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边柳树上蝉鸣此起彼伏,不少书生旁腿坐在荷塘边,就在如此吵杂的水流声和蝉声中背着书。
“艾俞兄,艾掌勺昨日真回书院了?”
书中内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杜佳泽抬头看向另一边闭眼默书的艾俞。
昨日膳堂闭门三日,艾掌勺领艾家两个孙儿去参加县试第一场去了。
今早这些早起背书的同窗,其实全都是估算着时辰要往膳堂去的人。
艾俞点头,被打断后也无法再专心,干脆起身伸了个懒腰。
“两个堂弟考得如何?”纪明问。
“大堂弟头名,而堂弟三十五。”艾俞笑,虽说两人都榜上有名,可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二爷爷接手乙膳堂,两个堂弟考入书院仿佛都还是昨日的事。
可回头看看,已过三载,乙膳堂的名号早已传遍了灯泉县所有书院。
“艾掌勺进厨房了!”
人堆里突然传出道惊喜的叫声,大家都顺着他手指看去,厨房烛光果然亮了起来。
“每日不吃乙膳堂的饭食,白日里都无法专心读书。”
随着一高瘦书生略有些夸张的打趣,陆陆续续有人站了起来。
谁会料到,有朝一日膳堂竟能成为书院招收学生的一个隐形条件。
厨房内。
艾俞先将厨房四处的煤油灯点燃。
随即将净灵石扔进灶旁水桶,而后掀开布巾查看昨夜发的面团。
上千天时间,他每日早晨都重复着这个流程。
方炎说乙膳堂全权交给他打理,至此之后还真一点都不再过问。
艾弛在当月最后一天张贴出了改革乙膳堂的新告示。
每月六百文伙食费依然不变,交钱之后可领饭牌,有饭牌者才可入膳堂用饭。
也可花银钱买单顿,一顿四十文。
刚开始实行时有人钻空子,一人买多人用,很快便被验名牌的艾奕辰看出。
也就是从那时起,艾弛才发现这个长子的记忆力超群。
木牌上刻有名字,他只两三眼便能记下持牌的人与名字究竟是不是一个。
艾弛私下便想出了个奖励的招。
只要抓到个冒充的人,可得十文钱奖励。
艾奕辰做得兴致勃勃,而且肉眼可见自信起来,不用艾弛再多言便自动揽过许多杂事。
“爹,送河虾的人来了。”
正想着,艾奕辰神采奕奕地领着个老农从膳堂侧门钻进厨房。
一身褐色短打,裤腿卷起,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似的变了副模样。
艾弛只笑着点点头。
艾奕辰仿佛立刻领会了他心中所想般,从怀里取出银子付钱,再将账目记录在账本上。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那你去膳堂门口加道虾粥。”艾弛说。
艾奕辰立即转身,后门处长孙艾轩背着刚睡醒的艾冬梅走了进来。
小姑娘前几日偷跑去玩溪水受了寒气刚好,这两日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爷爷,妹妹想吃糖包子。”艾轩无奈地开口,艾冬梅见兄长没说清楚,立即伸出双手比划:“就是用豆子做的那种糖包子。”
“豆沙包?”艾弛笑问。
艾冬梅笑着连连点头。
艾弛往艾轩身后看了看,没看到最贪吃的艾凌跟来,忍不住眉心一跳:“艾凌呢?”
“三弟和表妹带着香菱去山上捡柴了。”
“捡柴?谁让他们天没亮就进山去捡柴!”艾弛皱眉,接过艾冬梅放到地上:“叫上你二叔去山里把人找回来。”
奖励机制不仅在艾奕辰身上有效,对几个孙女孙子同样极具诱惑。
艾弛不让大家白忙活,不管大人小孩儿帮忙都有钱可拿。
估摸着是尝到了甜头,这些日子孩子们天天进山捡柴,家里打扫鸡圈的活计都得抢。
“二叔和二弟刚才已经去找了。”艾轩心里有些庆幸早上没让小妹跟着去。
“爹,可以烧火了不?”
