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龙傲天(25)
在碧霄城时,自己曾给这人的肩背上过药。那时,他只是微微有些异样的感觉。而此刻忽然想起这桩旧事,那些晦暗的记忆竟如此清晰,让少年心如擂鼓。
肖衡勉强给司明绪上完了药,匆匆站起身来:“明绪哥,我收拾一下东西,你先睡吧。”
司明绪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主跟兔子似的飞快消失在门口,有些纳闷。
……难道是李凉萧和栖霞山庄的事儿,男主还是十分介怀,不太想看到自己?那他干嘛给自己擦药?
唉,算了,头疼,不想了。他按了按太阳穴,挥灭了床头的蜡烛,侧身卧下。
当肖衡收拾完毛巾药膏,回到房里的时候,司明绪已经睡着了。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桌上还点着一只蜡烛。那一簇摇曳着的小小火苗,是那人给他留的。
肖衡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司明绪睡得很熟,呼吸也很匀净,一头黑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
少年有些发愣。他缓缓在床头坐下,悄无声息地凝望着熟睡的人。在昏黄的烛光下,那人的睡颜显得格外宁静。
这是一张极其英挺俊朗的面孔。长眉斜飞入鬓,睫毛漆黑浓密,鼻梁挺拔峻峭,嘴唇上薄下厚,唇珠却十分明显,此时微微轻启,仿若邀吻。
肖衡着了魔一般伸出手,虚虚沿着他光洁的额头、挺拔的鼻梁、淡红的嘴唇一路画了下来,却始终没有触碰。
少年的指尖虚悬在空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千思万绪。
这个人,我可以相信他。我……决定相信他。
他不会骗我的。绝对不会。
睡梦中的司明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翻了个身。他微翘的唇珠恰好从肖衡的指尖掠过,那柔嫩的触感,让少年的身子猛地绷紧了一瞬。
他像被火烫了一般,骤然把手缩了回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司明绪并没有醒,含糊地嘟哝了几句什么,又渐渐平静下来。
肖衡愣了一会儿,终于起身,吹熄了桌上的蜡烛。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上了床,躺在司明绪身边。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敢离那人太近,极轻地往里面挪了挪,又挪了挪。
这一晚,少年睡得不□□稳。
梦境纷乱复杂。
一会儿是司明绪趴在窗前矮榻上,窗外白梅花瓣飘零,纷纷扬扬落在他的黑发上。肖衡不由自主走了过去,替他从发间拈起一片洁白的花瓣。那人回过头来,对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伸手拉住他的衣襟,猛然把他拽了下去。
他跌倒了,却并没有倒在那人身上。跌倒的一瞬间,四周暗了下来。他感到浑身冰冷,发现自己躺在床下,眼前是一柄闪烁着幽幽微光的剑尖。一滴滴温热的血落在他的眼中,他满脸湿痕,分不清是血是泪。
少年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却又响起一声轻笑:“难不成我李凉萧,便喝不得你司明绪的酒了?“
……
第二天,司明绪难得起了个大早。今天扶摇阁拍卖会便开始了,得早点过去。
而肖衡却难得地起迟了。司明绪站在桌边,倒了一杯热茶,才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起床声。
他回过头,看见肖衡眼下一片黛青,不由得扬了扬眉:“昨晚没睡好?”
