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翊抬头警惕地看着谢恒:“你想干什么?”
谢恒:“别人想活,我就会想让人死,但别人想死,我就想让他活。不过得是痛苦地活着!假设白仙仙被判刑监禁,少说也得五年起步。当年侮辱过白仙仙的人是都死了,我当然也做不出找几个男囚犯侮辱一个女子这等禽兽不如的事,但是我可以让牢头每天都给白仙仙讲她当初被那些人轮番侮辱的事,一遍遍帮她回忆,免得她忘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好心?也不知道白仙仙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的耳朵戳聋,或者会不会选择自杀。牢头很忙的,肯定不能随时注意白仙仙有没有自杀自残。”
“谢恒!”宣翊咬牙切齿,牙龈都溢出血丝,“你怎么能如此!怎么能!”
谢恒勾起嘴角:“安乐王,你知道的,我谢恒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宣翊咽下嘴里的血腥,“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仙仙?你说!”
谢恒眼神一厉:“我要你说出最后一笔脏银的下落!告诉我,我得到了钱,自然会放过白仙仙。她的心愿是跟你共赴黄泉,说不定我一心情好就成全她,你们两个同时喝孟婆汤过奈何桥,说不定下辈子能真正做一回夫妻,白头偕老。”
宣翊嘴唇动了两下,最终放弃抵抗一般垂下头,“好,我告诉你。”
严瀛洲和阮同辅在外头等了差不多两刻钟,谢恒就出来了。
严瀛洲:“定国公这么快就问完了?是不是他还是不肯定招供?”
“他招了。”
“我就知道……”严瀛洲丧气,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顿住,震惊地看向谢恒,“他、他招了?怎么就招了?”
谢恒神情正经:“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安乐王感动我的诚意,告诉我他用从前照顾他但已经去世的奶嬷嬷的名义在广发钱庄开了户头,对牌被他缝在王府卧房的枕头里,去找找,找到了就可以提钱了。”
严瀛洲还恍恍惚惚的,“不是,我对他用了那么多刑他都死活不说,怎么定国公才进去两刻钟他就说了,还没用刑?”
连阮同辅也很好奇地看着谢恒,他也想知道这个外孙到底是怎么让安乐王开口的。
谢恒勾起嘴角抖了抖衣襟,“大概是安乐王被我的真诚打动了吧!记住,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阮同辅和严瀛洲:……
“对了,”谢恒又问,“白仙仙现在关在哪?”
因为案件牵扯到京中王爷,主审案件的是刑部并大理寺,所以金河城郡丞就按照京中指示将白仙仙送入京城审问。
在谢恒他们回来之前白仙仙就已经被押解回京。
严瀛洲:“在大理寺,定国公是还想去见见白仙仙?”
谢恒点头,“去看看。”
“可定国公不是已经问出那笔赃款的下落?为何还要去见白仙仙?”
谢恒斜了一眼严瀛洲,气势一放,“本公要做什么,还要向严大人禀告原因?”
严瀛洲一噎,不说话了,但脸色可见的难看。
佞臣就是佞臣!
阮同辅叹气,他这外孙还真是在佞臣这条道路上走得乐此不疲。
谢恒正准备去大理寺,宁六追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件藏青色白狐毛滚边的披风。
“公子,天气凉,您日前风寒还没好利索,可不能再着凉。”
说着就把披风给谢恒围上。
严瀛洲看披风觉得有点眼熟,怎么好像之前在哪见过?
谢恒一看就认出这是宣景的披风,肯定是宣景让宁六送来的。宁六保护人是好手,但在这种事上可不会这么细心。
拢了拢披风,谢恒打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这一次谢恒自己去了大理寺,毕竟他曾经在大理寺任职,现在很多大理寺的官员还是他任职的,去大理寺跟回家没有两样,更没人敢找他不痛快。
谢恒在大理寺牢房见到了白仙仙。
跟宣翊不一样,白仙仙看起来从容冷静的多。
谢恒看着白仙仙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抬头看着窗外,许是觉得透过牢房的窗户看天上的云朵格外好看。
谢恒:“白掌柜倒是镇定。”
白仙仙没像宣翊一样沉默,转过头还对着谢恒笑了笑:“第一次见到公子就觉得公子气质非同一般,果然是贵人。另外那位景公子想来也是朝廷重臣?你们的关系也是假的?”
谢恒摸了摸鼻子:“半真半假吧!他确实是我爱人!”
白仙仙哦了一声,“我还道你们为了查案居然能做到那种地步,是我想多了。不过你应该不是跟他兄长有一腿吧?”
看白仙仙到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问这些,谢恒也笑起来:“确实没有,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
白仙仙点点头,神色淡淡地说了句“那挺好”。
谢恒:“白掌柜知道自己所犯之罪是要处以死刑吗?”
“我还没蠢到这种事都不知道的地步。”白仙仙说。
“可我看白掌柜似乎并不害怕,也不后悔。”
白仙仙笑了声,“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这世上有太多事比死更可怕。至于后悔,那更没有。这些年我吃喝享乐,也过够了人上人的日子,就算现在死,不也是罪有应得?”
谢恒:“人都说只要是快乐的日子必然觉得短暂,怎么都过不够。要是这些年你真觉得很快乐,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觉得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吧?不过是几年光景,你就已经觉得活着索然无味死也理所应当,这算什么享乐?”
白仙仙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冷眼看着谢恒:“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恒走近一步:“你很清楚,这些年哪怕你将暗楼的生意做得很大,赚了很多钱,也享受了富贵生活,可你真正想要的从来没有得到。你经营暗娼馆,看似最看不上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可你却发自内心渴望这世上能有一个人真心待你。”
“笑话。”白仙仙冷呵一声,嘴角都是讽刺的笑。
谢恒却没有笑,他目光沉静地看着白仙仙:“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宣翊对你只是初尝禁果的兴趣,谈不上长久的喜欢,更没有爱意?”
“难道不是?”白仙仙又笑了,“还是你竟然天真地相信他对我有真心。”
“有。”
谢恒无比笃定的一个字让白仙仙顿住。
很快白仙仙又偏过头,“你以为我会信?荒谬!”
“他痛快认下所有罪名,就是为了给你争取一线生机。”
接下来谢恒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将宣翊所有的打算都告诉白仙仙。
白仙仙一直低着头,好似全无反应,可她放在双腿上的手却越收越紧。
等谢恒说完,又过了好一会,白仙仙才放开手,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白仙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好傻!真心?居然有人对我动真心!这世上可真没有比他更愚蠢的人了!我从来没有真的喜欢过他!他的一腔真情可算是喂了狗了!哈哈哈哈!”
谢恒摇头:“他为你做尽了打算,甚至都没能顾得上自己的孩子。从前他想过,等孩子长大能担得起事儿了,就将安乐王的王位传给儿子,他就能去金河城找你,就算你不愿意嫁给他,他也能一直看着你。可惜,他的打算落空了。整个安乐王府因为他而没落,他那刚满周岁的孩子也将孤苦无依。安乐王府被抄家,他一个小孩子,日后吃住都是问题。”
白仙仙看向谢恒,“到底是皇室血脉,孩子是无辜的,难道朝廷还容不下一个孩子?养活一个孩子能费多少银钱!”
谢恒摊手:“谁让他是安乐王的孩子,他有一个罪臣的父亲,那他就不算真正的无辜。陛下没有要那孩子的命已是恩宽,又如何会让人养他长大,不过是丢给安乐王府的下人,看他自生自灭罢了。主子都没了,那些下人又怎么会善待一个孩子?想来这孩子是活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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