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幸福得他都快忘记任务了。
孝敬父母做没做到先不论,光是得到的宠爱就足以让他真变成了个孩童心性。
六年前宫宴之上一碗手抓羊肉饭,艾弛的大名响彻于各府后院闺阁。
对男子们而言丢脸的下厨做饭,却成为了众多女子心中的佳婿人选。
性子沉稳,长得俊俏,还能为家人下厨做饭。
至此之后,上门来说亲的人多不胜数。
黄氏都挑花了眼,最后还真看上了汝南侯府的二小姐。
艾弛本就不欲在小世界娶妻生子留下因果,看父母如此欢喜,还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后头还是艾忠云看出儿子不愿,寻了个机会私下问了问。
艾弛心一横,干脆道身子骨太弱,若是娶妻的话恐有碍寿数,且五大延绵子嗣岂不是害了人姑娘。
本以为将迎来父母带他四处寻医问药。
可爹娘的心思无比通透,只道艾弛不愿成亲那便随他去。
只要孩子身体健康,这偌大国公府财产够他挥霍,百年之后的事他们又看不见。
所以……艾弛就更摆烂了。
他不止一次跟鱼白感叹终于理解咸鱼的快乐。
咸鱼当然对颠簸一年半载出远门的行程摇头,还是在父母膝下当乖巧儿子最好。
“殿下唤你明日进宫,莫不是……”
解澜觉着艾弛想得太美,若殿下出游,艾弛作为御用“厨子”哪能置身事外。
艾弛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
东宫,南殿。
艾弛抿了抿嘴唇张嘴,复又闭上,如此反复了好几遭,终于还是没开口。
解澜幸灾乐祸地差点捶地大笑。
刚入南殿,解祥挎上弓箭就立即提出要艾弛与他一同前往清河郡。
咻——
弓箭划破空气,直直射入箭靶子旁的树干。
接着解祥又在侍卫教导下拉弓准备射出第二箭。
艾弛叹气:“从皇都到清河郡要走多久?”
“坐官船的话二十五日左右,若是马车……一年也能走。”解澜耸肩。
“你觉着殿下会坐官船吗?”艾弛问。
解澜笑,他相信艾弛心中早有答案。
“不学了!反正过两日便要出发,短短几日也学不会。”
即将出行的兴奋使解祥根本静不下来学射箭,两剑射歪之后便没了兴致。
从院中走到树下端起还温热的甜水一饮而尽。
“我们坐马车一路从皇都去往清河郡,边玩边走。”
艾弛:“……”
“今日我便不留你饭,早些回府和艾国公说说,咱们早些启程。”
艾弛:“……”
早晨还是条快乐的咸鱼。
出宫已然成了条勾上鱼线强迫丢入水里的咸鱼,只能随着鱼线摆动。
***
三日后,北城门。
“你们怎么在这?”
带着满满一车爹娘准备的行礼,在汇合点遇到了同样带了几马车的解澜和蔡崇。
解澜还好理解,但一脸哭兮兮明显不愿的蔡崇竟也在。
“我爹让我为太子挡剑。”
噗嗤——
艾弛跟解澜同时喷笑出声。
在蔡府丞的眼中,亲儿子被剑刺伤最多就是花点银子,钥匙殿下受伤是要命的事。
所以蔡崇荣幸成为殿下的人肉盾牌。
“你们三人联合起来都打不过我。”解澜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他是真正充当保护者作用的人,比起那些暗卫太子要更加放心。
“你都带了些甚?”
艾弛的马车之重,能瞧见车辕肉眼可见地弯了下去。
“我不打算带。”艾弛说,然后踢了下脚边的包袱。
一口锅和两个箱子,除此之外只剩背上的两身换洗衣物。
他们是要出门游历,四个人加起来能组成个车队了,走哪不是焦点?
“我觉着殿下肯定不准咱们带那么些随身之物。”解澜还是挺了解解祥。
就在他们收拾了些要紧的东西出来时,解祥出现在了城门前。
一架马车,一个车夫。
“身外之物都不要带,咱们四个人两架马车足以。”
解祥自己就提了个小包袱,比艾弛还要轻便。
“……”
车轮滚动,马车渐渐驶出城门。
就算皇子专坐的马车减震效果足够强,艾弛仍觉得颠簸得脑仁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这种如坐针毡的晃动感一直到第三个月艾弛才终于习惯。
马车进入临安郡后,天气炎热得车厢里仿佛个蒸笼。
这一路上几人都知有无数暗卫在暗中保护。
但旅途颠簸和自寻的辛苦无人能替,四人都从白净少爷模样逐渐发展了糙汉子。
艾弛只着了件粗麻灰色褂子,青色胡须摸起来已经有些扎手。
再加上成日里风水日晒,他现在就跟哪户人家赶马车的小厮别无二样。
再看其他三人,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说起来这临安郡城还是因艾弛你才发展得如此繁华。”
临近城门,与艾弛一行前往临安城的豪华马车多了起来,他们的车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与我有关?”
“可不是,因为六年前的一碗手抓羊肉饭,咱们北延与北陌最大的羊□□易市场就在城里。”解祥笑道。
临安城如今还有个叫羊肉饭城的别名。
临安城内遍地是手抓羊肉饭,还有各色与羊肉有关的美食。
北陌国百姓因此赚下不少钱,提起艾弛都夸他是北陌恩人。
“都是巧合。”艾弛谦虚道。
“大少爷,进城需下车检查。”车夫兼侍卫长报告。
临安城地处边境,与北陌和威隆国比邻,驻扎有西北七万大军。
所以城中管理较为严格,进出城池都要做详细检查。
“那便步行入城。”
解祥下车,其他人也都跟着下了车。
四个人四件褂子加上四张沧桑的脸,乘坐的马车闺阁却是王公贵族。
守城将士以为是马车主人的仆从,检查时显得很是不耐烦。
轮到艾弛检查时,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移动,接着他被守城将士猛地往旁一推。
“岂有此理。”解澜扶住艾弛,顿时火冒三丈。
官道上驶来两架快速奔驰的马车,经过城门前才急速放缓了步子。
但也仅仅只是放缓,并没有要停下来接受检查的意思。
马车径直通过城门,车帘掀开,从里抛出了锭碎银子。
艾弛微一皱眉,伸手拉住要上前理论的解澜,阴沉着脸摇了摇头。
作为系统训练出来的厨师,五感比普通人强上百倍。
方才车帘掀起,艾弛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苏合香。
苏合香乃是皇室专用,只有皇子和众位嫔妃才有资格用。
北延朝廷唯一的血脉现下正和他也一样连脸都懒得洗,怎么可能有精力用苏合香熏衣。
北陌皇室喜喝羊奶,苏合香根本遮盖不住身上的奶味。
如此排除之下,那只有威隆国皇室的人。
威隆国皇室子弟怎会出现在临安,守门将士竟还与之如此相熟。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五文检查费一交,四人才得以进入城内。
还来不及看城中诸多繁华,艾弛忙拉着几人寻了个僻静之处说出他的发现。
“我怀疑那人是威隆国皇室。”艾弛说。
“威隆国皇室怎会出现在临安郡城,他国皇室无国召不得入他国境内。”解澜若有所思。
一人早已开始协助批改奏折。
三人是朝臣之子。
对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都有很敏感的直觉。
艾弛嗅出异常,解祥立即做下决定:“先去驿站稍微休息,再唤暗卫前去调查。”
住驿站不住客栈,解祥摆明还不相信临安知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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