肖衡抬头望着他,没有回答。
司明绪心中暗叹,估计还是昨天的事儿,让男主难以成眠。毕竟血海深仇,此事又错综复杂,一旦挑起回忆,哪儿是那么容易放下的。而今天拍卖会上,估计还得遇见李凉萧。
他略一犹豫,放下了茶杯:“若你没睡好,今日便不用去了。不必勉强,好好在客栈休息。”
“我没事。”肖衡垂下眼眸,淡淡道。
……
不多时,两人便下了楼。而司明鄢和曲霂霖早已在大堂等着了。
曲霂霖蹙起了眉头:“等你们好久了。现下已是辰时,还有一个时辰,扶摇阁那边就开始了。”
司明绪讪笑道:“起得晚了点儿。”
曲大神医翻了个白眼:“明鄢,走了走了。”
司明鄢推着曲霂霖的轮椅,对兄长笑了笑:“哥哥,走吧,快晚了。”
四人在客栈门口叫了辆马车,沿着灵州府官道一路过去,不多时便到了扶摇阁所在地——城郊南冥湖。
南冥湖是灵州第一大湖,占地数千顷,碧波万里,极为辽阔。此时朝阳初升,湖面上泛起点点金色涟漪,几只鱼儿不时跃出水面。
今日三月十五,才过惊蛰。湖边茂盛的芦苇争春夺绿,早已拔得老高。微风过处,大片大片的芦苇随风起伏,簌簌作响。几只不知名的白色水鸟停在上面,好奇地看着一向僻静的湖边,忽然有了三三两两的来客。
极目望去,远处湖心隐隐约约有一处亭台楼阁。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廊桥通往湖心,湖面上甚至没有一只小船。
此时湖岸上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大多是修士装束。
有人大声嚷嚷:“这让人怎么过去?”
旁边一女子嗤笑一声:“连御剑之术也未曾习得,还敢来扶摇阁?”
湖边起了稀稀拉拉的笑声,先前那人涨得脸红脖子粗,却也无法反驳。片刻后,数十名修士便御剑而起,悠然往那湖心扶摇阁而去。
司明绪看了看身边两毛孩子,暗道这次拍卖会上,一定得给他们找两把好剑了。至于曲大神医,丹修嘛,不会御剑也就罢了。
他懒得再叠那万象纸,刷一声直接抽出斩云:“你们且退后几步。”
司明鄢立刻推着曲霂霖的轮椅退后了数丈。肖衡也略微往后走了几步。
司明绪手持斩云,剑尖遥指扶摇阁,低喝一声:“画水镂冰,凝!”
随着斩云长剑陡然划出,一道极其强横的剑气直直冲向湖心!那磅礴剑气势不可挡,一路摧枯拉朽般剖开南冥湖面,激起的雪白浪花足有丈余高。
而那浪花翻腾起来,却不见落下,竟在这一瞬间化为坚冰,凝固成了一道通往湖心扶摇阁的冰桥!
那冰桥晶莹剔透,在初升的朝阳之下,闪烁着冷冷光芒。
司明绪难得露一手,眼角瞥见肖衡等人的震惊神色,不由大为得意。天极灵核,变异冰灵根,分神期大圆满,可不是开玩笑的!
曲霂霖见他欣然自得的模样,有些好笑:“如此阵仗,城主好大的威风。”
“……”曲神医的话,还是这么扎耳。
司明鄢掩口一笑:“哥哥这一招,的确十分震撼。”
几人说着话,便要上那冰桥。
忽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司城主,冒昧打扰一下。请问,在下可以同您一起过去吗?”
司明绪回头一望,却是昨日酒楼那位白衣公子——明月山庄的废物庄主,贺西楼。
昨日这贺西楼回到客栈,听人说起司明绪和李凉萧在俏江北碰了面。他细细思索,便猜到了那位替他解围之人,正是碧霄城主司明绪。
贺西楼不善言辞,此时颇有些紧张。可他数年来费尽了心思结丹开镜,不曾学过御剑之术。见司明绪盯着自己,贺西楼又是尴尬,又是羞窘。作为“一宗二城三庄四门”中明月山庄的掌门人,竟然连御剑也不曾习得,实在是丢人。
可为了得到那株龙血兰,今日他必须到扶摇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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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司明绪见那贺西楼神色拘谨,十分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略有些同情。
好歹明月山庄也是百年名门,如今落到这等田地……不用说了,番茄大大,是你的锅。
原著水了整整一章好几千字,翻来覆去地描写这明月镜如何牛逼,搞得大家都以为贺西楼结丹开镜后,必然吊丝逆袭。谁知这他妈就是篇烂尾文,后面再也没有提起明月镜和贺西楼,番茄大大完全把这条支线给忘了。
多么痛的领悟。
司明绪当初追文的时候,也曾对那明月镜极为好奇。他暗想,倘若此次拍卖会上,贺西楼能得到那株龙血兰,之后成功结丹开镜,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如若成真,他一定去参加明月山庄的开镜大典,好好看一番热闹。
见这位碧霄城主神色变幻莫测,贺西楼心中忐忑不安,又轻声道:“不知司城主可否方便?”