艾香兰卷着袖子走进厨房,头发用布巾围得严严实实,遮了大半张脸。
艾弛点头,带着丝担忧转身回到灶台前。
***
天色渐明,乙膳堂的大门打开。
门上挂了块木牌,进去的人都会下意识望上一眼,随即就会与同伴低声交谈两句。
牌子上是今日菜单。
“老师您看如何?”
人群中,方教授与一白发老者也在低声交谈着。
老者须眉皆白,身形挺拔,气质如远山清水般沉静浩瀚。
只是站在那,便叫人移不开目光。
“字还算不错。”老者抬手捋须,笑意盈盈。
“您知道弟子不是说这个。”方炎急,抬手指向乙膳堂:“我是让您来看这个膳堂掌勺。”
“素未蒙面,为师如何评价?”老者似是故意逗方炎,就是不肯说。
方炎:“……”
好似有些道理。
“为师平日里就是如此教你的?做事如此急躁。”老者神色猛然一变,幽深目光看不出任何波动。
“是弟子的错。”
面对老者,方炎就像是换了个人,火急火燎抓耳挠腮就是不敢有半点不敬。
认错间隙,还要小心瞄一眼老者神色。
生怕真惹怒老师,下一瞬便被当众一脚踹飞。
第11章
老者神色如常,神色实在叫人看不穿是喜是悲。
“为师倒要看看,让你小子日日念叨的神厨究竟有何妙处?”
终于,老者提步往膳堂里走去。
方炎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今日的急躁实在不像他平日作风。
……确实失态。
可要问后悔与否,他肯定想都不想就立即摇头。
被老师骂一顿,总也好过往后腹中饥饿时日日后悔。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膳堂,眼前情景终于让老者眸中闪过丝异色。
看到尽头的人,看衣袍只有大半是书院弟子,穿其他样式狍子的明显是别家书院学生。
“怎会有如此多其他书院的学生?”
老者皱眉,略有些不喜。
“方式灯泉县的书院,谁不知咱们飞虹书院膳堂啊!”方炎笑,语气中竟还带着丝自豪。
得意的神色又招来老者一记眼风。
“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飞虹书院的山长呢!”老者冷飕飕地说道。
方炎立即收敛表情,端正立好。
老者转过头去,看见厨房里走出个眉目舒朗的中年男子,手里抱了个带盖的大桶。
“虾粥熟了,有要吃虾粥的来这边排队。”
男子话音一落,排队的人群里呼啦啦移过去几十人。
老者眉心微跳。
大堂里看似拥挤,但乱中有序,队伍从略有些简易的桌前弯弯绕绕排到门口。
下一瞬,一股子鲜香飘散开来,整个屋子中都弥漫着这气味。
“河虾?”
“是虾粥。”方炎眼睛大亮,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能用河虾熬粥之人,倒是让我有些另眼相看。”
河虾别说在这么个小小县城,就是都城也属稀品,寻常人家根本买不到此物。
能舍得用河虾熬汤,也不枉每月得到如此多的朝廷拨款。
老者乃是都城弘马书院的山长吕州。
此次前来飞虹书院,一是看望多年未见的老友,二便是来此将弟子带回都城。
方炎作为他门下最后一个入室弟子,吕州对其倾注了相当多的心血。
奈何此子生性叛逆,竟在宫宴之上当皇上的面殴打朝官之子。
哪怕圣上是方炎亲舅舅,也不可能当满朝文武百官偏袒外甥。
最后不轻不重地将人发配到这么个偏远县城做教授。
其实早在三年前圣上就写信唤方炎回都城,可这小子偏生发起牛脾气不肯回都城。
这一熬就是整整四年。
当然,来到灯泉县之前吕州觉着是煎熬,可真见到人之后却觉圣上和长公主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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