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殷勤地让他们坐,又给他们倒茶,他在找机会开口提微机室设备的事儿。
不过没等他找到机会,就听到两个年轻人里更年轻的那个男生问:“我看村子里的人口并没有很多,为什么这个学校会有一百多个孩子?整个村子看着也不像是有一百户人家的样子。”
校长笑着解释:“这些孩子并不是这一个村子里的。我们这个小学是周边很多个小学合并起来的。以前每个村子都有小学,可是随着城镇化进程,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多小学渐渐就没有生源了。但孩子们也不能不读书啊,上面一合计,只能把咱们往一起凑。”
原来如此。季予惜心想,怪不得呢,他就说这个村子看着也不算太大。
校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其实我们学校的生源也在不断减少。去年还有一百二十几个孩子,今年报名结束,一年级新生只有三个,全校学生只剩一百零几个了。”
“那远处的孩子怎么上下学呢?是有校车接送吗?”荀鹤接着问。
校长之前听村长说,这个年龄大一点的年轻人就是季夫人的儿子。虽说季夫人和这个儿子不太和睦,但校长也不敢得罪他,谁知道得罪了他,季夫人会不会生气。
他忙解释说:“没有校车,远一点的学生就住在学校。我们有生活老师,学生每周末可以回家。”
荀鹤心道怪不得他们的兽行持续了这么久,却没有家长发现。如果大部分的孩子都是住宿的话,就很好解释了。孩子们的爷爷奶奶不常见到孩子,就不会知道孩子们在学校有什么状况。
季予惜紧跟着也问了一个问题,他问:“我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女老师,难道学校的老师全都是男老师吗?”
从接待他们到接收物资,再到捐赠仪式结束,季予惜真的没有看见一个女老师。
是因为校长害怕自己的兽行暴露,所以排挤女老师吗?季予惜相信如果有女老师在的话,应该会察觉到这些女孩子们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校长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歧视女老师,之前我们学校也来过几个女老师,可是她们吃不了这个苦,都是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开,所以我向上级请求尽量给我们派男老师下来。不过我们学校已经有五年没有新老师了,现在的这些老师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
他关于女老师不能吃苦的话,季予惜是一个字都不信。他猜原因更有可能是这个校长联合其他的男老师,故意为难排挤女老师,把所有的女老师都挤走了,再诋毁她们吃不了苦。这就是男人的把戏。
季予惜又问:“现在还有几个老师?”
校长又叹了一口气,说:“老师工资低,我们学校条件也不好,各种生活设施、教学设施都比较差劲。能坚持留下来教学的老师,都是对教育事业、对学生抱有很深的感情。这样的老师,能有十个就是我们学校的幸运了。”
季予惜重复道:“你们学校现在只有十个老师吗?”
机会来了,校长开始卖惨。他刻意把条件说得很艰苦,他说:“现在是六个班,除了一年级,剩下的班级十到二十多个学生不等,一年级只有三个孩子了,往后孩子们会越来越少。十个老师,其实也够用。再加上我,我也有教学任务。”
季予惜不知道这十个老师是不是全都参与了案件,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有接话。
倒是季母对另一个问题有了好奇,她问:“全都是男老师的话,那小女生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男老师在照顾吗?会不会觉得有点不方便?”
校长笑着解释:“怎么会不方便呢?这些小娃娃才多大一点?生活老师也只是在熄灯之前查看孩子们有没有安全入睡这些,并不会侵/犯孩子们的个人隐私,这一点季夫人尽管放心。”
他越是说的冠冕堂皇,季予惜等人越觉得他恶心。
何况今天掌握的线索已经差不多了,季予惜便悄悄地给季母使眼色。季母接收到之后,就说:“休息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校长一下急了,他想给微机室换设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看到季母等人站起来,校长也连忙站起来,“季夫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季母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看学校还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提,能帮的我一定帮。”
去年这个校长说他们学校的操场还是土操场,一下雨就不能使用了,他想给孩子们铺塑胶跑道。
季母让他做了个方案,没有经过他的手,亲自找的施工队,给向阳小学铺了塑胶跑道和草皮。
今年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花样。
这个校长就做出一副窘迫的样子,向季母诉苦:“季夫人,我们学校有一间微机室,里面有三十台电脑,还是十年前采购的,很多都不能用了。我一直想给学校申请一批新的电脑设备,可惜打了好多次报告,上面都没有批。”
“其实我算过了,这次只要换二十台新设备就够了,还有几台旧设备也能再继续用,再说我们一个班最多也就二十多个孩子。”
季母心道,这个人真鸡贼。
要二十台新电脑,还偏偏点出来他们一个班有二十多个孩子。难道上微机课的时候,二十个人用新的,剩下的那几个孩子却要用旧电脑上课吗?他明明就是想要三十台新电脑,偏偏说的可怜,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必要得罪他,先敷衍一下吧。
于是季母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原来是三十台,那就还换三十台好了。这个事情我回去计划一下再联系你。”
校长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就知道季夫人人美心善,我替孩子们谢谢您。”
他说着还想给季母鞠躬,季母不想听他拍马屁,率先转过身,示意季予惜和荀鹤跟她走。
他们走的时候也是轰轰烈烈的。校长和村长把迎接他们的原班人马带上,又把他们送到了村口,一直目送到看不见他们的车子才散了,姿态做得足足的。
见人都陆续散了,村长此时急迫地问校长:“你说了吗?那女的怎么回答?”
校长得意地一笑,“成了!”
坐在车上季予惜和荀鹤依然没有什么交流。季予惜把他手机里的视频传给了荀鹤,荀鹤就在手机上做了简单的剪辑。
因为需要动用王导的人脉,荀鹤回到季家,连房子都没进,就和季母还有季予惜告辞,开着车走了。
季母还在奇怪他这么着急去做什么,季予惜却什么也没说。
在有些事情上,他很感谢荀鹤的沉默。比如今天的事情,他一直在等着荀鹤问他为什么会提前知道,从而录下了那样的视频作为证据。如果荀鹤问的话,他还需要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无论是什么理由,他说出口,荀鹤都有可能会怀疑。可是荀鹤什么也没有问,只告诉他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到了晚上,荀鹤突然约季予惜见面,他给了季予惜一个地址,希望季予惜能在七点到。
季予惜看着地址像是一个夜市摊,就让小陈开车送他去。
他到的时候发现荀鹤已经在了,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荀鹤对面那个人,面朝着入口的方向坐着,对整个夜市摊的状况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季予惜才刚刚出现,那个人就精准的锁定了他。季予惜定睛一看,哦,原来还是个熟人。上次他们在酒吧里,逮捕周志城的时候来的一群警察中,就是以这个人为首。他今天穿了便衣,季予惜第一眼就没认出来。
这么几秒钟的时间,荀鹤也发现了季予惜。他站起来把季予惜拉到身边坐下,简单地给他解释:“我下午和朱警官见了一面,因为你也是视频拍摄时的见证人,朱警官就希望和你见一见,再聊一聊当时的情况。”
本来朱警官是想让季予惜直接到局里谈的,可是荀鹤不愿意,觉得他和季予惜来一个就行了。最后朱警官折中了一下,说可以和季予惜在外面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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