司明绪回过神来,笑道:“方便,简直太方便了!贺庄主,你随我们同去便是。”
“……”似乎不太习惯他的语气,贺西楼愣了愣,接着面露喜色:“那再好不过,在下先行谢过司城主。”
于是,一行五人,便上了那晶莹剔透的湖上长桥。
南冥湖十分辽阔,那扶摇阁看着不远,距离湖岸却足足有一里多的距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就是这个道理。
冰桥约莫三尺来宽,距离湖面一丈有余,倒是十分平坦。虽然略有些滑,但对于修士而言,并不在话下。连年纪最小的司明鄢,推着曲霂霖的轮椅,也走得稳稳当当。
贺西楼跟在司明鄢后面,是最后一个。他十分小心,每一步都会先踩稳了,再换一只脚。
眼见离那扶摇阁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楼宇轮廓。
在湖心水面之上,一座巨大的汉白玉石台拔地而起。石台分为三层,最下面一层,方圆足有三十余丈;最上面一层,也有十余丈宽。每一层石台的东南西北,都有九十九级台阶。
在那最高的一层白玉台上,是一座极其精致华美的楼宇,想来便是扶摇阁。
众人正远远望着那楼宇,忽然一声尖锐的啼鸣自空中传来。
司明绪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怪鸟,陡然从半空直冲下来!
那怪鸟如同闪电般一掠而过,丈余长的翅膀正好擦过贺西楼身侧,翅底带起的罡风让这位白衣公子踉跄了一下。
他一声惊呼,眼见便要失足滑落!
倘若是普通的湖水也就罢了,可是扶摇阁拍卖会这三日,各种极其珍贵的宝物汇聚一堂,为了安全起见,瑶娘子早就在扶摇阁附近的水域里,布上了一种小小的怪鱼。
这种怪鱼名唤“獠婴”,只有寸余大小,人面尖牙,成群聚集,专食人肉。
说时迟那时快,贺西楼一声惊叫,随即踩空。司明鄢松手放开轮椅,在电光火石间,一把拽住了青年的袖子!
可司明鄢不过十七岁,身量尚未长足,贺西楼比他高了整整半个头。他拽着贺西楼的袖子,一时竟刹不住脚,二人一同向那幽深的湖面坠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炫目已极的白光闪过。那白光瞬间穿过了司明鄢的领口,而后牢牢地钉在了冰桥侧面。
司明鄢松了一口气。他抬头望去,果然是斩云。长剑插入坚冰中足有尺余,剑身兀自颤动不已。
此时贺西楼的脚距离湖面不过两三寸,不时有小小的怪鱼跃起,想啃咬他的脚尖。他紧闭着双眼,死死咬着牙关,克制住自己不要惊叫出声。
肖衡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拽住司明鄢的右手,一个用力,将他二人提了起来。
贺西楼瘫倒在地,面色煞白。
而司明鄢拍了拍胸膛,一边轻喘着气,一边向司明绪望去:“方才好险,谢谢哥哥!”
司明绪点了点头,手一挥收了斩云。他拧紧眉毛,抬头向空中望去。那只巨型乌鸦似的怪鸟,此时已远远落在了扶摇阁的白玉台上,也不知是哪位修士的灵宠。
贺西楼跌坐在冰桥之上,歇了好一会儿还是惊魂未定。他刚想向司明绪道谢,可司明绪和肖衡已经转身向扶摇阁去了。
他望着司明绪的背影,有些赧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司明鄢眨了眨眼睛,蹲下身去,黝黑的眸子关切地望着他:“贺庄主,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