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无懈可击(71)
这些年相处过来的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就记得白某人很会来事,而且两人兴趣相投,比如都喜欢喝茶;都想用热血和实力改变命运证明自己;都有过充满压迫和束缚的童年;都爱抽烟,不过白某人更迷恋雪茄的味道,普通的烟已经不怎么抽。
吴谢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证券公司,做的是操盘手,最开始只是打杂工,但他专业底子扎实,做事认真又懂得变通,在职业生涯中拼死拼活地努力攥取机会。
不断突破的业绩使他得到各路人马的赏识,晋升也变得理所当然,他很快成为职业经理人,由于年轻且稳重,被当时的上司器重。
那时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破产股民闯进交易所,以引爆□□为胁迫,要求交易所负责他在投资当中的全部亏损资金——恰巧,那天他被手下的信息员找去交易所谈话。
后来他意识到,这是一场预备已久的阴谋。
因为说好半个小时内出现的信息员并没有出现,就在那半个小时里,情绪激动的股民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引爆了□□。
当时旁边站着一位吓傻的女性客户,他下意识过去把人推开。
再醒来,手术已经结束。
出院以后,一切物是人非,他在上司的百般挽留下选择离职,本想冷静半年,在等待伤口完全愈合的期间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这时,白某人找来了。
白某人提议两人可以合伙做医疗器材,他依稀记得自己是答应过的。
结果半年不到,就是一个普通的晚上,他突然进入中转站,强行被0001给绑定——就这样进入好多个奇妙的世界,认识了Mr.Yan。
原本心不甘情不愿,如今,反而巴不得现在经历的一切才是做梦,每天入睡前都期望醒来就能听到0001有些死板的电子音,想听它说“当前世界加载完毕,正在投放中,请稍后”,接着,就像他这些年一直在做的那样,以各种方式与Mr.Yan相遇。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再见到那个人呢?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回去?
“阿谢,阿谢?”
吴谢回过神来,正对上双放大的银灰色眼眸,不由浑身一震,撞掉了桌上摆着的医学报纸,纸片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掉下去,原本整齐排列的期刊这下全乱了。
“你怎么突然靠这么近。”男人心烦意乱地把手里剩余的纸张丢在桌上,弯腰去收拾地上的凌乱,“要不是我自制力强,刚刚你这脸就保不住了。”
白某人也连忙蹲下来一起捡,很委屈地说:
“谁知道你聊项目都能走神的,我正在跟你说立项的事情,忽然就不动了,你这样才吓人啊哥。”
吴谢不再说话——他刚刚的确在走神。
“这是那边器材接头人的名片,你看一下。”白某人把报纸摞好,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是上次你很感兴趣的颜姓负责人。”
“是吗?!”
男人不再纠结于报纸的事情,双手接过这张黑色极简的名片,摩挲着上面的烫银号码,表情喜悦:
“这是我第一次跟姓Yan的人打交道。”
白某人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憋了半晌才说:
“……恭喜?”
吴谢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当下立刻收敛些微外露的情感,轻声问:
“是明天见面吗?”
“约了市中心的酒店,名字叫东暖阁,地址我发你手机了,去的时候别走错。”白某人低头刷着手机,随意道,“我今晚要出差一趟,大概后天早上回来,事情就拜托你了——那位颜先生是个妻管严,四十岁了在老婆面前像个鹌鹑似的,不过他最恨别人提这件事,你到时候控制点时间,不要留他太晚,免得被抱怨。”
“四十岁,已婚?”抓住关键词的男人迅速看过去。
银灰眼眸闪动,弯出两条看似无害的月牙:
“是的,我有点奇怪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就顺便跟朋友打听了一下,真的没想到他是妻管严。”
吴谢沉默下来,似乎在怀疑什么。
“怎么,听到是老男人不高兴啊。”白某人笑了,“又不是相亲,你在意这个干什么——要是你真介意,那我回来以后跟他另约时间见,你先负责仪器检查这块?”
“不用。”抬起头,眼眸狭长的男人报以微笑,“项目总是要谈的,我去吧。”
“那行。”白某人把刚聊好的文件夹放进公文包,起身说,“我先去公司拿行礼,待会儿怕赶不上飞机。”
“好,路上小心。”
吴谢起身送客,一直把人送到门口,白某人蹲在玄关穿鞋,他悠闲地靠在扁长的落地镜旁看着对方。
忽然,这个被映照在镜子里的人扭过头来,眼神真挚地盯住他的脸,轻声说:
“学长,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高大的男人后脑抵住冰凉镜面,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潜藏的意思,普通地回答起来,“还不错啊。”
“就这一句?”白某人挑眉。
“会打篮球又会做生意,长得也帅,穿搭也很IN,当初你刚来学校,BBS有个盖了一千多楼的帖子,名字叫‘那个金融系姓白的男生好会穿啊’,不就是你吗?金融系系草。”他心存一点调侃的意思,神情戏谑,“问这个干什么,被女朋友甩了想到我这里找点信心?”
“瞧你说的。”这个打扮正经的男人提起公文包,笑着反驳,“我哪有女朋友啊。”
吴谢没接话茬,只是客气地笑笑。
这个人拧开门把,半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又像刚才一样,忽然回身看向他,快速,且清晰地对他说:
“你要是真的想找个男人相亲,找我怎么样?”
