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父母离婚了。
分别组建不同的家庭、谁也不要,踢皮球啊,这之类的。
虽然叶寄书听不见。但他看懂了、理解了。
因为本身就和父母没有相处太久,感情也很平淡,所以觉得无所谓。上学期间往返回家,可以居住的亲戚很快就换人了,根本来不及培养起感情,因此也无所谓。
上学花不了什么钱,偶尔父母还会打生活费,所以还能正常读书。
然后,是从初中开始。
无意间参加了一些数学竞赛,意外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有奖学金就更加轻松了,甚至有钱买了手机。
因为不想周末的时候在家打游戏,被寄宿的亲戚看到后不耐烦,又不想在店里坐着花钱,所以干脆就来这座山上玩手机。这里很安静,也没有人打扰。
叶寄书:“那个时候,我听过一些传说,说什么石头可以实现愿望之类的。”
不过,他从来没许过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某一天,他的耳朵忽然恢复了正常。
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第一次发现身边这么吵。更想躲到楼梯间、树荫下那些安静的地方了。
叶寄书谁也没有特地去说。
而亲戚得知这件事,是在他正式恢复听力的三个月后。
他们很惊奇。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叶寄书经常去山里的消息被传出去了。
“……”
叶寄书道,“然后,大家都说,我是在山里许了愿望,所以才被实现了……”
【虽然真的没许过愿……。】
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弱听】这种设定太不路人了,所以管控局做了些什么吧。
虽然听不清楚也无所谓,但是能正常听到也挺好的。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件往事,所以叶寄书才会对管控局的人那样态度配合。明白对方没有恶意。
而自从他恢复了听力之后,在年级里对他指指点点的人都变少了。大家只是兴奋了一阵。这个消息却越传越广,证实了以前的传闻,再加上找不到叶寄书躲在哪里,大家的注意力就逐渐投向了石头上去了。
直到现在,也只是模糊地、神秘地说“某某据说许愿成功了”这种话。
作为那个被抹去名字的“某某”,叶寄书当然没有任何怨言。不如说是乐见其成。
“这里,就是我经常独处的地方。”
叶寄书向宴寐介绍他的秘密,“也是他们猜测的、许愿石头在的地方——”
“还有这里。”
宴寐也看向了旁边。
那是已经干涸的小溪,但还残留着水流冲刷的踪迹。
想来如果是雨季,这里还是会蓄积起水,发出“汩汩”的撞击石头的清脆响动。
他想象着过去的叶寄书,独自坐在这里玩游戏。
山风吹拂。
溪水叮咚作响。
那双盯着手机全神贯注的眼,此时正抬头看向他。
【好可爱。可爱。】
【寄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介绍的时候,眼睛会是亮晶晶的。】
就像是在期待他的反应一样。
感觉心脏有点发痒。
宴寐的喉结、轻微地上下滚动。
而在他眼前,是对此毫无察觉、仍在继续说话的叶寄书。
“当时买了石头,是因为觉得——如果真的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话,我想把石头给你。即使不是真的那颗石头,只要你拿着它,我就会努力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后面犹豫,本来不打算送了。”
因为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吧。
十块钱的小章鱼挂链、以及现在的廉价石头……
如果说出去,绝对会被人嘲笑的。
好像没用心、没有认真对待。虽然恰恰相反。
即使是叶寄书,也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再次触雷了。简直就和两人第一次约会,他选了游戏厅一样。如果把这些发在网上,一定会收获“马上分手”的上万转赞。
只是因为现在他们来到了这里,突然提及了石头,所以才——
“我会补礼物的。”
“不用。”宴寐突然道。
叶寄书抬起头,发现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露出了忍耐到极点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注视他:“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可以就在这里亲你吗?让我亲一下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寄书……”
第45章
燥热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叶寄书感觉自己的脸被捧起,下一刻,灼热的吻从上方落了下来。
像频繁淋湿身体的雨水。
不断地落在他的鼻尖、眼睛和脸颊,以及不带情-欲的触及嘴唇。
“喜欢。”
“我的——”
耳边重复着爱意。
那双总是黑沉不见底的眼眸。
此时此刻,比夜空头顶的灯光还要耀眼。
【宴寐,真的很高兴。】
叶寄书有些发呆。
因为这样,即使是觉得很痒也没有躲开。
不知过了多久,宴寐才松开了放在他脸颊两边的手。
两人一齐站在了原地。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身侧,那被夜风吹拂的乱七八糟的杂草。
“不过,我想去寄书的学校看看。”
这话很突兀。
叶寄书朝他投来了目光。
“因为关于寄书说的事,有一件我很在意。”他仍旧看着原处、没有看他,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笑的弧度,但眼神却不知何时冷了下来,“为了抹除这种可能,我想去那个地方看看。”
【抹除。】
这个词语用的太重了吧。
就好像,有什么脏东西不自量力地在宴寐的眼前出现了,而他会将其毫不留情地碾碎。
这样的联想让人不寒而栗。
黑暗中,看不清楚此时宴寐的表情。
不过——
刚才说的那些事,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吗?叶寄书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但既然宴寐都这样说了、那么。
叶寄书:“好。”
没有拒绝的理由。
既然是想去看,那么就看吧。
……
夜深时刻,就连学校栅栏外的铁栏,都在月色下映照出了银色的光。
学校入口旁边,就是门卫厅。
现在已经放假了,所以连灯也没有开。
像这种偏远小县城,除了上学时候有门卫做做样子,其他时候也不会有多余的人巡逻教学楼,所以,如果外人要进去其实挺方便的。
学校也没有监控。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叶寄书拉开了栅栏,两人就能走进去了。
“教室在四楼。”叶寄书道。
他不知道宴寐到底想看什么。先这样说吧。
似乎感觉到了他毫无隐瞒的态度,宴寐原本冷冰冰的、让人心底发寒的脸变得柔和了一些。又变回了学校里那个引人注目、情不自禁的存在。
叶寄书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但是。
搞不懂宴寐的态度,只要他不生气了就可以。
和大学有多个园区不同。
两者没办法比,所谓的多功能学校,只是几栋立着的教学楼而已。
唯一大一点的是教学楼前的空地,被做成了操场。水泥灌注的台子,是每天升旗演讲的时候领导站立的地方,而地面有半截是沥青制作,染红的跑道边缘溢出了一些,长着丛生的杂草。
两人在夜色里走进了教学楼。
这里的墙壁已经脱落了,露出了白刷的漆后面斑驳的毛胚。就连角落也因为潮湿,而长出了苔藓——都是已经习惯的景象了。
没有开灯。因此地面被窗户外的月光弄得湿漉漉的。
“寄书平时最喜欢待在哪里?如果打算躲开其他人的话。”
“楼梯间。”
“是那边吗?”
宴寐转过头,看向了幽黑的走廊的另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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