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看样子是没有吓到,还能抽空拿起通讯器回他一条信息。
储应珣正想回过去,告诉禾奚自己已经在学校外边,余光冷不丁看到三楼的窗口那里多出团黑影。
教室里的人大概觉得黑什么也看不到,但在外面的人能借着月光看得一清二楚,禾奚坐在后排,紧靠的窗口又正对后门。禾奚皱着眉头扶稳被撞歪的桌子时,后门里悄无声息地进来一个人。
没有穿校服,身量和气质也不像学生,样子有些看不清,只总体给人感觉不太舒服,不是储应珣因为他靠近禾奚所以对他有偏见,而是那个人行为很怪。
他走进闹闹腾腾的教室里,眼里没有其他人,直奔最后排禾奚的位置,然后从后面靠近禾奚,伸手握住了禾奚的肩头。
第7章 贪生怕死(7)
*
学校不仅停电,还骤然下起了大雨,还在操场的人被淋了个落汤鸡,到处惨嚎声一片。
禾奚趴伏在桌子上,盯着自己的笔袋,闻到后面人身上笼罩着的轻微檀香味,对方拢住自己的肩头,从后方探下了上半身。
禾奚的同桌是个爱捣乱的刺头,已经从座位跑远,跑去和前面的狐朋狗友装鬼吓人去了,旁边座位是空的。
借助从窗外投进来的月光,禾奚从眼角看到身后人笔直的长腿,裤脚沾了些分不清是什么的污渍,搭在他肩头的手根根苍白,还冰冰凉凉。
他脖子上的皮肤被蹭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禾奚的心情很微妙,他猜测自己可能又撞上了想掰倒储应珣的那帮人。
跟在储应珣身边就是这点不好,每隔两三天就要被绑架一次或者威胁一次。有些谨慎点的,还会随身携带着能让禾奚乖乖认怂的枪。
只要用枪从后面抵住禾奚,禾奚就只能和他们走。
禾奚一动不敢动,他悄悄捏起桌上的橡皮,想趁后面人把他带走之前扔出去提醒后面那三个一到正事就指望不上的木桩子。
但禾奚失误了,他动作太大,被后面的人一把按住,捏起他的手掌把他手心里的东西挤了出来。
那块橡皮可怜兮兮地滚到地下,被男人用靴子死死踩住,全程悄无声息,没有引起躁乱的教室一点注意力。
对方握着禾奚的肩头,指尖不小心碰了一下那段青葱似的脖子,微微一顿,随后压低声音开口道:“苏尔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禾奚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后面的人好像不是来绑架他的?
既没带刀也没带枪,捏住他肩膀好像只是为了这么低声说话。
但既然不是绑架,那目的是什么,禾奚有些听不懂他的话。后面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表现的像和他是熟识,还有苏尔这个名字……
短短两个字似乎把禾奚拽回到了两个月前的某一天。
当时禾奚在病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系统绑定了他,并且把他要穿的世界的情况告诉了他,第一个重要信息就是:安全区的老大是储应珣,也就是他的任务目标。
第二个重要信息是:感染区的老大嗜好暴力、侵略,他的名字过街老鼠一样被每个人知晓。
系统当初紧接着告诉他的两个字,就是刚刚后面人嘴里面说的“苏尔”,但是感染区的老大怎么会和原主扯上关系,后面的人还说,交给他办的事?
禾奚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原主被储应珣带回来之前失去了所有记忆,现在的脑子是缺损的,苏尔和他真有关系也说不定。
那会是什么关系呢……
“还没有,我正在努力,电箱是你动的手脚?”禾奚一副好学生样双手搭在桌上,尽可能没表现出来被吓到,反而反过来问起了人。
他被搭着的肩头轻轻缩了一下,细软的发丝垂到额头上,像只不和主人亲昵的猫,轻抿着发红的唇瓣。
后面的人被他一问,放在他肩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过了半晌才轻瞥着他干净无染的校服道:“是,路上遇到了点事,耽误了些时间,不过还好来得及,赶在你那位接你之前见到了你。”
禾奚听到后面的人笑了一声,用指腹扫了一下禾奚脸上的肉,“你被他养得还不错,长了不少肉,苏尔见到你,该认不出了,他会说,啊,哪里来的小胖猫?”
