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着世人犯罪。
他却毫不知晓。
“公爵大人很喜欢作画。”
画室占地面积很大,充满浪漫与古典的氛围,随处可见价值千金的艺术品。昏暗的光线自窗帘透过,林予星走过去拉开窗帘,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盖着纯白画布的画板。
画布滑落在地。
同一时间,宫廷风格的窗帘被拉开。
昏暗的夕阳跃于画纸之上,画纸上一位少女高座于王座上,身穿蔷薇哥特风礼裙,宛若被安置在王座上的精致人偶。
繁复华美的蕾丝边裙摆在她雪白的大腿处分叉,翘起的半边小腿肌肤宛若上好的凝脂玉。
大片鲜红瑰丽的玫瑰包裹着王座,瑰丽的色彩以及强烈的明暗对比,热烈而寂灭,将少女的面容分裂成两部分,与艳的碰撞迸发出令人心悸的色彩。
少女纤细的皓腕无力垂落在王座两侧,指尖是一根枝茎嫩绿的白玫瑰。整个画中唯一枝白玫瑰被她握在掌心,氛围绮丽奇诡。
犹如唯美禁忌的献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女的长相模糊,许是作画之人尚未想好她的容貌。模糊不清的脸增添几分朦胧旖旎,足以超越性别的美感。
人们或许会主观定义画中的人是位少女。
在斯温伯恩心中能与“少女”面容相符合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身躯纤细柔弱,站在巨大的画板前显得惹人怜惜,此刻正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的画。
林予星情不自禁伸手,触碰上画中“少女”的指尖。
烛火摇曳,照在两人之间相触的部位。
宛若隔着画纸与少女沟通。
“这是谁画的?”
他眼睫轻颤,纯澈干净的瞳孔中是婴儿般的纯真与惊艳。
画室内的女仆几乎全部呆愣在原地,被妖邪诡异的一幕所吸引,望向那副画与青年的眸光满是惊艳。
直到听到林予星的声音才神情恍惚抬头。
“回夫人,自从公爵大人去世后就鲜少有人来画室。”
鲜少有人来画室?
林予星怔忡地垂眸,方才蹭过画纸的指尖染上了一点鲜红。
可是颜料分明还没完全干透。
女仆却说鲜少有人来画室,完成这样一幅堪称摄人心魄的巨作显然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心力。
林予星指尖微蜷,一股可怖的寒意自背脊处蔓延。
华丽昏暗的古堡内悄然生出可怖诡异的氛围。暗处犹如存在着一道窥伺的目光,无声监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也许是平日里不起眼的园丁,也许是小女仆,又或许是某个厨师……
他难以知晓,更别提阻止。
“怎么了?”
身后蓦然响起一道声音,声线优雅低沉,林予星受惊后退半步,撞入斯温伯恩的怀中。
斯温伯恩人高马大,青年才堪堪到他肩膀,看上去犹如受惊的小雀主动依偎在人怀中。
斯温伯恩鼻尖萦绕着一股好闻的异香,喉结微动,灰蓝色的眼眸宛若深邃莫辨的深海。
“发生什么了吗?”管家走进画室,视线在两人身上略微停顿,最后看到那幅画,面色从容而淡定,仿佛画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林予星慌手慌脚从斯文伯恩怀里退出来,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将手藏在身后,“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
“许是公爵从前所作。”
骗人。
林予星心头莫名浮现这个想法。
饶是他再不聪明,也察觉到古堡的异样。
他强压下心口的怦然跳动,殊不知在其他两人看来都异常明显。只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揭穿。
斯温伯恩见天色不早,向林予星告辞。
林予星惊讶,“您不留下来用晚膳吗?”
