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转过头朝他走过来,然后蹲下张开手,夜幕映着她温柔的笑脸,她跟他说:“妈妈在呢。”
他朝她跑过去,伸出手想抱住她,一切全都消失了,夜幕上只剩下晃晃的一轮月亮。
他也不在片场,好像在一条河旁边,对岸他看到了他外公,脸上都是皱纹。
他好想说外公你怎么又老啦,然后就看到他爸爸妈妈也在,那个叔叔也在,他姑姑从远处跑过来,朝他挥手,他也挥了挥手。
他一次都没有跟他们告别过,永远言不由衷,词不达意,他流着眼泪说跟他们对不起。
然后朝他们跑过去,想说我好想你们,我真的想再见你们一面,为什么……
岑雾是被电话吵醒的,陆敛打来的电话,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岑导,”陆敛跟他说,“我没打扰你睡觉吧?咱们那部电影……”
岑雾嘴唇动了动,他嗓子嘶哑难听,“我……我……不……”
陆敛听出他声音不对,担心地说:“岑导?你怎么了岑导?”
岑雾听到有什么碎裂的声音,被压抑的痛苦一瞬间都潮水般涌了上来,撕裂了他的嗓子,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岑雾就这么在家待了三天,没有任何好转,他谁都不想见,渐渐地很害怕见到人。
他又打开那,被他翻了不知道多少次,书都已经开始掉页了,他在家学谢归澜说话,因为谢归澜的台词总是很短。
岑雾穿书前一晚,还在看这,然后一睁眼,突然在会所在看到了谢归澜。
……
岑雾晚上喝了点酒,有点醉了,谢归澜发现他在望着自己发呆,就揉了揉他的脸。
岑雾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怎么了?”谢归澜怔了下,抱着他问。
岑雾摇了摇头,从十三岁到他死,八年,两千多天,他没办法跟任何人诉说,于是孤单害怕的时候,总是想起谢归澜。
他穿书之前对谢归澜不是那种感情,但他确实很爱谢归澜,就像遥远的神明,是终此一生不会见到的月亮,照亮他脚下的路,给他每一次站起来的勇气。
岑雾抱紧谢归澜,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他想搂住谢归澜,但谢归澜太高了搂不住,他只能这样抱着,像摸一颗不成熟的西瓜一样,摸谢归澜的脑袋。
回家的路他也陪着他走了千万遍,这次终于走到了终点。
“谢归澜,”岑雾望着他,弯起眼睛,嗓音却带着点哽咽,说,“可以回家了。”
第68章 我爱你
谢归澜没听懂岑雾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岑雾总是拿这种眼神望着他,就好像已经牵挂他很久了,很遥远很温柔。
岑雾抱住谢归澜,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谢归澜低下头给他摸。
谢归澜攥住他的手,抵住唇边亲了几下,然后给他揩掉眼泪,捧着他的脸蛋挤出一小坨软肉,低声问他,“怎么了,宝宝?”
岑雾:“……”
谁是你宝宝。
岑雾耳根子倏地一红,眼泪也不想掉了,还有点恼羞成怒,他狠狠在谢归澜腹肌上拧了一把,磕巴说:“没…没事,我想回家。”
谢归澜被拧得弯了下腰,真的很疼,但他嗓音低低地笑了几声,搂着岑雾亲他,高挺鼻梁都压在岑雾脸颊的软肉上。
岑雾没想到他突然犯病,都没能躲开,被结结实实亲了好几口,嘴唇红得厉害。
岑雾:“……”
服了!!!
岑雾被气得昏头,使劲推了他一把,就往前走,谢归澜追上去,又伸手搂住他,自己没骨头一样,非得挂在他身上。
他怒瞪着谢归澜,说:“你是不是有病?”
“嗯,”谢归澜被骂了也没反应,很厚颜无耻地说,“你给我治?”