禾奚不太喜欢那浮夸的语气和笑声,之前他听储应珣说感染区的那帮人都是些奇怪的家伙,看来不假,不仅奇怪,还动手动脚的很讨厌。
感染区的人天生缺神经,男人似乎没察觉出禾奚的不愉快,又桀桀笑了两声,他捏住禾奚的肩往自己这边靠了靠,语气忽而一变:“不说废话了,苏尔又交给了你新任务,让你一个月内清算出储应珣身边的小弟数目,一个都不能少。”
“先前那个可以放一放,新的这个更重要,苏尔要根据这个人数做出相应的计划。”
似乎又想起什么,男人又道:“对了,苏尔还让我告诉你,就算调查没有进展,也要回他消息,说到这个你真是奇怪,怎么一条信息也不回苏尔?我们还以为你死在了储应珣的床上。”
后面的话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禾奚身体轻微一哆嗦,他哪里收到过什么苏尔的短信,倒是时不时会收到一个人发来的没意义字符,有时是省略号号,有时更短,只有一个句号。
他以为是骚扰短信,每次收到了都没有理,难道那就是苏尔?
不,不管是不是苏尔,禾奚现在更关注的是后面男人的话……
又是调查,又是小弟数目的。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禾奚脑海中浮现。
难道原主是苏尔派到储应珣身边的卧底??
不能吧……不应该吧。
禾奚十根手指相互缠在一起,正努力消化这条重磅消息。
对方却抬手看看腕表,最后轻拍了下禾奚的肩膀:“我来这里还有事要办,只是顺道告诉你一声,我先走了,记得做任务,别让苏尔失望。”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禾奚感觉到手边的窗帘被走路带动的风吹起了一些。
很快,皮靴轻微啪嗒啪嗒的声音从禾奚后面由近及远消失,那个人走了。
徒留禾奚一个人表情空白地坐在原地,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大,间或掺杂几声让人发抖的闷雷声,正如禾奚此时被雷劈了一样的心情。
……
禾奚感觉教学楼在那人走后没多久就恢复了供电,教室亮堂起来,学生们唉声叹气地老实回到座位上停止骚动,然而这么一闹,晚自习也没剩多长时间。
下课铃响起,禾奚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起身离开教室,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脸阴沉的储应珣捉住胳膊:“刚才教室里那个人呢?”
禾奚一怔,想不到储应珣看见了,也是,教学楼建的高,学校门口距离不远,一抬头就能把几层楼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还没确认原主和苏尔的关系,不太想打草惊蛇,他把书包递给储应珣,眉心一蹙,有些听不懂似的:“哪个人?哦,刚才是有个别班学生来找我说话,还我笔记的。”
还笔记用得着搂搂抱抱的?
禾奚从储应珣脸上看到这句话,不待对方开口问,故意装作很饿地去拉储应珣的胳膊,说想去吃附近的炸鸡店。
今晚回去储应珣必定要追着他问白靳随的事,他想带储应珣去喝酒,喝多了今晚没那么闹腾,因为喝醉酒的储应珣比较好糊弄。
储应珣被打岔,没有办法,只能先带禾奚去附近的店先填饱肚子。
他在外面一向不太喝酒,点了些清淡的就交出菜单让上菜,禾奚却拦住服务员,让人再多拿几瓶白酒过来,还特意强调了要度数高的。
储应珣在后方眼神寡淡地望向禾奚,似乎明白禾奚是想灌醉他好敷衍了事,他没说什么,打算等下一滴不沾。
明明心里这么想,等到那一瓶瓶撬了盖的白酒真正上了桌,储应珣却忍不住一杯接一杯倒了起来,再强硬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灌,那张脸很快变得发红。
禾奚也吃饱了,刚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身边的储应珣忽然盯着那瓶白酒较真道:“你们的酒是不是假酒,怎么怎么喝都喝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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