原本悠闲靠在镜面上的吴谢愣住,没能反应过来。
“考虑一下呗。”这个人适时露出俏皮的表情,“刚刚不还夸我吗?”
“我那是……”以为你要找补点信心才说的。
“别说拒绝的话啊,我难得这么直接跟别人告白。”白某人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笑嘻嘻地钻出门去,“先走一步了哥。”
眼见着门就要关上,这人又突然开出条缝探出头来强调自己的提议:
“我这么好,真的值得你考虑一下——走了。”
门被啪地关上。
吴谢满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过了会儿,他回过神来,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到,令人极端不安。
part.79
那天晚上,吴谢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不断地回忆印象中Mr.Yan的容颜,却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通过强联想去描摹出对方眉眼里的细节,只能简单地想起对方的眼瞳像浸入金蜜海洋的两颗琥珀,嘴唇水润漂亮,适合接吻。
除此之外,他甚至无法具体地描述出他跟Yan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能想得起对方要跟他求婚,被病毒打断——至于病毒长什么样,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完全忘记了,现在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病毒,因为他对此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人们的情感通常寄托在他们的记忆与经验上,吴谢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他最怕的是,哪怕终于有一天他真的遇到了Mr.Yan,失去记忆的他呆木而僵硬地站在这人面前,明明曾是最亲近的人,明明是内心深处期盼已久的时刻,却在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品尝到陌生而疏离的滋味。
他不想这样。
吴谢熬了一晚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他试着梳理脑子里纷乱繁杂如浆糊的思绪,让昨天仅剩的记忆多留存一晚,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尽管当他起床时,突如其来的晕眩使他踉跄,险些没站稳磕到浴室门,但冷水让人清醒——浑身冰凉地从盥洗室里出来,吴谢觉得用来应付整个上午的会面完全够了。
……
东暖阁坐落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大街上,各种各样的广告横幅与电视在交织穿梭的人群里稳定播放着,都市的热闹远不止汽车鸣笛与人群嘈杂,还有无数颗躁动的心。
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快节奏生活的男人其实有些许不适应,所以他特意提早来了半个小时找地方。
他提着装有资料的公文包,按照白某人给的地址一路看过去,终于停在装潢富丽堂皇且充满土豪气息的饭店门口,他从旋转门外往里看,就看到品味很差的装修。
并不是说里面的装潢便宜,而是从大面积钻石和金箔的墙壁能看得出,装修人的品味……非常辣眼睛。
从这家饭店的装潢来看,吴谢有点相信白某人“四十多岁妻管严客户”的说辞了。
深吸一口气,他进入旋转玻璃门里——原本握把的金属温度忽然回暖,他嗅到属于花果的清香。
他亲眼看着玻璃门外的世界仿佛在扭曲抽离,随着他一步步走入大厅,原本金碧辉煌的装饰骤然转变为原木色,大厅的布局几乎让吴谢以为自己回到了清溪谷的议事堂,不同的是,大厅两边种着两棵盘根错节的梨花树。
“是吴先生吗?”
当服务员叫他的时候,他乍然一惊,回头就看到穿着简洁唐装的女人将额前碎发拨到耳后,客气地说:
“颜先生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吴谢隐约觉得她很像自己见过的一个人,但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的长相,只能依稀觉察到些许隐藏在真相下的蛛丝马迹,却无法迅速连贯地编织在一起。
他跟着这个女人穿过无人的红木卡座,落地窗外的光柔柔穿进来,整个空间都被滤出一种清新的通透感,有个披着休闲服的男人坐在窗边,黑色发丝在空气里浮动。
当他托着下颔看过来的时候,吴谢顿住了。
浓稠金粉和着蜜在充盈的水光里流动,它像两枚精心点缀的宝石,拥有极高的透明度,使得旁人能看到有别于蓝天大海的色彩,转瞬带入色彩丰富温暖的傍晚时刻。
这个人很快站起来,露出非常温和的微笑:
“吴先生,您好,我是颜颂。”
吴谢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了,靠近了才发现,对方居然比他还要高几寸,说话方式有点像他以前接触过的一些电台主持,似乎特意练过,吐字清晰且标准。
这位“颜颂”有别于梦境里的成熟气质也令人困惑,他印象里的Mr.Yan通常是以青年或者少年的形态出现,尽管他们的表现往往优秀得远超同龄人,但在他看来,总有些孩子气的地方,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着温和包容的阳光/气质,跟他以往接触过的Mr.Yan都不太一样。
这是一个看上去不管从年龄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完全成年的男人,尽管从来没与这个人接触过,但他心里却莫名地笃定着——但或许是因为记忆消退的缘故,他本来以为自己会万分激动地抱住这个人诉说一切,现在却冷静地寻找起0001,习惯性确认会有什么样的任务。
但0001并没有如愿出现。
只有这个叫颜颂的人伸出手来,笑着说:
“久仰了。”
回握过去,吴谢试着跟对方确认眼神,可颜颂只是含笑看他一眼,就把菜单递给他,让他先点,之后还补了几个菜——都是比较符合他口味的菜色,尤其还很贴心地为他点了杯三倍浓缩的美式咖啡。
他口味偏苦的这件事,身边几乎没有人知道,白某人虽然知道他喜欢喝茶讨厌甜品,但并不清楚里面的原因,就连家人也没有注意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