪耀的铠甲此刻都灰扑扑的,和其他守城军别无二致,不由头一低笑出声来,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她忙捂住嘴,紧张地望着凌旭。
“郡主?”凌旭挠挠头,依旧一副傻大个的模样,之前挂帅上阵厮杀的威严气势荡然无存。
景怡咬了咬唇,从小如手中接过茶壶倒上一碗,捧着茶碗递到凌旭面前,不好意思地开口:
“将军,喝碗茶吧。”
“多谢郡主。”
凌旭接过茶碗,一口饮尽,将茶碗递回去时一抬手,不小心拂过景怡的一片衣角,纤尘不染的衣物上霎时多出一个黑指印。
“小姐……”小如张了张嘴,一瞥二位主子的神色,她立时闭口不再言语。
景怡低头,这才发现原是衣物上沾了灰尘,她刚想道一句无碍,凌旭先红了脸,慌忙伸手拍了拍衣角,却见原本只是拇指大小的痕迹扩大成掌心那么大。
凌旭:“……”
天神姥姥,降个雷劈死他算了!
看见他无奈的神色,景怡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如黄鹂般娇细的嗓音响起:
“戎人才退,想来将军还有许多事要料理,成平便不打扰将军了。”
“多谢郡主体谅。”
凌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灰扑扑的脸黑里透红。
景怡看着他憨厚的笑容,突地心头一跳,一股难言的滋味漫上心头,眼见凌旭要走,景怡连忙叫住他,等他回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郡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凌旭满头雾水。
看看手里的茶碗,景怡忽道:
“将军可是腹中饥饿?不如我回府里准备些饭菜,晚点再来探望,将军平日喜欢什么菜式?”
熏鸡,烤鸭,酱肘子!
凌旭咽下口水,不好意思地一抬眼,便见一双盈盈美目从纱缝中透出,霎时间勾走了他全副心神。
想象着这么貌美娇弱的郡主一会儿要端着盘子那么大的酱爆肘子来探望他,还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吃下一整只油津津的肘子皮,凌旭突然后背一凉,理智回笼。
“不必,”凌旭忍着心痛说道,恋恋不舍地望着景怡,“军务繁忙。”
景怡:“……”
作者有话要说:
实不相瞒,作者今天还以为自己要断更了!可是我顽强地更新了!【膨胀】
第30章 大婚
乔榭摸进粥棚时,管清闲手中正捏着不知第几个包子,动作行云流水,十指如飞般重复着捏皮、舀馅、捏边的动作。估摸着上蒸笼的包子时间差不多了,他两手沾了点水便把蒸好的包子腾到空处。
正忙活着,一只黑乎乎的手直接探向蒸笼里热气腾腾的包子,管清闲余光瞟见忙伸手一拦:
“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管清闲浑噩的精神顿时被拉扯回身体内,他唰一下抬头,望着面前的人瞪大了双眼。
而乔榭仿佛是完全没看见他惊讶的神色一般,泰然自若道:
“我吃个包子。”
说完,趁着管清闲怔愣时拨开他的手,探进蒸笼当中捏了个包子出来。
“……小心!”
一见他手里的包子还冒着烟,管清闲如梦初醒,慌忙提醒一声,,乔榭却仿佛完全不觉得烫,把包子塞到嘴里草草嚼了几口便咽下了肚。
见乔榭皱着眉头张嘴哈出一口白气,管清闲顿时一个激灵,扯着乔榭便吼道:
“干什么你!想烫死啊?!”
“也没那么烫!”乔榭说着,咂巴咂巴嘴,又道,“味道还行。”
管清闲不听他的,拉着乔榭的手凑到眼前,看来看去,发现那热腾腾的包子除了蹭掉乔榭手掌心的一片灰,也只是把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头烫了个微红,半点损伤都没有。管清闲转头看向桌上,蒸笼中排满了雪白宣软的包子,最中央却突兀地空出一个位置,两边的包子皮上也沾满了灰尘,在一锅好端端的白面中无比显眼。
管清闲默默用长筷夹了沾灰的包子,全都堆在乔榭面前,冷酷开口:
“你弄脏的,你吃干净。”
乔榭眼中带笑,又捏起一个吃了起来。
管清闲此刻却没心情再去包包子,凑到乔榭身旁问道:
“你怎么来了?”
乔榭斜眼看他:“你没听见外头收兵的金声?”
管清闲无语。
他在粥棚里一开始只听见震天的杀声,心惊胆颤还来不及,哪还能分辨里头掺着什么的声音?
管清闲见乔榭吃得欢快,一副恨不得把头埋进蒸笼里的样子,料想他们这一仗打得顺利,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
“咱们胜了?北戎被打退了?”
“废话。”乔榭咽下一口包子,好笑地看了管清闲一眼,“若我们没胜,他们肯定第一个摘我的人头,你如今还能看见我?”
管清闲立时心中一松:“打退了就好,打退了就好……”
心有余悸的管清闲长出一口气,并无注意一旁的乔榭神色忽而怪异起来。
乔榭两手各捏一个包子,一刻不停地往嘴里塞,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已然从蒸笼往下,转到拽着自己衣角的那一双手上。
管清闲一双手本就生得白皙,今儿在粥棚里忙活了一晌,手心手背都沾满了细白的面粉,更显得细嫩,连圆润的指甲盖都粉嫩粉嫩,还闪着细腻的光泽,捏在乔榭灰扑扑的衣角上,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而此时,那双手正捏着他的衣角捏包子似的不停地抖动。
乔榭看着管清闲拉着他的衣边无意识地从左捏到右,然后又从右捏到左,自己把两个包子都吃了个精光,对方却还是毫无所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干嘛呢?”
管清闲不明所以,于是顺着乔榭的视线看去,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将对方的衣边当成了包子皮。
管清闲连忙撒手,干咳一声,脚步蹭着退到一边,他不自在地转开头,恰好看见王大娘满脸喜气洋洋地走来,将一一屉屉蒸笼搬到推车上。
“小管,不用再忙活了!北戎退了,这些包子粥啊的已经够了,得赶紧给守城军送去,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王大娘热情地问。
管清闲看看一旁胡吃海塞的乔榭,摇摇头拒绝了。
王大娘没在意,把所有的蒸笼搬到推车上正要离开,突然转头直勾勾地看着乔榭,神色有些疑惑。
乔榭分毫不慌,大大方方地任对方打量——他和北戎战了多时,浑身上下都是泥灰,脸上也没能幸免,压根就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管清闲见王大娘只顾着看乔榭,于是问道:“怎么了,大娘?”
“啊?哦,也没什么。”
王大娘回了一声,推着装满笼屉的车慢慢地外头去了。
管清闲正疑惑,便听王大娘的声音飘入耳中:
“真眼熟啊,这小兵是谁家的来着……”
管清闲:“……”
待到众人离开,整个粥棚中便只剩下管清闲和乔榭二人。
管清闲无事,看着乔榭依旧狼吞虎咽,一副饿极了的模样,他忍不住将自己包包子时听来的一些闲言碎语拿出来问乔榭:
“不是说北戎都好长时间不来平遥城了,怎么今天又突然攻城了?”
乔榭停下动作,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你能换个形容吗?”
管清闲默默别开眼,不忍直视吃包子的乔大统领,不到少顷便忍不住皱眉忧心忡忡地开口:
“可咱们昨天才到,今天北戎就打了进来,要是他们多攻几次城,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