“多谢夫人美意,只是还有事情尚未处理。”斯温伯恩婉拒。
“那请允许我送您。”
伯特伦换上了另一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手抵在胸口,丝毫瞧不出受伤的模样,就连唇畔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却被林予星制止了。
林予星想到那壶茶的温度,只以为他在逞能,登时板着脸勒令他回去休息。
青年很少凶人,总有股狐假虎威的味道。好在伯特伦是名合格的管家,不会轻易违背主人的意愿。
他含笑应下,站在原地,紫罗兰色的眼睛静静望着林予星和斯温伯恩带着仆从浩浩荡荡离去。
—
林予星与斯温伯恩并肩走在长廊上。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林予星现在没那么害怕斯温伯恩了,想到管家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走路时心不在焉。
长廊幽长而静谧,两侧是大幅色彩明寂的油画。壁灯昏暗的光线拉出众人纤长的影子。经过转角时,脑内倏忽响起008尖锐的警告。
【快后退。】
可惜林予星不是经历了多个世界的快穿者。身体尚未反应过来,便察觉到大片阴影袭来。
平日里被女仆擦得一尘不染的名贵大花瓶竟毫无预兆,直勾勾朝他倒下来!
第12章 公爵的遗嘱(12)
“斯温伯恩先生怎么会受伤?”
伯特伦状似关切地问,紫罗兰色的眼眸望向斯温伯恩,恰好撞上他冷淡的灰蓝色眼眸。
双方的目光一触即分。
匆匆赶来的巴塞洛缪正在给斯温伯恩包扎伤口。房间内的气氛很古怪。
只有林予星一无所觉,纯澈的瞳孔内尚且带着几分惊惶。
“当时花瓶忽然砸下来,是斯温伯恩先生替我挡了一下。”
“是吗?看来是古堡的女仆办事不利让夫人受惊了,还害得客人受伤。”伯特伦慢条斯理收回视线。
他说话的语调很优雅,语速很慢,宛若午后教堂内的大提琴音,却令跪在地上的女仆顷刻间脸色苍白,“我真的认真打理了花瓶,管家先生您听我解释……”
她的话还说完,就被其余女仆拉了出去。
林予星一心惦记着斯温伯恩的伤势,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当时花瓶破裂后飞溅,割伤了斯温伯恩的手臂,甚至有些碎片陷进肉里。巴塞洛缪正拿着消毒过后的镊子一点一点挑出来。
看着就很痛。
巴塞洛缪余光瞥到青年局促不安地咬住唇瓣,眼尾泛红。
唇肉被咬得泛白凹陷,接着转化为一种更加糜艳的色泽,犹如捣烂出汁的玫瑰花。
俨然是一幅自责的模样。
真是娇气又虚伪。
“伤势不重,伤口不要碰水,每天换药。”巴塞洛缪嗓音冷淡,言简意赅。他站起身,解开右手的袖扣。
那截冷白色的腕骨掩于衬衫之下,宛若覆着的雪。他的身量很高,眸色黑沉,动作中透出一股绅士到极致的感觉。
林予星虽然害怕巴塞洛缪,却松了口气。
他关心紧张的神情落入众人眼中。
斯温伯恩语气难掩虚弱与倦怠,“劳驾夫人担心,我没什么大碍。”
“斯温伯恩先生在古堡内受惊了,是我招待不周。” 不远处的管家开口,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时间不早了,斯温伯恩先生不如今日就在古堡休息。”
伯特伦的视线扫过林予星,果然看到青年眼眸一亮。
他话语微顿,“说来也巧,砸碎的花瓶乃公爵生前收集的名品。摆在那里数年一直相安无事,偏偏今日碰上斯温伯恩先生就碎了。”
“方才您辞别时说有要事,可不会耽误了您的事情吧?”
听到他的话,林予星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个花瓶为什么刚好在他经过的时候砸下来?
是巧合,还是……人为?
第二个猜测令他后背猝然一凉,有一股凉意顺着背脊慢慢往上爬。黑暗中仿佛有一道视线盯上了他,犹如蛇锁定猎物般,黏腻又冰凉。
他小脸苍白,漂亮的眼眸中拢着细碎的害怕与迷茫。
只能靠揪住衣角来勉强压制情绪。
如果是人为的话,那个人说不定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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