岑雾恨不得给他毒死。
谢归澜却伸手往他兜里摸,说想看看他有什么药,岑雾挣扎了半天,雪白的脸颊都憋红了,也没能挣扎开,被谢归澜伸到他兜里,握住他的手硬生生十指交扣。
“放…放开。”岑雾掰他的手腕,怎么掰都掰不动,就使劲踩他的脚。
谢归澜无动于衷,今晚的雪时断时续,又下了起来,谢归澜肩头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雪,他勾了勾岑雾的掌心,语气暧昧又轻佻地说:“急什么,先给我治一个疗程。”
岑雾摆烂了,他抬起头偷看谢归澜,谢归澜眉骨很高,鼻梁也很挺,侧脸的轮廓深刻挺拔,眼窝显得尤其深邃,但毕竟才十七八岁,带着股仍然在迎风生长的少年气。
长得这么冷漠,谁能知道他现在硬拽着岑雾的手,强行勾人家手心。
岑雾麻木着脸,原著高中部分没写多少,其实他更熟悉的是二十八岁的谢归澜,冷漠矜持,充满了上位者的掌控欲,只会让别人当狗。
岑雾怎么也想不到十八岁的谢归澜会说想给他当小狗,还会缠着他撒娇。
崩人设了哥。
路望他们还在火锅店,岑雾跟谢归澜出来也没拿书包,他们就又往火锅店走,但才走出去几步,旁边就砰地蹦出来几个人。
岑雾被吓了一跳,他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谢归澜的手臂,往谢归澜旁边退了一步。
谢归澜一顿,漆黑的桃花眼似乎弯了下,他掌心搭上去,握住岑雾攥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岑雾也没发现,带着本能的依赖,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身边最安全。
谢归澜心底隐秘的劣根性都得到了满足,他很喜欢岑雾这种受到惊吓,往他怀里钻的样子,最好掉着眼泪不停地发抖。
但他不想岑雾真的害怕,更希望岑雾能一直跟他炸毛生气,别掉多余的眼泪。
岑雾被吓到就哆嗦,靠着谢归澜,他都没发现谢归澜眼底的墨色又浓稠起来。
谢归澜颈侧绷起青筋,他伸手拉住羽绒服拉链,还好羽绒服够长,能挡一下。
他不介意被岑雾看,但其他人还是算了,他没有那种暴露癖。
路望举着个彩带喷筒,砰的一声朝岑雾跟谢归澜喷过来,喷了他们满身彩带。
旁边圣诞树上挂着小彩灯,鹅毛大雪跟彩带一起纷纷扬扬落下来,映着雪地跟暖黄的灯光,岑雾在漫天彩带中很懵地眨了下眼睛。
“我艹,”张元洲目瞪口呆,他拎着岑雾跟谢归澜的书包跑过来说,“你干什么呢?!”
路望提前练习一下,因为他已经跟谢归澜说好了,谢归澜跟岑雾结婚的话,他就去负责喷彩带,今晚的雪地就很适合结婚。
岑雾都不知道自己被结婚了,他低着头,往下扒拉脑袋上的彩带,睫毛胡乱翘着,整个人都乱七八糟的。
他头发上都是雪,谢归澜伸手帮他拍了拍,又把彩带都摘下来。
岑雾扒拉完就去跟路望打架。
路望不是故意的,但他脑子不太好,有时候下手没轻没重,玩得太激动,团起个雪球就朝岑雾使劲砸过去。
岑雾赶紧往谢归澜旁边躲,谢归澜伸手将他搂到怀里,抬起胳膊挡住了路望的雪球。
虽然他们才十七八岁,但谢归澜觉得他爱十八岁的岑雾,也爱二十八岁的岑雾,在这个雪夜好像白头到老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事。
他抱着岑雾,心口就胀得厉害,等他们都老了,他还是要跟岑雾说我爱你,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张元洲也恶狠狠地喷了路望一头彩带,等打闹完,十几个少年灰溜溜地把雪地上的彩带都捡干净,这才回家。
岑雾晚上也没喝多少,但眼皮酡红,有些醉醺醺,走路都歪歪倒倒。
“我背你?”谢归澜拉住他。
岑雾双眼泛红,带着湿蒙蒙的雾气,他也想呜呜哭了,他应该跟谢归澜保持距离,不能太亲密,但他好想谢归澜背他。
谢归澜也不等他吭声,就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带过来,勾住腿弯一颠,稳稳地背了起来,顶着晚上的大雪往家走。
岑雾抱紧他的脖子,摸到他脖颈有点凉,就将自己的围巾扯下来一点,也给谢归澜围上,然后再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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