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火急火燎地跑到总督府求个对策,但总督萧书荣本人也有些紧张和无头绪。
他在婉娘消失后,深怕这女人捅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一边放出风声一边紧急寻人。
他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找到婉娘,整个蜀地那么多犄角旮旯,他上哪翻个大活人去,无奈之下,他只能边派人找,边去查看蜀地的通关文书,但整整两个月,也没查到丝毫相关线索。
大概婉娘还藏在蜀地的某个角落不敢动弹,所以他才放心地将她的‘死讯’公布了出去,甚至那具焦尸也已经备好,专门毁了脸,又让其苟延残喘了活了段时间才弄死,再有经验的仵作都查不出异常来的那种。
就是为了毁掉婉娘这条线索。
皇帝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派人来蜀地?
钦差出发的第五天,蜀地众人人心惶惶的等着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钦差!被劫了!
如今不知去向,不知死活!
众人哗然。
但在这个关键时期,又一条蜀地相关的消息,火遍了整个大锦。
呼,赶上了,不用请假了QAQ。
①蠹虫:蛀虫。(du,第四声)
第64章
太和三年三月二十七。
阳春三月,新进士预备登科之际,天下人的目光汇集京城;没成想,还没等到看新科状元打马游街,却先等来了另一场大事。
登闻鼓被敲响,有人告御状了!
这是大锦立朝以来,首次有人敲响这面鼓。
登闻鼓就立在午门边上,由一名监察御史值守着;平日里没什么人会将目光放在这里,但毕竟皇城墙外,鼓声响起,立刻引来了大量关注。
短时间内,午门外聚集起大量围观的人。
人们的目光集中在高台上的敲鼓之人身上。
敲鼓之人是一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女子;她的手腕极为纤细,但敲鼓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显然是铁了心的要敲这登闻鼓。
登闻鼓不是随便就能敲的。
【其户婚田土诸事,皆归有司,不许击鼓】
——像分家、婚配以及土地之类的民事诉讼、经济纠纷,都由专门官吏办理,不许击登闻鼓。
【凡军民词讼,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若越本管官司辄赴上司称诉者,即实,亦笞五十】
——军人有卫所,百姓有州县,发生词讼纠纷,必须先找主管官吏。主管官吏不受理,或者受理不公,才可以越级上告。不经过主管官吏就越级上告的,即使有理,也要受到用荆杖责打五十下的刑罚。
【击登闻鼓申诉而不实者,杖一百】
——击登闻鼓告御状而所诉不实者,受刑杖责打一百下的刑罚。如有诬告,还要依律追究其诬告罪。
不过只要敲响了:
【敢沮告者死①】
——胆敢阻止老百姓击鼓的,死罪。
凡击登闻鼓;监察御史必须‘随即引奏’,以达上听。
登闻鼓,既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宣示:警告、提醒各级官吏不得懒政、不得枉法,否则,老百姓可以到皇帝这里来告御状。
这面登闻鼓,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响起来过了。
人群越聚越多,却只发出了些嗡嗡的细小声音;此时台上的声音清晰有力地传了出来,有风吹过,将她的声音带到了更远的地方。
“民女林婉蓉,状告蜀地总督欺上瞒下,毁我名誉!”
“蜀地总督假借‘为圈禁民女’之名义,枉顾圣令,私启奴契,与蜀地本地家族沆瀣一气,残害当地百姓!”
“民女生活在陕地已有八年之久,何来被他圈禁之说,又何时成了那祸害百姓的妖人!”
“民女林婉蓉,状告蜀地总督……”
有人沉浸在‘登闻鼓居然被敲响了’的震撼之中,有人皱眉细思着这女子话中内容,却见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将女子迎进了宫去。
人们这才恍然,原来新朝的登闻鼓不再是摆设了吗?
这件事情立刻变得让人牵挂,那林婉蓉之言,瞬间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去。
登闻鼓敲响的第二天,林婉蓉的鼓前喊话、此事的前因后果,就迅速刊登在了当周的报纸上,加急发往大锦各地。
此次报纸的首页版面标题直接就是《登闻鼓状告书》。
吸引了全京城乃至全大锦的目光。
一时间人人讨论。
不少人刚拿到报纸,初初看到女子因‘毁我名誉’便敲响登闻鼓,不少人还纳闷,这女子太过烈性了些,这种事情达不到上达天听的程度吧?
结果继续往下看,越看到后面眉头越是紧锁。
尤其在这时间点上,蜀地总督这几个字,瞬间就让人想起了之前派往蜀地的钦差失踪了的事情。
两相叠加,瞬间点燃了人们的热情与关注度。
报纸上的前因后果干脆利落。
此女本是前朝新乡侯前夫人,与丈夫和离后一直隐居陕地,深居简出已有将近八年之久。结果今年过年,她却从蜀地过来的商贩口中听闻自己成了一地总督的‘心尖尖’。
——据说那蜀地总督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圈禁’她,同意了当地部族的条件,承认了部族奴契的合规合法性,使得蜀地许多百姓失去了正常身份,又变成了贱籍,再度被买卖奴役。
但她本人一直待在陕地,见都没见过这位总督,这人是怎么去圈禁她的?
这分明是借她之名,行苟且之事。
这可太冤枉了。
她可不愿意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残害苍生、殃祸一方的祸水妖人。
是以她在知道这则消息之后的第一件事,就马不停蹄地上京状告来了!
【民女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名誉,更是为了一地百姓。】
【天下苦奴契久矣,圣人刚废贱籍,便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迫良变贱。】
【蜀地总督,将此等大事扣在一介弱质女流身上,是何居心?】
报纸上半字没提蜀地总督想要造反,却又句句在说他居心叵测,疑似将自立。
京城井儿胡同边上的一家小茶馆里,说书人拿着报纸读地唾沫横飞,顺便时不时参几句自己的想法。
李骥则拿着报纸,在他慷慨激昂的声音中慢悠悠地看着。
“……读到这里,诸位听懂了吗?这段的意思就是在暗指那蜀地总督有了不臣的不轨心思!”
“还有个事儿大家都听说了吧?咱们圣上前些日子给蜀地派了钦差!可那钦差陈大人——”
说书人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台下众人,看人人都盯向他等着下面的话,这才满意,继续说道:“据说那钦差陈大人出身寒门,祖上也没出过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物,身家平常……所以这才刚进蜀地就被下落不明了……如今杳无音信,我等只能在这遥遥祝一句平安了。”
“连钦差都敢害,由此可看出那蜀地如今有多危险,可谓龙潭虎穴、不测之渊!”
“据说陛下震怒,已经又派了崔大人再去探查了。你们知道这崔大人是谁么?去岁的榜眼,出身清河崔氏……对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清河崔氏,估计就是因为之前的陈大人没啥背景,这次直接派了个出身辉煌的,看那蜀地还敢不敢造次……”
“我们陈大人怪可怜的……咳,不过吉人自有天象,能当上大官的,一定都福大命大。”
“小老儿这还有个独家消息,恰巧与那蜀地有些关联;今儿个讲到这,就算附送。有意思的很。”
“据说啊,去岁有对一路游学的祖孙,途径那蜀地,被人抢了、还被撵进了一片危险的山林里,那山林可是片凶兽聚集地!诸位猜猜后来怎么着?”
“最后啊,据说那小孙子瞎了眼瘸了腿,总算逃到蜀地边界有人烟的地方,才得以求救!”
“为何能得救,因为他们逃到快到出蜀地的地界啦!”
“那些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劫的,能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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